双层的钢化玻璃，上面粘着黏糊糊的羽毛，褐色的液体，怎么看都不像是血液。
当第一只乌鸦对着玻璃发动“自杀式”的进攻后，很快其它的也尾随过来。
起初方桐还是惊讶万分，可看得多了，也便渐渐麻木了。
他逐渐将身体朝前面移动了一些，开始用研究学术的目光注视着窗外的乌鸦的尸体。
“这种事情，一定不常发生吧......”方桐感叹道。
贝尔芬格没有回答，却同意的点了点头。
“我是个恶魔，也知道恶魔出现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预兆。这个......不是好现象。”
方桐扭头瞅了一眼他，忽然想到了自己查资料的时候看到的一本书。
那是一本关于说明，人类从不识不知的原始社会，进入生产劳动的文明社会，必须依靠知识和劳动的诗歌——《失乐园》
它是英国政治家、学者约翰·弥尔顿创作的史诗。
讲述了诗中叛逆之神撒旦，因为反抗上帝的权威被打入地狱，却毫不屈服，为复仇寻至伊甸园。
亚当与夏娃受被撒旦附身的蛇的引诱，偷吃了上帝明令禁吃的知识树上的果子。
最终，撒旦及其同伙遭谴全变成了蛇，亚当与夏娃被逐出了伊甸园。
然而，就是这些恶魔，曾经是也是天使。
有一种说法提到，世间根本没有绝对的好与坏。那些天使给人们带来了幸福快乐的生活，同时也带来了灾难。
还有人说，撒旦或者其他的堕落天使，本身就是上帝故意贬下凡尘，为的就是惩罚人类。
方桐心说，也许这一次又会是上帝的小把戏，自己想跟天斗，还有点太嫩了。
“你想的没错，我也觉得这次的事情没那么简单了，咱们得好好考虑下今后该怎么办。”
“你不要再读我的思想了好么？”方桐没好气地看着窗外，忽然他发现玻璃已经被撞出了裂纹。
水滴石穿，看来根本用不上多长的时间。
......
乌鸦的异常行为终于停止了，方桐粗略的掐算了时间，大概持续了一个小时。
黑气也在乌鸦全部阵亡之后，达到了最大的浓度，甚至已经从地板下面飘了上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芭芭娜亚，心说不管它是好是坏，这里也绝对不能再住下去了。深思熟虑一番后，问它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总不能让孩子们一直出于危险之中吧。
“我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头一次见到恶魔为难，看来想要用正常人的方式生活也是很艰难的吧。
方桐无奈的轻叹一声，接着将事先准备好的支票拿了出来，塞进了芭芭娜亚的手里。
“你这是......”芭芭娜亚困惑地看着他，可方桐却故意将目光移到了一边。
“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可能是因为我也是个父亲吧，看不得孩子们遭罪。不过我要声明，这个钱可不是给你的，全部都要用在孩子身上......”
对方点点头，眼角似乎有些闪烁，“当然，如果我要钱有用的话，也没必要留在这里了。”
方桐用余光瞧了她一眼，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
好像老人说的那样，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恶魔跟人生活的久了，也不免多愁善感。
贝尔芬格也算是个例子了。
十万块钱拜拜捐出去，方桐还是觉得有点心痛的。
在帮忙清理乌鸦尸体的时候，他一直时不时地问着芭芭娜亚打算怎么花。
得到的回答，也跟他的猜想差不多。
“首先得先解决了房子的问题......我知道附近有不少空房子，暂时就把孤儿院搬进民宿里吧......”
“这边的房子很多，而且房租也便宜，但也不是个长久之计......”
方桐忽然想到了自己干装修的时候，有一个工友貌似在这方面有路子，于是跟芭芭娜亚说找新孤儿院的事，就交给他好了。
乌鸦的尸体整整装了三大垃圾箱，而且它们的肉巨臭无比，就好像在撞上玻璃前就开始腐烂了般。
好不容易把院子收拾出来，贝尔芬格就警告他，这才是开端，后面还会有更加让人难以接受的预兆。
可方桐问是什么的时候，他又开始闭口不谈。
脸上一直挂着从来没出现过的表情，好像一个看到了自己死亡日期的老人，惆怅地看着天空。
“预报说傍晚有雨夹雪，这也弄差不多了，我看还是先走了吧。”方桐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对谁说话，叨咕完之后便准备离开。
贝尔芬格也在没人发现的情况下，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刚走了几步，方桐忽然感觉背后好像有一串脚步声，回头一瞧，竟然是早上看到的那几个孩子。
大的有十五六岁，年纪小的，还在蹒跚学步。
瞧着他们手里拿着水和点心，方桐急忙露出了笑容，“不必了，院长，让孩子们回去吧。这两天能搬就先搬走，我那边也抓紧给你们联系新的地方......”
“叔叔，谢谢你。”
莉亚牵着一个看起来只有两三岁的小丫头走到了方桐跟前，即便她年纪很小，口齿还是很清晰的。
见她手里紧握着的棒棒糖，方桐苦笑着蹲了下来，“叔叔不要，你也少吃点糖，要不牙齿会痛的。”
小丫头腼腆的笑了笑，同时把棒棒糖也收了回去，看来还真的有些舍不得的模样。
懂得分享的小孩很难得，舍得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分享给别人的小孩，更是难找。
方桐虽然从小就教育女儿梓梓要把好东西跟别人分享，即便她是照着自己的说法做了，可脸上的表情还是非常扭捏。
这多半还是刻在基因里的特性，用东北话说，随她妈。
从城北回到城中，方桐果断选择了打车。一开始他就低估了车程，导致浪费了两个小时左右。
现在是分秒必争的时代，多花点钱也是值得的。
来到附小家属区之后，方桐一下车就感受到了自己的童年好像也回来了。
两条禁车街道两侧都是没穿校服的学生，现在还没有开学的时间，这些孩子可能是刚刚补课结束。
站在道边看了一会，方桐摇摇头朝小区里走去。
没走几步，一阵喧哗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