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不知道我有多不容易，头上有伤，手上也有，还有最严重的就是腿，浑身上下都是伤口不能沾水，洗澡本来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可对我来说却十分艰难，淋浴不行，泡澡也不行，我都快奔溃了。”
姜媛沉默了几秒，低声道歉：“对不起……”
季凌寒顿时又不高兴了，“不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要道歉，保护你是我的本能，你道歉我也改不了的。”
姜媛揉揉泛酸的眼睛，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我妈说要炖猪蹄汤给你喝，你明天来早一点赶得上我家午饭。”
现在她已经完全接受姜媛这个身份，接受她的家人，这里是她的家，她的爸妈和弟弟都在这里，她不再无依无靠。
幸福来得太突然，季凌寒被砸得有点懵。
“你妈妈……哦不，阿姨她真的要给我做好吃的啊？”
“真好！”
“那我明天会早起，早餐也去你家吃，记得让阿姨给我也准备一份早餐，你是不知道，我家里的早餐我都吃腻了，阿姨做的肯定很好吃。”
“就这么说定了，早睡早起，我不和你说了，我要去睡觉了，为了阿姨的早餐，我六点一定起床。”
没给姜媛提醒的机会，季凌寒率先把电话挂了。
姜媛无语地盯着手机，看着它息屏。
这人还是这样，说风就是雨的。
季凌寒大概是这世上第二个期待胡女士进厨房露一手的人了。
当然，作为第一个期待的姜云庭姜总到底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哄老婆开心就不得而知了。
胡灵敲门进来时姜媛正要进浴室。
“媛媛，妈妈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胡灵对她还是比对姜寻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生怕惹她不高兴，对她的关心也比对姜寻更多几分，分离的十几年是无法弥补的缺憾，胡灵心里的愧疚始终都在。
姜媛摇头说：“没有，您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
胡灵走过去，拉着她在床上坐下，温柔地笑着。
“最近老宅那边破事儿太多，但那些事都和你们无关，你爸爸会处理的，明天你爸带你哥和你弟弟过去就行了，你留在家里陪妈妈。”
她本来就不擅长与人交往，更何况是姜家老宅那边的人，她去过一次就再也不想去第二次。
姜家现在就是一盘散沙，明争暗斗相互算计，都想从姜云庭这里捞到更多好处。
这也是老太太在姜家的地位不动摇的原因，因为姜云庭是老太太生的，姜家的人靠姜云庭养着。
而老太太自己也是仗着这一点，把姜云庭当作保护伞，从来不会真正地为姜云庭着想，一有事情就装病让姜云庭出来收拾烂摊子。
最让姜媛困惑的是老太太对姜雅的偏袒。
老太太是一个极度自私自利的人，怎么会对姜雅一个领养来的孩子这么尽心尽力。
“妈，老太太对姜雅那么维护，是有什么原因吗？”
不仅如此，当年姜雅把姜寻推下水，差点害死姜寻那么大事的都被老太太给压了下来，姜寻可是老太太的亲孙子，而姜雅只不过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
而且姜云庭竟然也没有追究了，这不符合他的脾气。
胡灵叹息：“这都是老太太自己造的孽，这么多年却苦了你爸，就为了你爷爷临终前的嘱托，你爸为了姜家的颜面，什么事都替老太太兜着，却没想到最后还祸害到你们身上来了，这十几年我每天都恨，有好几次我都想把老太太……”
胡灵没再说下去，姜媛感觉到握着她的那只手的力道紧了紧。
过去的十几年，这个家不像家，夫妻不像夫妻，直到她回来以后，有些伤疤才慢慢愈合。
胡灵曾经不仅恨老太太，也是恨过姜云庭的。
“老太太并不是老爷子的原配，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小三上位，她生下你爸的时候老爷子有妻子还有一双儿女，老爷子没想过娶她进门，后来老爷子的妻子和儿子出了意外没能活下来，你爸就成了老爷子唯一的儿子被接回了姜家，老太太母凭子贵进了姜家，但其实，在进姜家之前，老太太和别人生了一个女儿，老爷子和姜家都不知道，她带着你爸进了姜家后就和那个男人和女儿断了联系。”
听胡灵说到这里，姜媛隐约猜到后面的事情了。
姜媛蹙眉，问：“姜雅是老太太的外孙女？”
这一猜想也正好能证明当年老太太把她弄丢后不急着找而是急着去孤儿院领养了姜雅，这么多年一直想让姜雅取代她。
这就是老太太偏袒姜雅的理由。
胡灵觉得这些腌臜事不应该污了孩子们的耳朵，可现在孩子们都长大了，有些事情瞒也瞒不住。
老太太自己做的孽，不该让无辜的孩子受牵连。
“进姜家时你爸已经记事，他一直记得自己有一个妹妹，可老太太不许他再提，后来你爸也暗中寻找过，一直都没有消息，直到你出事前不久，老太太突然告诉你爸说她当年生下的那个女儿已经去世了，留下一个孩子在福利院，她让你爸想办法把那个孩子带回姜家，那时候我怀着小寻已经快生了，也没精力去想那些事，没想到生小寻那天你就出事了。”
