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变暖,然后渐渐有了初夏的模样,院子里的草也变得油绿坚韧。
姜锦鱼显怀得厉害了,五个月的身孕,沉坠坠的,顾嬷嬷心惊胆战了好些日子,还是没忍住跑去找了顾衍,把自己的担忧给说了。
“只怕是双胎,夫人这肚子看着不大像单胎。”
顾衍也没见过怀了孕的妇人,更不知道五个月该是多大,一听顾嬷嬷的话,立马皱眉请了盛京十分有经验的产婆回来。
那产婆眼睛尖,几乎是看到姜锦鱼的第一眼,便道,“是双胎没错。”
顾嬷嬷面上不敢露端倪,私底下却悄悄拽了那产婆问,“这单胎都生的不容易,若是双胎,岂不是更不简单。我且问你,你接生了这么些年,手里总有些压箱底的本事吧?你说个价,都好商量。”
那产婆也不磨磨蹭蹭,直接道,“老姐姐,你放一百个心。你家顾大人把我找来的时候就说了,我焉能不用心?”
说着,又有点羡慕的啧了一句,“我可真没见过哪家男人这么上心的,你家夫人这命啊,可真够让人羡慕的!”
顾嬷嬷从产婆这弄得了不少压箱底的法子,心里也有底了,回去见姜锦鱼时,当着顾衍和姜锦鱼的面,便拍着胸脯道,“夫人您放一百个心!这双胎算什么稀奇的,老奴从前在乡下,还见过三胎的呢!三个大胖儿子,个比个的精神!老奴保准让您平平安安的!”
本来乍一得知自己怀的是双胎,姜锦鱼一开始是有点慌了,可再一看旁边的相公,沉稳从容,顾嬷嬷又是信心满满的的样子,姜锦鱼吊着的心也落了地。
双胎也没什么,不就是肚子比寻常人大一点麽,到现在为止,自己也没感觉哪里有什么不一样。
再说了,在后世那叫“大学”的地方待过,说课的老师还说过,有女子一胎生了六个的,这么一比,其实双胎也不算什么了。
再者,既然大家都说她命好有福气,她也确实这些年都顺风顺水的,无论是在家还是出嫁,日子都过得很不错,那老天爷一定会让她继续顺顺利利下去,平平安安生下孩子的。
这么想着,姜锦鱼也彻底把担忧给放下了,安安心心养胎。
确认肚子里是双胎这件事,对姜锦鱼倒是没有太大的影响,对府里上上下下就不一样了,不说别的,就是她身边伺候的那几个,小桃秋霞之类的,直接都被顾嬷嬷给手把手教了好几天,觉得过关了,让她们回来伺候。
府里的厨房也忙起来了,从早到晚都点着灶子,按顾嬷嬷的话来说,费柴是费了些,可夫人肚子里两个呢,得保证饿了就有的吃,大不了给厨房伺候的多些月银。
日子就这么慢吞吞的过,这时候姜锦鱼娘家递了消息过来,说是她嫂子安宁县主生了,母子平安,生了个小少爷。
姜锦鱼过去看了,当然,如今顾衍是不大放心她独自出门了,但凡她要出门,要不就是亲自守着,要不就是吩咐顾嬷嬷和福嬷嬷两个一起跟着。
福嬷嬷本来是在琴姨娘那里伺候的,知道姜锦鱼怀的是双胎之后,亲自跑来跟顾衍求,说她想回府上伺候。琴姨娘那里也已经上手了,跟胡氏可以算得上不分上下了,且自打顾酉入学之后,琴姨娘对着顾衍完全是忠心耿耿了,也不用担心她反水。
顾衍答应后,福嬷嬷就迫不及待回了府上,跟顾嬷嬷俩个,有什么事情两人也能商量商量。
作者有话要说:来迟了,今天被喊去加班了
明天9点准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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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添丁
女儿女婿回来, 何氏很是高兴,又忍不住担忧道, “你身子重, 派个人来道个喜就行了,还自己跑一趟做什么?”
