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很多书,还有很多玩具,母亲叫人给我做了木马,我们可以一起骑木马,哦,我还有一只猫。”
他比手划脚,想增添一些诱人的筹码。
“猫很可爱的,会撒娇,会赖在人身上,掉毛还很严重,一到春天屋里满天飞,你要是下来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猫。”
还是没人回应,仿佛那树上根本没人,一切都是他的幻觉似的。
不会的,他有可能判断错误,夫子年长,又有大智慧,怎么可能也搞错?
她以前讲课声音都很小,就是某天突然重了起来,那天他还奇怪来着。
所以——树上绝对有人,但是……
“你不愿意出来吗?”
是嫌弃他吗?
不想和他交朋友吗?
古茗低下头,瞧了瞧手心里静静躺着的龙眼,龙眼很圆很大,比平常母亲拿来的看起来品相还要好。
他动了动指头,将那颗龙眼剥开,一只手上了夹板,不太好作为,费了些功夫才吃到果肉。
很甜很可口,但是心里怀着别的想法,让甘甜大打折扣。
“算了。”他深吸一口气,“仔细想想,我也没有那么想和你交朋友。”
他仰着头,骄傲的转身朝廊下走去,“我毕竟是皇子,谁知道你是什么阿猫阿狗,咱们身份悬殊,注定不可能交朋友,你有自知之明最好不过了……哎呀!”
他头上挨了一下。
古茗揉了揉后脑勺,低头看去,发现是颗龙眼。
谁会用龙眼砸他?
他陡然瞪大了眼。
那个人!
古扉原本是打算趁他不注意溜走的,毕竟还不知道古茗抱着什么心思?
也许有戏耍或是别的,那他出来多尴尬?
所以憋着没出声,偷偷的下了树,还没走就听到‘阿猫阿狗’‘身份悬殊’等等不礼貌的字眼,没忍住动手了。
“喂!”他利用空间多长了一岁半,现在跟古茗同岁,已经不太情愿喊他哥哥了,“你有多余的课本吗?夫子教学的那个。”
既然已经暴露了行踪,那也只能认了,古扉趴在树上,低头朝下看去,“有的话我就跟你做朋友。”
花溪说过,多一个朋友,自然比多一个仇人好。
古茗眨眨眼,“我没有多余的课本,但是我可以把我的借给你,我们看一本!”
古扉咬着手指,考虑可行性,看一本的话,就必须露面,露面被他发现是小孩子,会不会动别的阴险的想法?
比如找人打他,发泄自己不满的情绪?
不过来长轩宫也有小两年了,从来没见过他打骂下人,记忆里他也不是这样的人,还是选择信他一回吧。
古扉上了屋檐,一跃从上面跳了下去,站在古茗身前,背着手,小大人一样问,“你不是说你有猫吗?在哪呢?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他说的是实话,偷听夫子讲课小两年,确实没见过猫。
古茗目光从对他来说高不可攀的墙上,移到古扉身上,又移回去,再移过来,指了指他,瞳子里满是不可置信。
“你莫不是骗我?”古扉还惦记着猫。
古茗咽了咽口水,憋下心里想问他怎么做到的那种话,领着他去自己的偏房,“在我屋里呢,它老是乱跑,母亲不让我带去外面,跑没影了找不回来。”
古扉也不懂,点点头,假装自己懂了。
两个半大小子一前一后进了偏房,一般情况下母妃住在正屋,男孩东厢房,女孩西厢房。
古茗的房间在东厢房,门一推开,地上摆的都是玩具,什么九宫格,风筝,小木马,竹球,应有尽有,还有很多糕点和糖果摆在地上。
古扉猫没看见,先奔去糖果盒,地上铺了毛毡,厚厚的,暖暖的,就算赤脚进来也没关系,所以他直接坐在地上,糖果盒的周围。
想拿,但是没有经过主人同意,矜持的咳嗽一声,想示意古茗。
古茗的心思不在这上面,正趴在地上找猫儿,“黑黑~”
黑黑‘喵’了一声,但是没出来,古茗又喊了一声,一个全身黑乎乎似炭的不明东西从房梁上跳下来,扑进古茗怀里。
“真的有猫啊。”古扉注意力也被吸引了去,伸手小心翼翼摸了摸猫儿。
那猫还挺乖,没反抗,只躲了一下下,似乎对他这个陌生人感觉到不安。
古扉绕到它正面,特意告诉它,“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那猫还是小奶猫,不大,黑黝黝发亮的皮毛很是软滑好摸,古扉上手了几下,爱不释手,不过猫儿对他防备心很大,老是躲他,不爱跟他玩。
古茗不以为然,把猫丢给他,去拿肉片递给古扉,“你喂它吃东西就好了。”
黑黑特别贪吃,喂它吃东西它就认谁。
古扉将肉干捏在手里,还没来得及喂,小家伙瞧见了,果然急切的往他身上爬去,踩着他的衣裳往胸口爬,想够肉干。
古扉从来没亲近过猫,吓了面色发青,害怕它给他一爪子。
还好黑黑的注意力都在肉干上,他肉干拿的低了些,黑黑也跟着下来,两只前爪扒拉着他要吃肉干。
古扉配合一点,倒也相安无事,他还能抽出空揉一揉猫脑袋,有食物在,黑黑没有拒绝。
古扉捏了捏猫耳朵,由衷感叹,“真可爱。”
“它以后也是你的猫了。”古茗大方分享,“还有这屋里的所有玩具,是我们两个的。”
边说边将木马拉过来,球也抱过来,还有风筝,墙上的弓箭也没放过,唯独一个东西。
古扉视线一直盯着呢,望了好几次,古茗也没什么反应,反而兴冲冲的问他,“你会射箭吗?”
