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天不是说相信我的吗?!为什么不肯去?!”卫熙一把抢过书,攥紧在手里, 盯着谢青玄的眼睛咬牙道。
谢青玄被抢了书也不生气,微微一笑, 看向卫熙道:“是啊, 我自然相信你。”
他半挑眉, “但我没答应你要去见他啊。”
真是气死了!
卫熙一口气噎在心口,险些要冲上去捶死谢青玄这个混蛋。
竟然在这儿给她诡辩!
男人的嘴, 骗人的鬼!
卫熙在十五岁这年,此时此刻, 终于明白了这个无比深刻的大道理。
她深深呼吸了两口气, 努力压制住自己内心即将喷薄而出的怒气, 看向谢青玄问道:“那你给我一个理由, 你为什么不去?”
明明都相信她所说的,谢夫人的死并不是谢雍所为, 那只是一个误会而已,但为什么就是不肯去好好说开呢。
谢青玄慢条斯理地捯上一杯清茶,轻轻推到卫熙身前,笑了下,道:“我不想见他。”
“为什么?不是已经知道, 那只是个误会了吗?”卫熙闻了闻清冽的茶香,舔了舔嘴唇,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又重重地放下。
谢青玄垂眸给她又续上,抬眼温声道:“傻丫头,我之前是说相信你,可我并不相信他。”
“这有什么区别吗?”卫熙不解地紧皱起眉。
“我信你,对我说的俱是真的,但他对你说的,却不一定。”谢青玄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上升的雾气模糊了他的双眸,叫人看不清神情。
只听到他的声音,轻轻的,却因是对着心上人说话,是以,带着一股子柔意。
卫熙闻言一愣,轻咬着唇,说道:“应该……不会吧。听着不像是假的。”
谢青玄眼眸弧度微弯,轻笑一声,轻点了点卫熙的额头,道:“可真是个傻丫头,以他的心计,要骗你,不是很简单吗?”
卫熙不满,轻拍开他的手,道:“我有那么傻吗?”
见她这幅郁闷憋气的模样,谢青玄觉得可爱极了,便将人拉到怀中抱着,低声哄道:“我们家小丫头不傻,只是那人太坏了。”
卫熙嫌弃地一皱眉,鼓起半边脸,抬头看向谢青玄,道:“四叔还是别说了,这么肉麻的话,是在哄三岁小孩吗?”
谢青玄闻言,埋进卫熙白嫩的脖颈里闷笑。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颈间,卫熙觉得有点痒,挣扎了两下。
!
颈边传来轻微的痛感,带着点酥麻,卫熙的身子一下僵了。
“不许动。”
耳边传来低哑的声音,带着点湿润。
离得太近,声音的震感仿佛颤在她的心间。
不觉,卫熙心中泛起一阵酥麻,一下软了腰肢。
谢青玄抱着满怀的软甜馨香,深嗅一口,含着莹润的耳垂轻咬磨蹭。
“唔。”卫熙不自觉地呻、吟出声,想伸手推开,却没有力气,只能用力去拽那人的袖子。
可那力道小得可怜,一下便被人卸了力,攥在手心,再也逃不过去。
窗外树荫微晃,枝头有知了鸣叫。
一声一声,却丝毫打扰不到这室中的旖旎。
等到那知了终于累得嗓子都哑了,那室中的人影,才略略分开。
“你……”卫熙白玉般的脸庞,染着胭色,眸中闪现水光。
谢青玄一时忍不住,又在那双明眸上轻啄一下。
气得卫熙一把推开他,怒道:“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谢青玄占到了实实在在的便宜,也不在乎这点骂了。
他好脾气地笑笑,“好,我不动手动脚。”
信你才怪!
卫熙警惕地离谢青玄远了点,充满了对谢青玄浓浓的不信任。
便宜都让人占了,必须得让他答应去见面,不然就亏大了!
卫熙下定决心,一定要将人弄去见面。
“去见面!”
“必须去!”
