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遭遇敌袭?”
坐镇旗舰的一干穿越众,第一时间收到了伐木工遭遇袭击的消息。
这个消息令王司令很是困惑:狼不拉屎的地方,这么快就遇到了“智慧生物?”。
不大相信情报的王博再次进行了询问:“确定是‘敌人’,不是什么箭毒蛙......之类的东东?”
通信参谋:“报告司令,消息确定。”
很快,王博见到了岸上专程送来的凶器羽箭。
已经被血液渗透的箭杆散发着暗褐色光泽。没人知道上面有没有传说中的生物毒素,箭杆被手帕包着放在了王博桌面上。
看到这支线条古朴,但是被打磨地异常锋利,用不知名木料制作的扁平箭头,王博这下没疑问了——哪怕是十七世纪,除了高等智慧生命,也就是人类,不会有其他物种能做出这种手工箭头。
将手帕往旁边一推,王博苦笑着摇摇头,对同屋几个穿越者说道:“还真有野人!这他娘的不按套路出牌啊?土著一般不是都先来接触,做点小买卖什么的吗?”
“呵呵,王司令官,你这是本土待久了,以为天底下的土人都是大员岛上的熟番呢?”
出口伤人的是开拓队长潘明忠。这位老兄对某人的单纯有点不齿:“事实上,面对陌生的外来者,大多数地区的土著都是优先保持敌意的,攻击性非常强。更不要说这里是十七世纪的南亚,大部分都是未开化的部落,是真正的“生番”乐园,食人魔群落遍地。”
“再有。”
潘明忠颇有点看热闹的味道:“如今正是外来者征服土著部落文明的高峰时期。南亚遍地的殖民船只和马来海盗......这巴拉望......郑和岛上的野人如此不友好,也有可能是之前吃过西班牙佬,嗯,荷兰佬的亏吧。”
“这个推论靠谱!”
一旁未做声的舰队司令沙正明,这时候扬了扬眉毛:“荷兰人就在南边的巴达维亚,郑和岛差不多算是荷兰人和西班牙人的势力中点,土著因该是和殖民者打过交道,多半还吃了亏。”
想到这里,沙正明倒是有点担心了:“既然土著如此激进,登陆行动我看还是要小心一点,傍晚把人都撤回来吧?”
“撤?凭什么撤?”
沙正明看上去非常合理化的建议,却遭到了王博质疑:“就因为几个野人?”
沙正明皱眉:“野人也是会杀人的!而且野人有地利!咱们第一天登陆,立足未稳,撤回来明早再上岸,这是常规操作,避免伤亡有什么不妥?”
王博修长冷厉的脸庞,这一刻不知想到了什么,两颊却似充血,有红色显露。
他缓缓起身,背过双手,透过舰长室狭窄的舷窗,凝望着远处的海滩,久久没有说话。
半晌后,王博呼出胸中一口闷气,这才转过身徐徐说道:“其实我很早之前就在找这样一个机会的。”
“咱们手底下养出来的这些兵,不管是正规军还是沙滩上这帮预备役,一直以来仗着船坚炮利,压根就没打过什么真正的仗。与其说是军队,不如说是......保安。”
“这样的军队,是不符合我们这个团体的宏图大业的。难道今后留给子孙后代的亿万里江山,就指望这些保安去守护吗?”
“一支真正的军队,不论是主力还是替补,不论手中拿的是梭标还是突击步枪,最起码一点,至少要有魂魄吧?”
“军队的魂魄怎么来?不就是一场一场的恶仗苦仗打出来的吗?”
王博眼中炯炯有神,两颊红色愈发明显:“对手有地利,我军有武备。在我看来,咱们还沾着光呢,有什么好怕的!”
“死人?死了我就补,不够从西贡调,再不够就发电报!荷兰佬当初在巴达维亚插旗死了多少人?荷兰佬都不怕,我们怕什么!”
道理想通了,思路也就明白了。
王博这一刻挥舞着臂膀,大声说道:“真正传代的国土,就没有一寸不染血的!总要有艰难困苦,总要有赴汤蹈火,总要有前赴后继,总要有杀身成仁!”
