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生犹豫片刻,还是接了过来,拿在手里。
玉佩是贴身的东西,还带着主人的体温,烫了他一下。
明生抿着唇,深吸一口气,带着玉去了,古扉在门口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瞧不见了才回来,擦了擦眼泪去后厨做饭。
到点了,花溪肯定饿了,饭还是要做的。
因着个头矮,碰不着案板,他都是踩在凳子上做饭的,花溪不让他拿刀,怕他切着自己的手。
他很听话,没有拿刀,只学着花溪的样子,打了两个蛋,准备给花溪补补身子。
花溪流了好多血,必须吃些大补的东西,明生送来的。
事发的突然,第一天晚上他才知道花溪流血的事,当时明生已经回去了,想拜托他做些什么都做不了,第二天明生花了一天的时间找止血草,晚上给他,他立马就煮上了。
就算是止血草也是有时效的,明生让他观察一天试试看,结果喝完非但没好,反而越来越严重。
花溪那么瘦,哪有那么多血流啊。
嘤嘤嘤,肯定很疼。
古扉想着想着眼泪不受控制又流了下来,心里琢磨着如果他能替花溪流血,替花溪疼该多好啊。
他宁愿自己死,也不要花溪死。
花溪不能死。
“哇!”
悲上心头,他实在憋不住了,眼泪鼻涕一起涌出来,抽泣声太大,花溪在房间里都听到了动静,撑着身子起来,扶着墙一路摸到后厨。
“怎么又哭了?”加上方才那一下,哭了两次。
老早就觉得他最近不对劲,少了许多活泼,多了些乖巧,太懂事了,有点不像他。
平时多少会闹一闹的,这两天突然不闹了,什么活都抢着做。
反常即为妖,肯定有古怪。
不会是瞒着她,做了什么吧?
古扉不想再做戏了,明生告诉他,花溪藏着掖着,是不想让他知道,怕他担心,他最好表现的不晓得一样。
但是已经被撞见两次了,加上实在难受,放下碗和筷子,委屈的走到花溪身边,一头扎进花溪怀里。
“花溪,”紧紧抱着她的腰,“你不要死。”
???
花溪怔了一下,“我为什么要死?”
古扉抽着气,语气断断续续,“你流了……好多……好多血……”
来癸水流血不是正常吗?
她正要说话,突然意识到她知道古扉不一定也知道,毕竟男女有别,又小,不会有人专门告诉他这个,所以在他的认知里,觉得她流了那么多血就是要死了?
明生已经回来了,手里提着一袋子红糖,表情哭笑不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操蛋的心情?
他火燎火燎赶去太医院,拉着一个太医就跑,是故意的,准备先把人弄到地方,人都到了,再塞些好处,太医也许会动容。
因着刻意没提哪个宫,一去就喊要死人了,宫里死人可是很严重的,那太医被他哄得一愣一愣的,也摸不着状态,慌乱提着药箱跟了上去,为了节约时间,路上问了他一些病人的症状。
他如实告诉太医,本来还好好的,也没有受伤,磕着碰着都没有,就是突然病倒了,肚腹绞痛难忍,手脚冰凉,还流了很多很多的血,好几天没止住,用了止血草也没用,有可能是中毒。
太医停下脚步,问他是不是女子?满十二没有?他刚回答完就被狠狠骂了一顿,狗血淋头,发泄好了才告诉他原因。
所以说他自小被卖去皇宫,身边接触的人都是太监,宫女也不会告诉他这么**的事,他怎么可能知道?
这顿骂挨的好亏啊。
第47章 好生为难
花溪大概花了小半天的功夫,从为什么女孩子会来癸水,一直讲到身体结构,才终于说服古扉。
小屁孩有时候特别固执,他认为流太多血会死人,形成了根深蒂固的想法,无论花溪说什么,他也不信。
一直以为她骗他,不想让他担心云云。
有点像前世她学驾照的时候,一个摸过车的,考了好几次也没考过,相反,那种没摸过的,很容易就过。
惯性思维,倒也能理解,需要打破他以往的认知,用事实告诉他。
花溪已经是第三天了,估摸着再有一两天就停,到时候还好好的,他就会从心底接受,现在感觉还是有点不服。
来癸水很难受,花溪讲完又回去躺着了,因着屋里安静,叫她听到了外头古扉和明生的谈话。
俩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又哭又笑的,还提到了‘玉佩’等等。
离的还是有些远,听不清楚。
花溪不舒服,将热水囊摆正,放在肚腹上,也没认真纠结俩人谈的是什么,直接睡了过去。
古扉做饭很墨迹的,最少大半个时辰,再冷十几分钟,足够她睡个回笼觉。
古扉还在门前与明生说话,从花溪嘴里说出来他不信,但是明生也这么说,他才放心,喜极而泣,又哭了。
明生哄了一会儿,把玉佩给他,让他赶紧回去做饭,花溪该饿了。
他这才想起来,还有活没干呢,擦了擦眼泪,朝明生鞠了一躬。
花溪突然出事,他很担心,六神无主,都是明生给他拿主意,告诉他该做什么?还冒着被罚的风险擅自离岗,去找止血草。
从清晨找到晚上,回来的时候十分狼狈,身上还有泥,定是天黑瞧不清路,摔着了。
这恩他记着呢,花溪说过,要知恩图报。
明生伸出手,隔着门摸了摸他的脑袋,“也没帮上忙,用不着这样。”
古扉摇头,“帮了很大的忙呢。”
鸡蛋和热水囊,止血草都是他给的,他还教他刺绣。
说是等他彻底掌握了,过几天教他缝衣裳,再学会就教他怎么种菜,怎么辩识野草和草药。
超级超级厉害!