说着说着，胡灵的眼睛就红了，哽咽道：“你丢了，老太太瞒着你爸，也没报警，等你爸和我知道你不见了的时候已经错过寻找的最佳时机，我一直找一直找都找不到你……媛媛，是妈妈对不起你……”
回忆起当年的事，就是重新揭开伤疤，又要疼一次。
因为老太太的疏忽，她被舒涵带走了，又因为老太太的私心，她与父母分离了十五年。
这十五年里她所遭遇的一切彻底改变了她的性格。
姜寻说，在他小时候一直听妈妈说他姐姐从小就爱笑，特别讨人喜欢。
而如今的她却不是爱笑讨喜的人。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妈，以后我都不会离开了，您别哭。”
姜媛不懂怎么安慰人，第一次主动给妈妈擦泪。
从她记事起，‘妈妈’给她的印象就是凶恶狠毒的。
那个自称是她妈妈的女人很坏，经常不给她饭吃，动辄打骂，喝醉了就对她拳打脚踢，用烟头烫她。
她的身上有很多疤，都是小时候留下的。
去到舒家以后，方静兰也看她不顺眼，但那时候她已经快十岁了，知道只有自己能保护自己，又因为有老爷子在，方静兰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老爷子去世后，方静兰曾经也把坏主意打到她头上，不想让她上学，说是给她介绍了什么好人家，要让她去享清福，她不答应，方静兰就骂她还想动手。
那一次她被逼急了，抓起水果刀狠狠插在了沙发上，快狠准，刀口就钉在方静兰手指边，方静兰吓傻了。
从那之后，方静兰只敢在背地里骂她几句，见到她都避着、躲着，渐渐的就消停了。
那些事她不打算让胡灵知道。
姜媛不擅长安慰人，想了想，就用季凌寒来转移胡灵的注意力。
“妈，季凌寒说他明早来我们家吃早餐，让您给他也准备一份。”
胡灵抹了抹眼角，讶异看她，“他要来这么早？”
姜媛点头，“嗯，他说想吃您亲手做的。”
这话成功取悦了胡女士，笑着站起身，边往外走边说：“那孩子明早就要来的话我得提前准备准备，他的伤还没好，吃东西要忌口，我去问问张嫂……”
胡女士自言自语说了一大串，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关上的房门，姜媛不禁摇头失笑，而后给季凌寒发了条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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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喂食
第二天季凌寒果真起了个大早, 磨磨蹭蹭一个多小时才出门，衣服换了十来套才算满意。
来到姜媛家大门外, 又仔细整理了一下着装才让司机去按门铃。
保姆开的门, 因为保姆之前见过季凌寒一次，这一次没再检查他的身份, 恭敬友好地请他进去。
季凌寒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进了姜媛家, 司机拎着礼品跟在他后面, 进屋后把礼品放下就自觉去外面等着。
家里静悄悄的，只有保姆招呼季凌寒到沙发上坐下。
“您稍等一会儿, 我上楼叫小姐, 她还没起呢。”
季凌寒看看时间, 发现已经快到八点了, 这是他第一次知道向来自律的姜媛竟然也会睡懒觉。
他出门时才六点多一点，可是一路堵车，从他家到这里原本只需二十分钟, 但今天用了一个多小时。
来的路上他给她发信息，她没回，他也觉得时间还早她可能还没醒，就想着给她一个惊喜。
没想到, 她竟然还没起床。
保姆很快就从楼上下来, 尽心尽力地招呼他。
“夫人知道您要来可高兴了，昨晚就吩咐过要今早给您炖猪蹄汤，刚才出门前又叮嘱了一次, 现在火候刚好，我给您盛一碗来。”
季凌寒问：“叔叔阿姨不在家吗？”
保姆回答：“先生和夫人带着大少爷、小少爷去老宅了，小姐昨晚睡晚了，夫人说让她多睡一会儿。”
季凌寒讶异，“姜寻还有个哥哥？”
他明明让人查过的，姜云庭就一儿一女，哪里钻出来的大少爷。
这时候洗漱完的姜媛从楼上下来，保姆见她笑了笑没转身去厨房把做好的早餐端上来。
姜媛一身休闲居家服，她本身偏瘦，略微宽大的居家服更衬托出她身材纤细，素面朝天，清纯漂亮，头发随意绑成丸子头，脚下踩着一双带狗头的，从着装道神情都透着一股从来没有在她身上出现过的孩子气。
季凌寒目不转睛注视着她一步步走近，心痒痒，手也痒痒，想伸手牵她。
姜媛避开他的手，以眼神警告他收敛一点，季凌寒愣了一下，听到身后的响动才意识到有别人在，他讪笑着收回手。
他眨了眨眼，干巴巴解释说：“我就想扶一下你，没想干别的……”
嘴上说没想做什么，可他的心思全写在脸上了。
姜媛瞥他一眼，然后转身去了饭厅，季凌寒随后跟上。
他腿脚步便，姜媛为他拉好椅子让他先坐好，而后在他身边的位置坐下。
胡女士确实让阿姨准备多准备一人份的早餐，而且很丰盛，有包子馒头、豆浆、油条及糖粥和煎蛋，还有面包土司及各种果酱。
季凌寒看得咋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