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人从一开始就看好徐家这门亲?”顺阳郡王的声音传来。
“当然不……”
最后一个字没有出口,薛沉立即回过神来,他看向顺阳郡王那只老狐狸,想要套他的话没有那么容易。
顺阳郡王道:“徐家是个宝地,我儿能娶到这么贤良的女子,不愧是我们顺阳郡王府里最出色的子弟。”
薛沉嘴角一抽,还有这样夸赞自己儿子的,可真不知道谦逊。
顺阳郡王正色道:“我是说真的,这门亲事必然让我们顺阳郡王一脉子孙兴盛,我已经得到了祖宗的托梦。”
薛沉开始有些好奇了:“托梦?”
顺阳郡王点头:“我当年娶妻之时,我爹梦见自己额头上长了一只嘴,我果然有了德芳这样一个独子。”
薛沉只觉得这话好笑,也就顺阳郡王家才会梦到额头上长嘴这样的怪事。
“昨夜我也做了梦,”顺阳郡王凑过来,“薛大人可能猜到是什么?”
薛沉道:“你额头上也长了一张嘴。”
“不,”顺阳郡王十分兴奋,“我梦到我全身都长满了嘴,你说这是要有多少子孙,可惜那时候我没来得及数,要不然我回想回想,薛大人帮我数一数。”说着他撸起袖子准备细说。
薛沉大步向外走去,他要离这个浑身都是嘴的人远一些。
“别走啊,”顺阳郡王爷道,“我还有许多事没说呢。”
……
赵如贞从缫丝坊中出来,一路回到赵家,刚下马车就听到管事妈妈道:“世子爷,您怎么在这里。”
赵如贞弯腰下车,看到了一脸愁苦的徐青安。
“世子爷这是怎么了?”赵如贞心中一沉。
“出事了,”徐青安道,“如贞妹妹,齐德芳将我害了。”
赵如贞忙问事情始末,当知道原来是这桩事不禁松了口气。
徐青安道:“如贞妹妹早就知道?”
常在清欢那里来往的人,恐怕就只有徐青安不知晓了吧,不过看着徐青安这般,她有些于心不忍,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也是才听说。”
“我的报复他。”徐青安皱起眉头,信誓旦旦。
赵如贞道:“总归是一桩喜事,世子爷为难顺阳郡王世子爷,岂非让徐五老爷一家难堪?”
徐青安却神情坚定:“不能就这样饶了他,我已经想好如何报复。”
赵如贞听着后文。
徐青安从怀中拿出一只锦盒送到赵如贞手中:“如贞妹妹收下东西,不要告诉齐德芳,我也将他蒙在鼓里。”
赵如贞看看那锦盒,又看看耷拉着眼睛的徐青安,不禁心中叹口气,这大约是她听到过最让人无法相信的借口了,而且世子爷此时此刻的模样并不可怜,反而让她觉得好笑。
“世子爷送我的缫车很好用,”赵如贞抿了抿嘴唇,从袖子里拿出一只荷包,“我想送一样东西感谢世子爷。”
赵如贞脸颊微红将荷包递到徐青安面前,徐青安却像被扎了屁股,一下子跳起来:“我送那些是想要你高兴,不是要你的回报,我不能收……”
赵如贞惊讶地说不出话,递出去的手也将在半空,徐青安像一阵风似的溜走了,躲在角落里看情形的孟凌云,急得原地跺脚,世子爷定然是脑子坏掉了。
赵如贞半晌才回过神,无奈地将荷包收起来,刚要走进院子,就听到身后传来徐青安的声音。
“如贞妹妹,我后悔了,那荷包给我吧,行不行?”
………………
长章奉上~
第七百八十章 一对可怜人
徐家的喜事一件跟着一件,徐太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徐夫人帮着徐五老爷、徐五太太筹备清悦的嫁妆,这一忙就是大半年过去了。
趁着离青悦成亲还有些日子,徐太夫人和徐夫人有坐上马车离开了京城,前往东南去看清欢。
安义侯看着老母和妻子的马车浩浩荡荡的离开,心中五味杂陈,冬天的衣服她们拿走了不少,看样子过年都不一定回来了。
他恍惚间总免不了要自省,是不是哪里错了,他不是就嫁了一个女儿吗?
安义侯长吁短叹一番,虽然他轻而易举就能把母亲和夫人劝回来,但是想一想也该体谅母亲,好不容易提出要离京,他拦着母亲定然要失望。
安义侯走进书房中刚刚坐下,思量着小谌哥现在应该是到处跑的年纪,他给谌哥准备的那些礼物,也不知道谌哥喜不喜欢。
“老爷,洪大人来了。”
安义侯一脸惊喜,没想到洪传庭会找他来说话,他立即起身去迎洪传庭。
“洪大人怎么会来?”安义侯问过去。
洪传庭道:“侯爷还有闲心在这里吃茶,我在衙门里忙得团团转,到现在别说饭,水都没有喝一口。”
看着洪传庭有气无力的神情,安义侯差点喊管事去做些饭菜,可夫人不在家未必知道他的口味,大厨房的厨娘又被一起带走了,只因为厨娘学会了不少京中的点心,夫人想要清欢尝一尝。
“我左右无事,不如陪着洪大人一起回去,今晚彻夜长谈也行。”顺便还能蹭顿饭吃。
安义侯兴致勃勃地站起身,洪传庭却黏在椅子里不动:“我走不动了,今天就在侯府里吧,明日再去我府上。”
安义侯总觉得洪传庭有些怪异:“洪大人到底有什么要事?”