明生不敢居功,“说的好像我没蹭你们饭一样。”
讲道理,“我们是互相的,你来我往,所以别在这样了知道吗?”
皇子的鞠躬,他受不起,怕是会折寿。
古扉张张嘴,想说什么?明生打断他,“花溪早就饿了,你还磨磨蹭蹭,她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饭?”
他说话时有一丝鼻音,清脆又带着淡淡的沙哑,很是好听。
“快去做饭吧。”
古扉成功被他转移话题,眨眨眼,‘嗯’了一声轻快的小跑回去。
他拉着门呢,手一松,明生被门夹了一下,门很厚重,疼的呲牙咧嘴。
将手臂从门缝里救出来,揉了揉上头的红印,自个儿都笑了。
“权当涨个见识吧。”
至少原来他绝对想不到,女孩子居然这么惨,每个月都要流血。
明生撩了把衣摆,正待坐下,余光突然瞥见放在角落里的油纸包。
是他花了些银子买来的,据说喝了对女子很好,里头还掺和了老姜,可以快速回血,御寒保暖。
那个太医心肠不错,他暴露了也没说他什么,大概是骂他骂的太凶,有些不好意思,所以特意给他包的,用的材料好,价格还比别处便宜。
油纸包不大,巴掌点儿,粗绳绕了几圈捆着,一根修长的指头伸出,勾起一边,纸包失去平衡,整个晃了晃。
东西是好东西,但是忘记给花溪了。
古扉已经做好了饭,乐滋滋去叫花溪吃来着,进门一看,花溪睡着了。
她醒着会疼会难受,古扉知道,睡着对她来说更好。
古扉没喊她,只趁着时间还早,将锅底下的热水盛上来一碗,打湿了给自己擦身子。
不想让花溪看见,藏在屏风后,房里有一个,花溪说不放的话墙光秃秃的,不好看。
放了怕有人藏在那里,于是搁在最角落,贴着墙根放,古扉稍微拉拉就能用了。
屏风花溪只擦了一面,说是另一面反正也不用,无所谓了,于是这面积了灰,完全不透,从花溪那边看不到他这边。
古扉放心的脱了衣裳,屋里有些冷,控制不住打了个寒颤,怕冻出好歹,花溪那边还没好呢,他再病了谁照顾花溪?
反正也不可能一口气全擦完,古扉耍了个小心机,暂时只脱上半身,等擦完了再脱下面的。
尽管这样还是被寒风不太友好的冻了一下,古扉尽量速战速决,很快擦了前面的,刚要脱袄裤,外头有声音传来。
“背后也要擦。”
古扉吓了一跳,本能用手里的方巾捂住胸前,意识到花溪看不到才放下,“你醒了?”
语气并没有多少惊喜,毕竟他本来以为花溪最少应该等他洗完了再醒,结果他才擦了一个胸前花溪就醒了。
这导致他有些犹豫,还要不要继续?
“嗯。”古扉那个小笨蛋,自以为自己躲的很好,其实吧,他拿着蜡烛,放在自己身前,火光把他的小身板完完全全照在屏风上。
因着动来动去,屋里忽明忽暗,花溪受了影响才醒的,扭头就瞧见了偷偷擦身子的古扉。
这厮很爱干净的,每天都会躲起来自个儿擦一擦,以前可能没有这个意识,知道了之后天天抢着烧锅,烧好了也不告诉她,先给自己擦一把,擦完了才喊她出来吃饭。
跟原文里一模一样,原文里他也是这么干的。
看来就算她改变了大部分剧情,甚至是古扉的性子,古扉的一些习惯还是会存在。
这很好,代表着他还有原文里那个暴君的几分影子,那个暴君才更适合这个时代的生存环境,可惜它需要一个脱变的过程,这个过程太残酷,花溪不忍心让他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