声音可称铿锵有力,不容反驳。
有一点异议就要立马分手,绝不回头的那种!
谢青玄语气懒懒的,想要开口拒绝。
一抬头,看见小县主锐利如刀锋的眼神,顿了下,默默地低下头。
……行吧,那就去吧。
……
“谢伯父在三楼尾,最后一个包厢里,我就在门口等你。”卫熙站在天香楼门口,对着谢青玄道。
谢青玄笑着点头,往楼里走。
卫熙大概是不放心,又拉住他的袖子,絮絮叮嘱道:“你不要随便乱发脾气,好好说话,我相信谢伯伯不会拿这个来骗我的。”
“好。”谢青玄笑了下,捏捏她的手。
大庭广众之下,卫熙一下羞得一下抽回手,小跑上了马车。
谢青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却在转身的那一刹那,尽然消失。
他提步,按照卫熙的说法,上了三楼,在最后一间包厢前停下。
包厢前站着个中年男人。
“张伯。”谢青玄淡淡一笑,朝门前的张伯打了个招呼。
张伯赶紧应声,“诶诶,四公子好。”
“老爷在里头等着呢,公子快进去吧。”张伯冲谢青玄躬身笑道。
谢青玄视线投向房中,手掌附上门,稍一用力。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谢青玄缓步入内,一抬眼便见到站在窗前的谢雍。
身后,张伯轻声将门关上,垂头守在门口。
屋内,谢青玄站在原地,视线与望过来的谢雍相撞。
谢雍也回视他,两人皆不言语。
一时间,室内一片寂静,只剩下窗外偶尔撞进来风,带来轻微的声响。
书案上摆着的青玉香炉缓缓升起袅烟,室内渐渐充斥沁鼻的香气。
那香气舒展着在室内游荡,缠绕到屋中对视的两人身上。
却没等靠近,说话人话语中的冷意,便将它生生击退,畏缩着收回,不敢再上前一步。
“我说过,不许你见她。”
尖锐、寒意刺骨的话语,直直扑向谢雍。
谢雍握紧手掌,沉声道:“是她来见的我。”
“那也是你的错。”谢青玄说得理直气壮。
谢雍简直要气笑了,“她来找我,你难道想我,将她拒之门外?”
他要是真的这样,只怕这小子早就打上门来了!
谢青玄略一沉吟,抬眼看向谢雍,道:“我说过不许你见她。”
许是谢青玄也觉得这茬找得不怎么好,于是就此略过,只抓一点。
“说了是她来见的我!”谢雍气得一甩袖子,胡须都气得竖起。
谢青玄抬眼逼视,目光将意思展现的明明白白。
反正就是你的错。
谢雍深吸两口气,告诉自己,这是他儿子,亲的,将来要继承家业的,不能打,不能打。
“行,就算是我的错。”谢雍咬着牙说道。
谢青玄这才移过视线,走到桌边撩撩衣袍坐下。
谢雍见状,眉心又是一跳,想骂,又硬生生忍住了。
“你让熙儿约我过来想做什么?”谢青玄垂眸捏了个酒杯,在手中把玩,半撩眼皮看向谢雍。
谢雍在他对面坐下,沉默了下,道:“我想和你谈谈你母亲的事。”
晃动的酒杯一停,谢青玄眼睑低垂,看不清眼中的神情。
房间内的空气停滞。
良久,谢青玄才抬眼道:“怎么,你想要将和那个傻丫头说的话,再对我说一遍吗?”
他眼中是毫无遮掩的讽意,直直看向谢雍。
“混账!”谢雍终于忍不住,怒喝道。
“我与昭安县主说的话,句句是真!”谢雍望向谢青玄认真道。
谢青玄嗤笑一声,抬眸缓缓道:“你以为,我会信吗?”
“当年你母亲确实是自溢的,我从未逼过她,当我赶到的时候,她已经再无气息。”
谢雍言语落寞,“……你母亲那样好,我又怎会忍心逼她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