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代表兴奋地问：“大大，忘忧蛊还有别的效果吗？洲洲不管下什么命令，剑神都要听从吗？”
林雪岸总感觉这问题有哪里不对，迟疑了一秒。
这时，应龙城却淡淡道：“他为我两肋插刀，我亦为朋友出生入死，本是常理。寒洲身体孱弱些，我便多加关照——在你林雪岸口中，就成了蛊虫作祟？”
他声音极冷，目光却充满威严，令周遭窃窃私语声都不由一停。
玩家们依旧还是小心翼翼在仰望他的。
林雪岸也对剑神极为敬重的模样，拱手道：“庄主身中那魔门妖人的蛊虫，正是身在局中而不能自知。你现在所思所想、所作所为，都很可能是傅寒洲一手操控的结果，为的正是得到剑神的忠诚，并倚仗此势——”
他还没说完，玩家们：“哦哦哦哦……”
声音几乎盖掉了林雪岸的后半句台词：“——称霸武林，为祸江湖。”
应龙城耳尖微动，自然是听到了下半句。
他神色依旧冷淡，看着林雪岸道：“我为何要在意所谓武林、所谓江湖？”
他的眼神，看得林雪岸几乎一窒。
轮椅上的傅寒洲，虽然不声不响，但此刻也嘴角一翘。
他双手交握着，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看着身侧的应龙城。
应龙城道：“还剑山庄所求者，唯剑而已；应龙城一生所求者，唯问心无愧而已。昔日我重伤濒死之际，没有所谓的武林出现，只有傅寒洲披荆斩棘、向我而来。如今你信口雌黄，又要我为‘武林’而弃寒洲于不顾，实在是‘不可理喻’。”
这时，林雪岸急切道：“但这事关中原武林兴衰，也许还涉及大周国祚啊！”
“还不明白？”应龙城冷漠道，“傅寒洲想要什么，不需对我下蛊，我心甘情愿，为他取来。”
玩家们再次开始了：“啊啊啊啊啊啊！”
应龙城眉头一皱，看了过去。
目光所过之处，立刻鸦雀无声。
“这……”
林雪岸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回过头想获取其他人的支持。
只见NPC们神情凝重，看起来确实了解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此时却不敢立刻上前触怒剑神，只用目光互相交流着各自的担忧。
但玩家们眼放绿光，课代表的手已经快要举到了天上。
林雪岸定了定神，又道：“柯小兄弟还有什么事要问？”
课代表被点名了，高兴地站起来道：“射射大大，我们谢了！现在有，别的课代表委托我问问，有没有影中剑的粮啊？”
林雪岸：“？”
课代表：“咳，影中剑真是洲洲的替身吗？”
林雪岸沉吟片刻后道：“具体情形如何，还要看他是哪一种影卫。据说，天心阁中为人训练替身时，会将人脱胎换骨，完全易容。而且要经历至少三年打磨，让替身的眼里心里只剩下主人的位置，绝无背叛的分毫可能性，才算是出关。”
玩家们：“哦哦哦哦哦……”
课代表有些失望道：“好像没有骨科香啊，有没有别的料啊？”
林雪岸并听不懂他们是什么意思，只能继续解释道：“像这样的‘影子’，在绝对忠诚的前提下，更要与正主心意相通。正主一抬手，影子便知道他要做什么、说什么、去哪里。据说是因为在天心阁中，每隔一段时间，他们就要在暗室中朝夕相处，好让替身将正主完全揣摩，合为一体，没有任何的罅隙与破绽。”
说到这里，NPC们都是一惊，低声讨论道：“好生阴毒的手段……”
“竟将一个活人活生生打磨成了影子！魔门真乃丧心病狂之辈！”
而玩家们：“啊啊啊啊啊啊啊！”
林雪岸：“？”
NPC们：“？？？”
众人的讨论完全被大量玩家的叫声盖住了，迷惑地看向了那边，却见他们好像很高兴和激动。
NPC们愣了一会儿，又以迷茫的目光互相沟通起来。
——开始有点怀疑自己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了。
“……”
傅寒洲眼角微微抽搐，目光看向旁边口口。
口口还作影中剑的打扮，眨巴了一下眼睛，不敢说话。
某种程度上来说，人工智能的出现就是为了要好好地揣摩主人的心理和生理需求，才能更好地为他服务。
口口小声道：“主人，他说的对。口口会以此为目标，继续加油奋斗的。”
傅寒洲笑着点头。
旁边剑神和风里鹰都不由微微侧目过来。
会场里还在热闹非凡，风里鹰终于忍不住了。
风里鹰高声道：“喂！！姓林的！你怎么肥事，为什么不说关于小爷我的事情？还有我呢，我呢，我也要对洲洲表忠心啊！”
林雪岸：“……”
NPC们：“……”
林雪岸深吸一口气，脸色铁青道：“风里鹰，你是江洋大盗‘浅色歌’的继承人，自小就习惯了无法无天、胡作非为。会被这种心机深重之人所吸引，想必是臭味相投！”
“呸！”风里鹰大怒道，“怎么轮到小爷就是‘臭味相投’了？你会不会说话，就不能说‘香味相投’吗？！”
这时，底下有个女玩家忍不住小声叫道：“老风老风，我们磕你呀，你好可爱的！”
