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双丁同志无疑是一个意志不坚定的人。他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大无畏的革命精神,流氓无产者的和懦弱倒是表现得淋漓尽致。
当小鸡过了一趟河之后,他就将水下暗道,半夜来烧楼这些事统统供了出来。
再后来当他向自己开了一炮后,为了不至于变成廖无丁,廖双丁便很快将指使他的幕后黑手交待了出来:把头老拐。
在追加了一道“手摇发电铁杵攻菊”的隐藏节目,发现这货确实没什么隐瞒后,刘旺便收了工。等到第二天清晨,他第一时间求见熊道,汇报了昨晚的变故。
“说说你的判断。”熊道一边刷牙,一边示意刘旺继续。
“廖双丁不是普通的盗窃,而是专门跑来放火的。从这一点看,我估计他是那吴三爷派来的。”
“有证据吗?”
“目前没有。给廖双丁下令的是贼把头老拐,他没有提吴三的事。”
“被烧了栈桥,就想着烧房子还回来,这也是人之常情。”熊道咂了咂嘴:“我也倾向于是三爷使得坏。”
“不过嘛,你最好还是去问一问那个下令的老拐,毕竟咱们做事还是要讲证据的不冤枉一个好人,可也别放过一个坏人。”
“是,属下这就去办。”
“嗯,多带点人去,那伙贼娃子人不少。”
县城外,北河边,岳王庙。
身为坐地分赃,统管百十个窃贼,掌控打行盗窃业务的副总经理,老拐自然是狡兔三窟的。
最近一段时间,由于开春后的商贸增多,老拐就把窝点设在了北河旁的岳王庙:组织人手对外来的商旅进行盗窃活动是每年春季的重头戏,沿河哄抢和潜水上船行窃都是贼娃子的惯用招数。
正午,廖双丁一脸惨笑,夹着腚,用某种怪异的走路姿势来到岳王庙前。
岳王庙是一处废弃的庙宇,不然也不会被选为贼窝。这里背靠北河,两旁有竹林,正面是一条斜坡,既可以望到远处来人,又可以随时从竹林和北河撤退,地理位置还是不错的。
贼窝门前自然会有人放风。所以当两个闲贼看到廖双丁后,就顺手和他打了声招呼他们并不知道廖双丁昨天的任务,这事是老拐私下交待的。
打招呼之余,门卫顺便问了一句:“廖大哥,这二位瞅着面生啊?”
是的,廖双丁身后还跟着两个笑眯眯的劲装汉子。
“找把头说事的。”廖双丁略一点头,就把两个汉子带进了庙。而就在大家擦身而过的当口,那两个汉子却掏出了袖中的bs,迅速n了门卫的下颌。
同一时刻,其中一个汉子不顾还在手中挣扎的门卫,低头对着衣领处说了一声:“清除!”
过了一会,斜坡下方远远地冲上来30多个汉子。这些人中大部分是从杭州本地训练的行动队员,隶属杭州站。他们中有10的骨干份子是去过总部培训的正式外勤人员。
大部分行动队员腰中别着短刀,手持型拐。事实上在普通的冷兵器械斗中,被后世警方普遍使用的型拐是完胜那些杂乱兵器的。
当然,这个说法的前提是要有专业训练和空心钢管。
这两个条件在后世几乎算不上条件,但是在社会总财富相对匮乏的17世纪就不一样了。即便是将军勋贵手下的家丁亲兵,平时也就是三日一操,很少有哪个势力能养着上百条汉子,每天肉菜管够拼命训练的。
另外,像空心钢管这种兼具杀伤和灵巧的东东,在17世纪就是神器尽管这玩意管壁厚薄不均,其实是钢厂攻关无缝钢管失败后的纪念品,但在这个年代中依旧是神器。
来到门前的队伍在分出少量人手守住两侧庙墙后,其余人发一声喊后,鱼贯冲进了庙里。
与此同时,岳王庙后门的北河上,也左右驶来了两艘平底船,上面是拿着挠钩和弩弓的人。
当敌人冲进来时,盗贼里有一部分正在分赃:昨晚的收获需要及时清点,归类寻找买家。
而另外一些熬夜的人则在睡觉。
二十多个精锐冲进去后见人就打,可怜庙里的五十多号盗贼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一盘散沙被打得四散奔逃。
话说回来,这些习惯了盗窃和哄抢的货色,即便是有所防备,也一定不是精锐人员的对手。无论是士气,装备,还是训练,散漫的普通人和准军事化的行动队员完全没有可比性。
所以当提着阻击枪的刘旺慢悠悠走进庙门时,里面已经在追剿残敌了。
地上血迹不多,只有少数抽出刀来抵抗的勇者会遭到狠手,大部分贼娃子此刻都蜷缩在那里,捂着小腹和被砸断的孤拐在惨叫。