最终,王博一拳砸在了桌面:“先锋今天就在沙滩过夜,我倒要看看,能死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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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自家已经被大佬安排清楚的人,是幸福的。
就在王司令砸桌子的同时,吴三爷正叼着烟,手提一柄锯断了枪管的火药喷子,站在树林边缘指挥警戒呢。
之前的袭击事件,并没有令外来者停下脚步。相反,知道面前的密林里有敌人后,所有登陆者都更加努力地劳动起来。
人们都知道,时间是无比宝贵的。在头顶太阳落山之前,每推进树林一分,大家今后就安全一分。不过这一次都学乖了,干活归干活,再没有人深入树林。
而密林中神秘的袭击者,仿佛也意识到了对手已经提高警惕。从那以后,就再没有出现过一丝踪迹。
就在这样看似安逸实则戒备的局面下,吴三爷接到了消息:王司令登岸了。
身为登陆副总指挥,三爷心头“咯噔”一下。他知道,原本因该坐镇中军的大佬上岸,一定是为了之前那具尸首来的。
当三爷急匆匆跑步到沙滩上时,发现司令大人貌似心情还不错,脸色红润,表情轻松,正翘腿坐在麻布沙袋上观风呢。
“吴猛来了啊,坐。”
见三爷过来,王博毫不见外地拍了拍后者肩膀,示意他坐在身边。接下来,司令解开脚上高级手工小牛皮鞋的鞋带,恶狠狠往外磕沙子。与此同时,司令貌不经意地问道:“吴猛啊,滩头阵地搞得怎么样了?”
“您老怕是眼疾发作了!”吴三爷腹诽了一句。
所谓的滩头阵地,其实到现在也就完成了三个沙袋围起来的六边形“窝子”,互相之间相距5米,一眼就能看全。
王司令的屁股现在就坐在其中一个窝子旁,这属于没话找话。
腹诽归腹诽,面对大佬,三爷还是恭谦老实答话:“回司令,滩头阵地就这么些子......我把人手都调用去砍林子了。”
“嗯......”
王司令这时貌似情怀又上来了,远远看大海不做声。过了一会,他才转过头,盯着吴三爷的眼睛,施施然说道:“吴猛啊,今晚就不要回船上了,带着兄弟们,在这里过夜吧。”
“啊!”
想了两秒钟才明白过来司令大人意思的三爷,彻底震精了,张着嘴久久不能发言。
三爷实在不能理解这个命令。按照他本人,以及所有在沙滩上忙碌的人的认知,像今天这样已经明确出现敌人的局面,大家最终会在夜间回到船上。
一旦回到船上,任何土著就拿外来者没办法了,大不了土人把装了沙子的麻袋抗走几个?
这样再持续几日,等岸上的危险被推到足够远,积累的物资足够多之后,再选择大部队登岸驻扎......这本来就是开拓军之前培训时的标准登陆应对方式。
虽说突闻噩耗,不过三爷知道,从司令大人嘴里轻飘飘说出来的这句话,是军令。
军令,是不能违背的,违背就要掉脑袋。所以三爷只好从侧面了解一下大人是不是失心疯了:“大...大人,可是船上出了什么变故?”
下一刻,王博猛地起身,一脸严肃地大声喝到“军官吴猛!”
“到!”
“现命你部驻守滩头阵地至明日上午10点。在此期间,胆敢后退者一律以逃兵罪名军法从事,听明白没有!”
“属下明白。驻守滩头阵地,一步不退!”
下达完命令的王博,背转身,头也不回地向登陆艇走去。
接到命令的吴三爷,磕脚跟,背转身,放下行礼的小臂,满脸受伤地吐出了一句他在新区驻扎时学到的时新词汇:“真尼玛坑爹!”
下一刻,三爷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只见他迈开大步边跑边喊:“都从林子里撤出来,快,全体都有,都给老子撤回来!”
砍林子这种水磨功夫,是配合按部就班的战略来弄的。现在既然临时改变了策略,砍林子就是多余之举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集结人手加固滩头阵地......活过今晚再说。
接下来的半天时间,化身魔神的吴三爷,一边疯狂驱赶手下扩建滩头阵地,一边不停催促运输艇运人员和军火上岸。
另外,三爷还重新安排了有限的船次,优先从运输船上运载各种兵器和食物上沙滩——之前的运输计划中,是没有食品和大量军火的。这些新物资占用了余下时间运力的大部分。
这期间,三爷运用自家丰富的危机处理经验,及时安抚了部下的骚动情绪,尽了一个军官应有的职责。
当然了,当众鞭打发牢骚的蠢货这种小事,那肯定是有的。虽说三爷不做大哥好多年,但管理学这种东西,那都是共通的。
在三爷尽了最大努力后,日落时分,最后一船非战斗人员离开了海滩。留下的,是一处匆匆建成的防御阵地。
阵地由5个沙袋堡垒构成,呈梅花状。
在每朵花之间,以及大阵地外围,防守者们用砍伐树林得到的枝干,临时切削成了一根根倒刺,古朴而又原始地斜斜插在了地面上。
有点像贫瘠之地的兽人部落。
80名开拓队员,在天黑时,已经拥挤地钻进了简陋的阵地。大伙嘴里嚼着压缩干粮,顶着头顶明亮的银河,战战兢兢地等待着深夜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