风里鹰一听，这才有点高兴了，说：“是吧？我也是洲洲的傀儡，嘿嘿。”
他对着玩家笑了起来，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似的。
课代表见状，也忍不住道：“大大，大大——林阁主？回神一下，你还没有给令主的粮……”
林雪岸说：“你们想要细数此人的罪状，我是明白的，但不要在会场中大吵大闹了。天心阁的令主此人喜怒无常，行事更是荒诞不羁，他与傅寒洲二人又都城府深密，想必从很早以前就开始图谋中原武林。
“且看他傅寒洲派人去了西域，短短两月间，先是覆灭了极乐宫，将令主稳稳推举上魔门三君之位；而后又是到了天心阁的老巢——大月氏王城，影中剑获封侯爵，正是他们背地里进行了肮脏的交易……”
玩家们再次忍不住了，小声：“哦哦哦……”
课代表说：“那照大大这么分析，好像令主才是老傅最志同道合的伙伴哦。会不会像曹操和郭嘉那样的，反派主攻和军师，君臣相得…——”
底下有人补充发言：“公……‘攻为青山，我为松柏’？‘粉身碎骨，永不相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林雪岸只觉得额头突突直跳，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
不，不如说是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这群人的脑袋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第150章
当时, 会场中的玩家越聚越多，几乎把NPC们吓到了。
林雪岸等人也渐渐意识到了, 这些玩家过来的目的, 可能比较与众不同……
很快的，快雪阁弟子开始注意清场。
因为部分骚乱的缘故，多数武林人士得以趁机私下讨论, 嘈切声不断。
林雪岸也重新掌握回主动权，道：“诸位可能觉得我今日这一番话是危言耸听。但不论如何，只要能让大家提起对蒯下书院的戒心，我的任务就算是达成了。”
傅寒洲道：“怎么，只凭你的只言片语, 就要将我傅某人定罪了吗？”
林雪岸深吸一口气道：“人证物证，我自然都有。只不过, 你手中握有剑神这样的武力, 难免让人证备受威胁……”
傅寒洲笑道：“与会的，有这么多武功高强之人。你这番话的意思是说，他们全部加起来还不如剑神有用，只要剑神发难, 想杀谁就杀谁？”
江湖中人最看重的，无非是“面子”二字。
虽然背地里作何想法犹未可知, 但此时被傅寒洲挑明了之后, 很多人脸上挂不住，就说道：“林阁主不必害怕！叫人证出来吧，免得人家又说你胡编乱造！”
林雪岸想来也预想过这种局面, 看见群情如此，就也没有坚持，而是低声吩咐一名弟子。
快雪阁很快带上来了一个重重保护的人证——
便是周隐学。
刚刚遭遇丧父之痛的周隐学，看着傅寒洲的目光还带着隐隐的仇恨。
但他却不敢多看，急匆匆将目光低垂下来，盯着自己的足尖，生怕引起这边众人的注意力。
他口中快速地、低声地说道：“就在前夜，影中剑假扮林阁主，骗我爹出来……我、我亲耳听到我爹说的，当年那个私生子是先天剑骨。”
台下颇有些哗然之声。
林雪岸道：“诸位可能还不知道，这个影中剑便是先天剑骨——此事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也着实不少。虽然现在没有切实证据，说明影中剑
、傅寒洲和李星殊之间的关系，但是先天剑骨天下罕有，至少他们不可能毫无关系！”
看到周隐学的出场，傅寒洲虽不意外，但还是冷笑了一声。
风里鹰更是忍不住道：“胡说八道！这个周隐学不学无术，信口开河就算了……当时先抓了他的，明明就是你林雪岸！”
林雪岸微微一笑，反将一军道：“可有证据？”
风里鹰一时语塞。
周隐学快速红了眼眶，又说：“我不管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只知道我被人套了麻袋，我爹赶来救我。一夜之间，天翻地覆，家破人亡……都是因为你傅寒洲要逼我爹说什么当年的真相！你，还有李星殊，你们都是混账！口口声声说敬重我爹，但是却要逼他活生生在我面前自尽！他是死不瞑目……死不瞑目啊！”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有周隐学的证词在，林雪岸的话又好像多了几分可信度。
然而，按风里鹰的说辞，这些却又是林雪岸的阴谋——门外，同样也站着一位证人。
各执一词，众说纷纭。
邬神医、武玄、周道振等人的死，究竟要算在谁的头上？
这场争论已经不是一时片刻能够解决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