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比于佳薇大那么多……”
萧禹庭嗤了一声,好似想到了什么,声音带上了几分凉薄冷意,“你也觉得年龄是问题?”
“年龄不是问题吧,但关键是这是东子……”
“陈五说的还不够清楚?”萧禹庭打断了萧良的话,声音很冷,“男未婚,女未嫁,还有什么别的问题?”
萧良没话了。
今天也幸而萧禹庭在夜色。
接到陈东铎的电话,他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萧禹庭就已经几步走了出去,叫上人直接去踹那包厢门。
萧良往外走,走到书房门口,又回头看萧禹庭。
“大哥,那个……你不会动真格的吧?”
萧禹庭瞥了他一眼。
萧良说:“爸妈肯定不会同意的。”
萧禹庭冷冷的将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抬眸。
萧良比了一个投降的手势,“当我没说,反正爸妈也管不了你。”
他从书房出来,忽然就隐约想起来,还是他上小学的时候,萧禹庭几乎闹到跟家里决裂的那一次。
那次就连爸妈都怕了他。
还是算了。
他哥的决定,他不懂,也改不了。
……
于佳薇在床上躺着,一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嗓子还是有些疼,她便披了外套,起身出去到外面,想给自己倒杯水。
客厅内,没有亮灯,却有一道身影,倚着长桌坐着,指间有火星明灭。
于佳薇脚步一滞。
萧禹庭走到墙边,按了下壁灯开关。
壁灯灯光是浅淡的晕黄。
于佳薇抓着外套衣襟,“我不太能睡得着,想来倒杯水。”
萧禹庭指了指桌边,“你先坐。”
他去了一趟厨房,等到两分钟出来后,递给于佳薇一杯温热的牛奶。
于佳薇:“谢谢。”
萧禹庭拉开椅子坐在于佳薇的对面。
灯光很暖,都缓和了萧禹庭身上的棱角和威慑感。
萧禹庭身上穿着一套烟灰色的家居服,平静的看着于佳薇。
她没开口,他也没有追问。
于佳薇双手握着牛奶杯。
牛奶的温热暖着她的掌心。
她的目光似是失了焦距。
“其实陈东铎以前跟我说过一次分手,赌气分的,我当时没想就同意了,他觉得我不问为什么,是对他的不尊重,是我不会谈恋爱,所以这次我去了。”
去亲口问了为什么。
萧禹庭手指轻扣了两下桌面,“问不问,有什么区别么?”
于佳薇一愣。
“在于你还想不想了。”
于佳薇静默了片刻,“不想了吧。”
话都说的明白了。
“不想了就把你自己的生活过好,”萧禹庭说,“他推开你是他瞎了眼,他不来找你,也不值得你去留恋了,每一段感情都有好有坏,坏的就忘了。”
于佳薇眼眶忽然酸涩的很,抬手捂住了眼。
人就是这样。
自己一个人呆着的时候,分明什么都可以忍受,哪怕很委屈。
可一旦有人安慰,就忍不住了,她抽噎哭的很凶。
萧禹庭拉开椅子,从桌的另外一边走过来,扶着扶着她的肩膀靠在自己的肩侧,拍了拍她的后背。
于佳薇额头抵着萧禹庭的肩膀,手仍然没移开捂着双眼。
萧禹庭手掌轻而缓的轻拍着于佳薇的后背。
过了许久,于佳薇的抽噎声才小了。
她移开了手,一双眼睛很红,手心里全都是眼泪。
萧禹庭抽出桌面上的抽纸纸巾给于佳薇擦了擦眼泪,“你知道我在伤心的时候,是怎么自我排解的吗?”
于佳薇摇了摇头,声音很闷:“你也有伤心的时候?”
在她眼里,萧禹庭就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有,”萧禹庭笑了,“人人都有,想试试吗?”
“试什么?”
萧禹庭直接拉她起身,“上楼去换衣服。”
直到于佳薇坐上萧禹庭的车,她都觉得自己一时冲动了。
萧禹庭侧头,“困就睡会儿,到那里还需要一会儿。”
于佳薇摇了摇头。
她不困。
哪怕脑子已经混成一团浆糊了。
车辆开了一个小时,于佳薇就朝着车窗外看了多久。
这条路她熟悉。
去松河山山庄的路。
到达山脚下,萧禹庭让她下车,去特别叫了景区服务人员,开了缆车。
缆车自下而上,缓缓升起。
此时,山顶气温很冷,萧禹庭想的周到,提前已经叫工作人员准备好了棉服。
下缆车前,萧禹庭就先用棉服将于佳薇裹了个严严实实。
“外面很冷。”
于佳薇插着口袋,觉得呼出来的气息都化成了冬日里的白雾。
她随着萧禹庭走到悬崖边上。
微弱的灯光下,是黑漆漆的空间,一望无尽。
萧禹庭朝着幽幽山谷喊道:“于佳薇,你是好样的!”
男人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惊起了鸦雀飞落。
萧禹庭看着她,“试试。”
于佳薇眨了眨眼睛,她双手合在唇边,拢着山顶寒凉稀薄的空气,她几次张了张嘴都没发出声音来,呼喊道:“陈东铎,我不喜欢你了!”
声音有回音,喜欢你三个字,似乎在山谷里绵延了许久。
他教她怎么去喜欢一个人,怎么谈恋爱,到头来,还不是她是最傻的那一个。
于佳薇又喊了一声:“于佳薇,加油加油加油加油!”
她喊了许多话。
每一句话,都透过胸腔传递出来,回荡在山谷中。
也回荡在树影后的人影耳中。
离开的时候,萧禹庭先扶着于佳薇上缆车,才回头看了一眼那边阴影。
“你先下去,我打个电话。”
于佳薇点了点头。
工作人员说:“那我先送这位小姐下山,再上来接您。”
萧禹庭:“嗯。”
等到缆车下去了,萧禹庭才朝着那阴影走过去。
阴影后,男人身上的黑色,似乎是和夜色融成一体了,只余下指尖的火星明灭。
山上温度很低,即便是萧禹庭都穿上了备用的羽绒棉服,可面前的男人仍然穿着的是单薄的黑色衬衫,腰背依然挺直。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萧禹庭:“开车路上就看见你了。”
陈东铎低了低头,喉结滚动了几下,“谢谢。”
若不是萧禹庭,恐怕萧良的身份,应付包厢里的人,也不太够。
“不是为你,”萧禹庭沉吟片刻,才说:“我还是那句话,陈五,量力而为。”
陈东铎弹了一下指尖香烟的火星,明灭落下,他呼出的气息,都凝成了和这陡峭寒凉相对应的白色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