姜锦鱼笑盈盈的,挽着娘的手,撒娇道,“我回来看看嫂嫂和小侄儿麽。再说了,才五个月呢,又不是不能走路了。”
顾衍见状也怕何氏训妻子,帮着她说话, “岳母不必担心, 绵绵的身子骨好,每旬大夫都会到府里诊脉, 说多走动走动, 没什么坏处。”
何氏也不是真心训女儿, 可一看自己这才刚开口呢,女婿就护上了,心里也是好笑,摇头道, “个个都护着,行,你跟着来啊,我也放心。”
说着, 姜仲行那边来了人,说是喊顾衍过去说说话。
顾衍走了,何氏也领着女儿去看孩子,边走边操心道,“你这肚子可比你嫂子那会儿大多了,你可得小心些。要不是你嫂子也刚生,我真想直接搬去女婿府上住个半年,亲自照顾你才安心。你说你,家里也没个长辈,又是头一胎……”
姜锦鱼自己倒是坦然多了,也不杞人忧天,心态很好,“娘不必担心,府里有嬷嬷呢。我自己感觉倒还好,除了容易饿容易犯困,跟平时好像也没多大的区别。”
何氏也不知是夸她初生牛犊不怕虎好,还是夸她心态好了,本来生儿生女便是鬼门关上走一遭,偏偏还是双胎我,稳稳当当生下来,那就是有福气命好。可真要有个什么三七二十一的意外,那才……
想到这里,何氏也不愿意往下想了。
他们进屋那会儿,小宝宝正被乳母抱着去了侧间喂奶,倒是安宁县主,抬头招呼道,“小姑子回来了?”说着,目光落到她的肚子上,也实打实有些惊讶。
这都快跟她足月生的时候差不多大了。
姜锦鱼习惯了大家伙儿这种目光了,习以为常顶着嫂子的目光坐下,嘘寒问暖了几句,“嫂子这回可是真的受累了。孩子可取了小名了?”
提到孩子,安宁县主一门心思都在这上头了,含笑道,“取了,相公给取的,小名叫敬哥儿。”
正说着,喝了奶的敬哥儿就被乳母抱来了,小家伙脸上还是皱巴巴的,红红的,但一双眼睛倒是黑得发亮,胎发也很浓密,像只可爱的小猴子。
何氏偏心女儿,抱了孙儿,就直接往姜锦鱼怀里送,想让她沾沾喜气,“来,你抱抱敬哥儿。”
姜锦鱼稳稳当当把孩子给接住了,姜砚小时候她没少抱,如今也没手生,左手托着敬哥儿的后脑,右手轻轻拍着襁褓,哄得小家伙睡得砸吧嘴。
这时,一直密切关注着这边的安宁县主,忙道,“敬哥儿睡了,让乳母抱去屋里歇着吧。”说着,也发现自己的语气有点着急,又掩饰了一句道,“别累着小姑子了。”
姜锦鱼含笑,示意乳母把孩子抱走,等乳母抱稳了,才松开手。
又陪着嫂子说了会儿话,姜锦鱼就没打扰她休息了,何氏也没久坐,母女俩一块儿走了。
婆婆和小姑子一走,安宁县主就有点慌了,方才婆母让小姑子抱敬哥儿,小姑子一个孕妇,又没养过孩子,万一没抱住,那怎么办?
她心里一着急,就话赶话地让乳母把孩子抱走了。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做的太明显了,婆母后来虽说没板着脸,可也确实连笑容都淡了很多。
可敬哥儿那么小,不稳妥点,怎么行呢?
安宁县主忍不住问身边的嬷嬷,“嬷嬷,你说我刚才是不是错了?”
那嬷嬷是个人精,主子一问立刻就知道她在说什么,况且她本就觉得自家主子在府里未免太低声下气了些,道,“小少爷还小,您不放心是应当的。再说了,姑小姐年纪不大,又怀着身子,更不该抱小少爷了。宫里的老人都说,这孩子也是有运道的,姑小姐肚子里又是两个,双胎带福,冲撞了也不是没可能的。”
嬷嬷这么一说,安宁县主摇摆不定的心思,也有些偏向了她。
出了门,何氏便皱着眉,不悦道,“我本以为她是个懂事的,没想到,生了个孩子,反倒不如以前稳重了。”
姜锦鱼也不愿意自家娘跟嫂子起了争执,那最后里外不是人的,还是自家兄长,便也劝道,“嫂子也是不放心敬哥儿。”
何氏一哂,“我看她是不放心我,不放心你!我是孩子亲祖母,你是孩子亲姑姑,难不成会害敬哥儿不成?罢了,这人啊,私心重些也是有的,她平素里性子还算沉稳,对你哥哥也是一心一意的,我也懒得抓着她这些小错处说什么了,大面上过得去就行了。”
姜锦鱼听了这话,便没继续往下劝了。
自家娘自己了解,不是那种很爱管束儿媳妇的人,似自家嫂嫂这样,虽然私心重了些,做事法子也激进了些,可只要心思还是正的,娘也不会真的计较什么。
从姜家回来,很快天就开始热起来了,不过家里倒还算是凉爽。
夏末的时候,顾轩和王宁正式定亲了,因为王氏久居泰郡,为了方便行事,所以这回定亲礼都是在盛京办的。
姜锦鱼作为嫂子,本来该全程帮衬着,不过胡氏不待见她,自然不乐意她来横加干涉,加之她身子也越来越重了,不怎的出门,因而整个定亲礼,她都没露面,只是让嬷嬷递了礼。
不过顾衍还是去了的,只是他与顾轩不亲近,也只是去露了个面就回来了。
入秋之后,在一个夕阳西下的傍晚,姜锦鱼本来还在琢磨着晚上晚膳用什么,拟好菜单之后,刚在想,过几日便是相公的生辰,自己这回要准备什么礼的时候,肚子忽的一坠一坠的,跟以往的胎动完全不是一回事。
姜锦鱼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抓了小桃的手,镇定吩咐她,“去请顾嬷嬷和福嬷嬷过来,就说我怕是要生了。相公没有回府之前,都听顾嬷嬷和福嬷嬷的。”
顾嬷嬷和福嬷嬷两人几乎是狂奔而来的,见了两人,姜锦鱼心里也稍稍放心了些,肚子还只是一阵阵的疼,还不是特别折腾人。
顾嬷嬷和福嬷嬷有条不紊,两人一人去把早就选好的稳婆给请来,一人则吩咐厨房烧热水弄吃的。
接下来便是疼,翻来覆去的疼,碾碎了骨头撕破了皮肉的那种疼。
好在疼是真的疼,可快也是真的快,从发动到生产,总共也才一个时辰不到的样子。
稳婆都忍不住道,“我接生了这么多回,还是头一回看到生得这么顺利的,这还是双胎呢,一个时辰就完事了忒快了些。”
姜锦鱼半睡半醒听到这句话,迷迷糊糊还在想:这稳婆说的什么话,难不成顺利还不是好事麽?