“还不是北疆,”洪传庭道,“听说有了李煦生母的消息,那妇人从余江手中脱逃之后,就一直下落不明,这次又有人举简王大旗,不知道是否李大太太主使。”
安义侯不禁翻了个白眼,这种事放在一年前可能他还会有些兴趣:“北疆经常有李大太太和李煦的消息,朝廷去查了几次都是鞑靼人在故意生事,李煦是我女婿亲手斩杀,不可能还存活,那李大太太自有余江那些人盯着,用不着我们操心,就算她还活着,也没有用处。”
听着安义侯的话,洪传庭有些心虚。
安义侯道:“你到底来做什么?”
洪传庭脸色发黑:“还不是家中女眷去了东南,我在家中委实无趣,想一想你也孤身一人,不如跟你凑合凑合,今天你家,明天我家,谁也不吃亏。”
安义侯很想果断拒绝洪传庭的提议,不过想一想宅中冷清,话到嘴边就吞了下去,现在不是要刚的时候。
两个人对着吸溜了碗面条,又坐在书房里说话。
“可惜了周家,”洪传庭道,“因为李煦名声不保,周老将军的祠堂也被朝廷封了,周玥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想的。”
周玥是自己的选择,可惜连累了周老将军的名声,这也是无奈的事,安义侯抿了口茶:“我私下里找了御史,能做到的也只能不要牵连太多周氏的族人。”
说完这些安义侯看向窗外:“我现在最担忧的反而是北疆的平静。”太安静了不一定是好事。
洪传庭担忧地看着安义侯:“你在京中要小心,不能有半点的松懈,听到消息就要立即离开,留在这里没有任何用处。”
安义侯心中一暖:“好了你,胡子都白了还为我操心。”
两个人正说着话,洪家管事进门道:“老爷,北疆有战报递进京了。”
洪传庭立即起身出去,片刻功夫他回到屋子里:“让你说准了,鞑靼又有动作了,鞑靼入侵宣府,张玉弛打赢了这一仗,鞑靼派了使者,想要与大周和谈。”
安义侯皱起眉头,鞑靼这么容易就要和谈?这其中定然有蹊跷,他要立即将消息送去东南。
……
宫中。
皇帝看着床上的丽妃。
太医将手从丽妃手腕上拿下来,然后哆哆嗦嗦跪在地上:“皇上微臣无能,丽妃娘娘这一胎恐怕保不住了。”
丽妃的哭声立即传来:“皇上,您救救妾肚子里的孩儿,皇上……”
皇帝本就心中烦乱,听到丽妃的哭声更是大怒,一脚踹向地上的太医:“救治皇子不利,还有什么颜面求饶。”
太医瘫在地上不停地磕头,皇帝一脸戾气地走出了大殿。
皇帝的脾气越发古怪,尤其惠妃生下的皇子夭折之后,侍奉过惠妃的所有太医都被惩治,太医院上下惶惶不可终日,连续几位嫔妃小产之后,太医们生怕宫中有嫔妃传出有孕的消息,这根本不是喜事而是所有人的催命符。
皇帝眼睛下一片乌青,一晚上没有睡觉,最终得到的竟然又是这样的消息,他想要得一个后嗣为何如此艰难?
派去东南的人如石沉大海般,那个宋其谌依旧长得好好的,眼看着魏王一脉人丁越来越多,何时能将他们都除尽。
皇帝愈发没有耐心了,花费了大笔的银子在北疆,张玉弛再没有半点的成效,他就要了张玉弛的脑袋。
“皇上,”张静姝快步走上前,“您这是怎么了?丽妃她……”
皇帝不愿意与张静姝说话,张静姝也很懂事地低下了头,露出柔软的脖颈,生怕再触皇帝的逆鳞。
皇帝看着张静姝这般卑躬屈膝,心中舒坦了许多,他将张静姝从冷宫中放出来之后,张静姝的性子变得和之前大相径庭,不再骄横跋扈,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就算皇帝将所有怨气都撒放在她身上,她也不会抗争。
张家人就该这样。
皇帝从张静姝那里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跟过来吧!”皇帝看向张静姝。
进了养心殿,张静姝立即从女官手中接过茶水,恭谨地站在旁边侍奉。
皇帝冷声道:“太后有没有跟你提及张玉弛?”
张静姝立即点头:“说了,太后娘娘说张玉弛从军资上拿了朝廷不少的好处,如果再不能打胜仗,皇上绝不会再姑息他,还让人送信给张玉弛,让他好自为之,不要给宋成暄留下可趁之机。”
皇帝看着张静姝,发现张静姝神情中没有异样,他微微翘起嘴唇,太后娘娘也要权衡一下,如果他被宋成暄篡位张家会是什么下场。
“皇上,北疆的战报来了,张大人打了胜仗。”
冯顺笑着跨进内殿,皇帝眼睛中的阴霾立即散去不少,他等待的事终于有了结果,只要防住了鞑靼,他就能动手收拾东南。
皇帝看了一眼张静姝,张静姝立即快步从养心殿中退了出去。
张静姝低头快步在宫中行走,皇帝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张家终于再一次赢得了皇帝的信任。
下一步,就可以按照计划进行了。
张静姝前往慈宁宫,慈宁宫往西曾是太妃们养老之地,如今太妃都去了,宫殿也就空了出来。
张静姝走进破败的宫院,宫人立即前来接应,推开门跨进内室,张静姝看到一个肚子高高隆起的宫人坐在临窗的大炕上,这一瞬间张静姝脸上露出莫测的笑容。
第七百八十一章 教诲
“娘娘。”宫人上前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