古扉心不在焉的敷衍一声,“会。”
他确实会,余欢教过他,花溪也给他做过箭靶子和弓箭,虽然不太好用,不过习惯了倒也顺手。
只要摸透了窍门,十发中七发不成问题,以前只能中一发两发,都是后来慢慢在空间苦练出来的。
他问过花溪,会射箭能不能变强大,花溪说会,所以他义无反顾的把射箭加入日常训练中,不觉得苦,反而乐在其中。
“那你教教我呗。”古茗拉了拉弓箭,“我总是学不好,老是射歪。”
砰!
箭飞了出去,不出所料又射在窗户上,没中在箭靶上,屋里有个小木箭靶,是母亲托木匠给他做的,他平时闲着无聊会练一练。
“作为交换,我可以教你读书。”他拍了拍胸脯,“我读书很厉害的,夫子教的我都会,那课本上的我也都懂了。”
古扉不相信,“骗人,你要是都懂的话,还会一篇诗词让夫子教两三天吗?”
“那是母亲让我做的。”他的母亲还不是妃子,不能以母妃称之,“母亲说学的太快会被狼叼走的。”
???
古扉不解,“这是什么说法?”
古茗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思量半天才道,“大皇兄和六皇弟就是学的太快被狼叼走了。”
“胡说!”大皇兄是余欢,没被狼叼走,六皇弟不就是他吗?也没被狼叼走,“他们都好好的。”
古茗摇头,“母亲不会骗我的,他们确实不见了,肯定是被狼叼走了。”
古扉张张嘴,想解释,又不好暴露身份,索性住口,“反正学的快不会被狼叼走。”
古茗叉腰,“你怎么不听劝呢?这么不听话会被狼叼走的。”
他怎么对狼叼走这么执着?
“不会的。”古扉强调,“我学东西就很快,一篇诗词,我只要看两三遍就会了。”
“我只需要看一遍就会。”古茗有些小骄傲,“母亲说我这叫过目不忘,是天才,只有大皇兄能与我媲美。”
“哈?”古扉不服气,“我其实也可以看一遍就会,多看两遍是为了巩固,记得更深。”
“那我们都是天才。”古茗更加骄傲了,他是天才,他的朋友也是天才,“我们都很厉害。”
古扉‘切’了一声,心里其实有点不服气,为什么余欢可以过目不忘,古茗也能,就他不能?
虽然他学的也很快,但是不如余欢和古茗,好有挫败感啊。
“你会武功吗?”必须找点有优势的地方。
古茗摇摇头,“不会哎。”
古扉登时一乐,“我会。”
“那你教我呀!”古茗一双眼亮的宛如星辰。
读书对他来说太简单了,所以更喜欢练武,但是他好像没有那个天赋,不是弄伤自己,就是弄伤别人,害的母亲不敢让他学。
他平时只能练练假把式,别说飞檐走壁,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就是跟人起争执,比他小的他都打不过。
“不要。”余欢说过,他的武功不能传给别人,“我就是告诉你一声我会武功而已,才不会教你呢。”
尾巴都快翘上天了,古茗不会武功,只有他会。
古茗瘪瘪嘴,委屈道,“那我也不教你读书了。”
还不忘提醒古扉,“我读书真的很厉害,要不是母亲说,二皇兄的母妃位分超过母亲,不能胜过他,覃河的爹是丞相,也不能胜过他,古卿……”
“是亲王之子还是不能胜过他,不然你早就第一了是吗?”古扉恍惚间似乎听到有人也这么告诉他。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必须谨慎谨慎再谨慎,低调低调再低调,万事不可强出头,名利那些让给别人。
即便会也要假装不会,风头让别人出。
原来这些话别人的母妃也教给过别人。
古茗有些吃惊,“你怎么知道?”
古扉低下头,不满道,“我就是知道。”
“难道母亲说话的时候你也在?哎哎哎,你怎么哭了?”他吓了一跳,先是不知所措,慢慢的镇定下来,小心翼翼问,“是我弄的吗?”
古扉擦了擦眼泪,“跟你没关系。”
“哦。”话虽如此,讲着讲着突然哭了,而且是他话后哭的,他这心里很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