然后又仿佛听见了婴儿的啼哭声,嫩嫩的,先是哇哇的哭,然后似乎是哭够了,又开始哼哼唧唧的哭,哭得她心都软成一滩水了。
费劲睁开眼睛,看到顾嬷嬷和福嬷嬷都在床前站着,忍不住沙哑着嗓子道,“孩子给我看看……”
顾嬷嬷和福嬷嬷面上都是喜滋滋的,简直像大街上捡着宝贝似的,听见夫人的话,立马小心翼翼把两个裹在襁褓里的小婴儿放到了榻上。
姜锦鱼垂眼去打量两个小宝宝,脸上皱巴巴的,红通通的,鼻子眼睛嘴巴都小小的,也看不出个什么美丑来,大约是小婴儿都是一个样。
可顾嬷嬷却喜滋滋道,“夫人您看,两位小少爷的鼻子多像大人啊,眼睛像您,胎发也像您,乌黑浓密,再没有比这好看的小婴儿了!”
姜锦鱼费劲儿打量了半天,实在没看出来,两个丑兮兮的小猴子哪里像他们爹,哪里又像她了?不过顾嬷嬷说的这么信誓旦旦,那可能还是有一点像吧……
“哪个是大的,哪个是小的?”姜锦鱼看了半天,实在没看出哪个大哪个小。
顾嬷嬷倒是如数家珍似的,“里头那个是弟弟,外头这个是哥哥。老奴亲眼看着的,手腕上给系了红绳,带玉珠子的那个是大的,带金珠子的那个是小的。”
姜锦鱼伸手摸了摸,果然两个都带了红绳,看过孩子,全身的累劲儿又上来了,撑着睡意让顾嬷嬷和福嬷嬷把孩子照顾好了,便又沉沉睡去了。
等到再醒过来的时候,外头的天都是黑沉沉的,里里外外都是静悄悄的,静的掉根针在地上,都能听见动静。
她刚一有动作,厚棉布做的沉沉的帘子就被掀开了,顾衍走到跟前,眼里似乎是带了血丝。
“什么时辰了?”这一觉睡得有点晕,一醒来,还有点懵。
“刚过亥时。”
那不是大半夜了么?
姜锦鱼忙推他,“你明日还要进宫,我好着呢,你不必在这里守着,快去歇一歇。”
顾衍“嗯”了一句,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可脚下就是没动作,一动不动坐在榻边,握着妻子的手,“饿了吧?”
说着,就像早就吩咐好似的,小桃和秋霞很快送了吃的进来。
姜锦鱼也顾不上什么吃相不吃相了,傍晚那么一番折腾,累都要累坏了,吃了一大半,用不下了,就把吃剩下的鸡汤银丝面给推开了。
顾衍倒没说什么,三两口就着姜锦鱼吃剩下的吃了,然后又坐回了她身边。
姜锦鱼只觉得他今日有些粘人,但也没想出什么理由来,见他不肯走,便道,“看过孩子了吗?顾嬷嬷非说孩子的鼻子像你,眼睛像我,我是真的丁点儿都没看出来,丑兮兮的,皱巴巴,小猴子似的。”
“看过了,都很乖,睡得很香,吃奶很有劲儿。”顾衍很客观的评价了一下自己的两个儿子,然后突然把姜锦鱼揽进怀里,低沉的声音从胸腔闷闷的发出来。
“就生一胎就够了,以后再也不生了。”
姜锦鱼懵了一下,啊?
“我吓坏了……”
一回来,全府上下全是手忙脚乱的,刚进院子就闻到一股血腥味,说句实话,他当时手脚都发凉了,背上全是冷汗。
等见到安然无恙在屋里睡着的妻子之后,一颗心才算安定下来,才看去看一眼两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