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深夜,所有人玩闹得差不多,收收场子就打算撤了。卫海起身的时候没站稳,脚下一个踉跄,宁可佳一看,连忙过去扶住他摇摇晃晃的身体。
直到两人走出会所,他的那帮朋友谁也没有主动提出要送他回去。宁可佳推推他,让他赶紧个家里打电话。
“嫂子你不知道,卫哥跟家里关系不好,他一般都不回家。”
“我跟他没关系。”宁可佳算是明白为什么今晚他喝那么多酒了,尽力保持俩人不挨得太近,“车钥匙呢,我送你回去。”
卫海哪里还听得见她说什么,迷迷糊糊歪在她身上,嘴里叫囔着再喝。无可奈何摸索他的上衣口袋,掏出钥匙的时候费了不少力气。
扶着卫海往车子的方向走,打开后车门就要把他丢进去,突然他脚步虚软,身子一歪,带着宁可佳一起重重摔在座椅上。
额头撞到他下巴,宁可佳一阵剧痛,愤愤瞪着他。听他也在闷哼嘟囔自己不舒服,她还是稍带留意地看了看他精雕般的下巴。
“这是不是真的?”宁可佳没忍住沿着他下巴弧度勾勒了一圈,惊讶老天的不公平。
“纯原装,要不你摸摸。”身下的人笑得可恨又邪恶。
见他装醉,宁可佳恼羞成怒挥起拳头就砸在他肩上。这样的力道落下来,卫海不痛不痒,他咯咯笑着,胸腔因为笑得剧烈而震动。
她连忙起身,看着躺在座椅上依旧笑得大声的卫海就来气。把钥匙丢在他身上,“自己开车!最好酒驾被抓,你就等着蹲监狱吧!”
宁可佳重重甩上车门,一回头就看到江宴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自己。
“江总。”她收起自己的情绪,毕恭毕敬看着面前缓缓走来的男人。
卫海此时也趴在窗口,看着那女人的态度来个了三百六十度转变,他冷眼看着走近的人。
那男人年纪看起来年长些,三十出头。他一身笔挺黑西装,布料散发内敛的哑光亮度。他两手自然垂下,临近的时候背手站直身子,对着车窗里的人唏嘘,“卫大少爷好雅兴。”
他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时候,卫海感到全身密密麻麻的凉意。
从来没有人会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
他不羁地嗤了一声,然后转头对一旁的宁可佳说,“我喝酒了不能开车,你送我。”
江宴嘴角噙着的笑意愈发高深莫测,“嗯?这是对我的人感兴趣?”
“什么你的人我的人,她是她自己,不劳你又当爹又当妈的。”卫海径直伸出手臂,食指上挂着车钥匙。
江宴见他对自己充满敌意,不禁笑了。拍拍宁可佳的肩膀,“你先送他回去。”
宁可佳没有接车钥匙,还是江宴拿下放进她手里。
车子稳稳行驶在马路上,卫海透过后视镜看着前面专心开车的女人,“那人跟你什么关系。”
见她抿住唇不动,他干脆探头靠近她,“那人跟你什么关系。”
她实在没见过这么招人烦的男人。以往自己应对那些总是动手动脚的客户也是游刃有余,偏偏到他这里,什么招数都用不上。
见他还伸手来抢方向盘,眉头一紧,空出右手一挡,“他是我老板。”
“老板?”卫海反复琢磨这个词,“有这么关心员工的老板?这么晚了还亲自来接?”
宁可佳侧头,没有看他的反应,打了右转的方向灯,“别把你的思想压在别人身上。”
“你这么了解我?知道我什么思想?”卫海始终保持着探头的姿势,玩味得看着目不转睛的宁可佳。
被他盯得不自在,咳了一声,“接着往哪儿走。”
看到她现在这幅样子,卫海很是受用,他反倒不急了,“该往哪儿走我也不记得了,到现在脑子还晕乎乎的,看来酒劲还没过呢。”
“卫海你够了!”白天经历的事情她现在想起来就发颤,这个时候她并不想再跟其他陌生男人有任何瓜葛。
“你叫我什么?”有些恼火地压低了声线,压迫感十足地瞪着她。
宁可佳知道自己现在来硬的没有好处,她咬了咬嘴唇,“卫先生,很晚了。”
卫海倒回座椅上,啤酒混合红酒的后劲在这时才涌上来,今晚他喝了不少,确实是醉了。他闭眼皱眉,“御景花园101。”
车子驶进小区的时候,宁可佳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开错了。卫海这样大富大贵的人就住在这么个老破小区里。
停妥车子,卫海一边解着衬衫的袖口一边挽起袖子,修长结实的手臂露出来,他揉揉发胀的太阳穴,迈开长腿上台阶。
脚下没踩稳,一个踉跄倒下去,要不是半个肩膀靠着墙,这时候已经脑袋着地了。宁可佳叹口气,上前拉拽起坐在地上的卫海。
扶着他进了房间,打开玄关的灯。这时卫海迷糊着睁开眼,他看着有个女人跟着自己回了家一把就推开了,嘴里念叨着,“走,别进我家。”
被突然推开撞在鞋柜上的宁可佳又气又好笑,“花花公子会洁身自好?还不带女生回家呢。”
卫海打着酒嗝,眯着眼看她,一步步靠近,最后盯着她的眉目一动不动,“你好像……好像……”
他的眼睛深邃迷人,眼底依旧是看不清的眸色,喝醉的意识下眨巴双眼歪着脑袋看她。
紧接着下一秒——
“呕。”
宁可佳绝望地看着面前杂乱的一地呕吐物,连带自己身上都是。她捏紧拳头告诉自己要冷静,可眼下卫海一直扒拉自己的上衣扣子,起先还干干净净的衣服也皱得像腌咸菜。
不得不留下来先收拾好残局。
她可江宴打了电话,报备自己得晚点儿回去。
收了电话线,看着歪头倒在沙发上的男人,她卷起袖子去找拖把。
卫海意识慢慢清醒,他缓缓睁开眼就看到一个身影在忙前忙后拖着地。他眼里布满红血丝,曾经无数个夜里,他都幻想自己的屋子里能再次出现一个女主人的角色。
他就这样静静地趴着,直到宁可佳回身的时候才发现。
他醒来也不吵不闹,就这样静静看着她。喂他喝了蜂蜜水,嫌弃归嫌弃,宁可佳还是把他满是烟酒味的外衣洗了,等把一切都收拾妥当了,她放下拖把准备离开。
“你去哪儿。”卫海枕着手臂,叫住正打算离开的宁可佳。
“卫先生,很晚了,我也很想睡的。”宁可佳不停催眠自己:当他是客户当他是客户当他是客户!!!
“那你给我笑一个。”卫海翻了个身,面向她。
“蛤?”拿他没辙,宁可佳无可奈何挤出一个笑脸。
“难看死了,有没有人说你笑得像哭一样。”
“喂,你不要太过分啊。”
“你走吧。”卫海干脆起身进了卧室,他胃里还是火辣辣的难受,倒在床上躁动地扭扭身子,额头上一阵阵冒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