没过多久,乱入者们就控制住了局面。庙里的人统统被搜了出来打包扔在殿门前,然后七个翻墙跑路的也被押了进来,不亏是贼窝,敏捷值高的还不少。
再之后是从后门河埠头跑路的,这里面就包括了此次行动的目标人物:把头老拐。
老拐这个贼头跑路是在意料之中的。这种人几乎一生都在跑路,不能指望他们和强盗头子一样勇猛不退。
被捆着双手押解到后殿的老拐浑身湿漉漉的,满脸是血,明显是被船桨打完后从河里捞上来的。令人稍有点意外的是,老拐并不是大家想象中那种老奸巨猾,一脸阴沉的三角眼老头,而是一个身高体胖,光头,满脸横肉的大汉。
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到了这时候,除非老拐化身蝙蝠侠,否则有再多横肉都没用。
被押进来后,当原本莫名其妙的老拐看到一脸苦笑的廖双丁,混迹江湖多年的他当即明白了今天这场灾祸的源头。
搞清楚状况后,老拐先是怨毒地看了廖双丁一眼,然后他随即就张口大喊道:“可是熊老爷当面?冤有头债有主,打行也是受人之托,此事需怨不得小人。”
“呵呵,看来老拐你心里是一本账啊。”刘旺这时从殿角的一包杂货上站起身,慢慢走了过来:“冤有头债有主,嗯,那弟兄们该去找哪位仁兄要债呢?”
“这个”老拐先是卡了一下,然后他才赔笑着说道:“此事哪里是我这等小人物能知道的,左右是只管听喝办差,诸位不信的话,可去问问我家行主。”
“拿邓虎吓唬咱爷们?”刘旺哂笑了一句:“邓虎是接活的,这个我们都晓得,所以你放心,他跑不了。”
刘旺说到这里,伸出手在老拐的光头上用劲拍了拍,然后绕到他耳旁问道:“你既然叫老拐,可又不拄拐,这是不是很奇怪啊?”
刘旺话音刚落,旁边已经有人用型拐狠狠地敲在了老拐的膝盖上。“咔嚓”一声响过后,就是老拐的惨哼声,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老拐你这下可是应景了,日后怕是少不了一根拐杖。”刘旺笑嘻嘻地蹲了下来,盯着满头冷汗的老拐继续问道:“现下可想起点什么了?”
老拐看着一旁跃跃欲试,盯着他另一副膝盖上的大汉,不由得魂飞魄散。
知道今天遇上硬茬的老拐此刻不由得后悔万分,他清楚自己的一条腿怕是保不住了,虽说不认识孔乙己,但那种爬行风格的人他见过太多了,所以他不想另一条腿也跟着完蛋。
于是老拐什么都想起来了:“是江边的吴三爷花银子请行里办事的,小的只是听邓当家的吆喝,不关小的事,各位好汉饶命则个。”
“这就对了嘛”刘旺拍拍手,从地上站了起来:“要得就是你这句话。”
收拾完老拐后,刘旺先是对着步话机说了几句,然后他便在岳王庙里巡视起来。
岳王庙既然是贼窝,那么赃物是肯定不会少的。后殿里不但堆着各种杂货,地下的暗格里还塞着老拐最近一段时间里聚敛来的银钱和珠宝。
大概看了看那些用麻布包裹着的绸缎,棉布,纸张,生丝后,刘旺不由得摇了摇头:有些货物上面能还能明显地看到暗褐色的血迹,另外一些上面还有水渍,所以这些赃物的来路可想而知。
“留下二十个人,其余的坐船走。”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之后,刘旺摆摆手,让一部分人从后门先走。
又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山门外响起了一阵喧哗。
进门的是一大票人。领头的是县衙的曹典史,跟在后面的是快班捕头和一干衙役,再后面是各路衙役的徒弟和白身们,整个队伍浩浩荡荡,早超过了一百人。
就在搞定老拐不久,事先安排好的师爷得到消息后,就大摇大摆进了县衙,拿着熊道的帖子求见了县太爷。
按理说熊道这个白身的帖子是没什么卵用的,然而如今可不比当初,至少县令老爷知道,熊某人是随时可以拿出几家缙绅的帖子来见他的,更不用说抬出身后那位大佬了曹川的帖子是用来见督抚的,县令不够班。
在见过县尊后,不管县衙里的有关人士愿不愿意,这就算是正式报案了。然后具体负责一县治安的典史和负责缉拿凶徒的快班,也就不得不出动了。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