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阴沉的夜笼罩在大地之上,仿佛宣告着它才是这个世界的统治者,巨累在云层中滚过,天边划过一道长龙似的闪电将黑暗的夜幕撕开一道裂缝,“哗”的一声,滂沱大雨铺天盖地地压下来。
一行人跌跌撞撞地在大雨中狂奔,他们身旁就是陡峭的悬崖只要一不小心就会跌落,而身后是紧追不舍穿着军用雨衣的军队和一路狂吠不止的军犬,随着子弹不断从后面射过来,身边的人陆续倒下。
小林惠子焦急地说“你们先走,我留下断后,我也是日本人他们不会为难我。”
“不行,我们的任务是保护你去后方。”蒋曼着急的说道。
“我们人太多了,目标太大了,这样谁都走不了。”小林惠子身边的一个人眼看就要被子弹射中,她赶紧将他推开挡在身前被子弹射中了胸口。
“惠子。”蒋曼想拉着她可是为时已晚,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被子弹射中的惠子从山路上跌落到旁边陡峭的山崖下,她的手伸在半空中,眼泪无声地落下。其他人拉着蒋曼朝前面跑去,等后面的人追过来以后只看见地上斑驳的血迹和滑落山崖的痕迹。
领头的佐官挥手停止追击,他蹲下身查看地上斑的血迹和滑落山崖的痕迹,她勾起嘴角露出满意地笑容,他指着山崖边上的痕迹对身后的尉官说“看来,我们要追击的人已经从这里掉下去了,走,撤退。”
“是”尉官立正敬了个礼后,便命令身后站停的部队撤退。
仿佛有一块大石头压在身上,想睁开眼睛但眼皮感觉十分沉重地睁不开,耳边传来人说话声和哭泣声,还有那一声深沉的叹气声。自己这是死了吗?惠子这样在心里想着,她想到了自己曾答应师兄要等他,要替他照顾好师父的,还有自己曾和嫂子说好了在南京与她汇合的,可惜自己注定要失言了,希望他们能够好好的活下去,不要因为自己而太过伤心。
惠子心道:大师兄对不起,惠子是不能等你回去了,希望大师兄以后可以遇到能够可以陪伴他终生的人。
“林老爹怎么还没有醒过来呀?是不是。。。”一个带有湘西方言的女声道。
“狗子妈你不要胡说哦,这孩子肯定没事的,相信我的医术撒。”另一个声音道。
“唉!可怜的娃子呀!”苍老的声音带着些更咽道。
听着这些似懂非懂的话,惠子发现原来自己还没有死,嗓子干的难受好似被火烧过般疼痛难忍。
“水”惠子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沙哑着嗓子说出了这句话。
有人拿着小勺子一点点的给惠子喂水,随着水不断进入嗓子,湿润了嗓子后感觉身体好了很多。惠子努力张开眼睛无力地看着四周几个粗布衣衫中国平民围在她的床边眼神关切的看着她。
“娃子,感觉怎么样了?”一个满脸皱纹的老者看着她关切地问道。
“谢谢。”惠子有气无力地回复道。
“林老爹,这娃子当年莫不是被拍花子的卖到大户人家做小了吧?”不知围着的一群人里面谁说了这么一句,林老爹瞬间暴怒道“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一刀砍了你。”
“不。。。”惠子想说什么奈何现在身体状况不容她多说一句话,她无奈看了看那些人干脆闭眼不再说话。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了,在这些村民和林老爹的照顾中身体一天天好转,惠子因为担心自己日本人的身份会引起误会,她平日里都不怎么说话,每日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看着林老爹在山里面带回来的一株花。
“娃呀!别看了,咱们今天啊!开开荤。”林老爹背着杆猎枪手里拿着一只野兔子。
惠子没有回复呆呆看着林老爹,眼中思绪万千更多的是愧疚,她站起身来从林老爹手里接过野兔子就去厨房收拾去了,林老爹看着惠子的身影,深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惠子将做好的兔子肉端上桌,她从屋子角落里面抱出来一个坛子,坛子里面是这段时间她从山林里面捡的野山果酿的果子酒,她和林老爹坐在院中的桌子前,她倒了满满一碗酒递给林老爹用夹生的中文说道“谢谢您救了我,您的救命之恩我一直铭记在心,将来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报答您的。”
林老爹喝了口酒摇摇头说“我没有想过让你报答,我呀,还要感谢老天爷让我能够遇见你,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都怪我当年不应该把你。。。。”林老爹说不下去了,他从腰里把旱烟袋拿出来吸了口旱烟,惠子听了林老爹的话,便猜到了林老爹应该是把自己当成了他丢失多年的女儿了,可是惠子不明白为什么林老爹会认为自己就是他当初丢了的女儿。
“您是怎么认出来我的?”惠子试探性的问道。
林老爹从怀里掏出来一块银锁放在桌子上道“这个是我当年拿你娘陪嫁的两银簪子打的银锁上面还有你的名字,你看。”说完林老爹还指给惠子看。
惠子从林老爹手里拿过银锁紧紧握在手中,这块银锁是当初哥哥从满洲回国给家里人带的一堆礼物里面的,她后来曾追问过银锁的来历。在她的追问下哥哥才告诉她,是在一个同僚那里得来的,哥哥也曾问过同僚银锁怎么得来的,同僚笑着拍拍哥哥的肩膀告诉他道“小林君,这可是我的战利品之一。”
后来,惠子和嫂子一起来到上海后,渐渐地发现事情跟她们当初预期的发展不一样,日本根本就不接受国际调停,并且派遣部分驻守满洲的军队和海军分别朝着南京方向推行,不仅如此,一路上更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惠子心中清楚想来林老爹真正的女儿已经死在了满洲,她心绪复杂地开口问道“墩子是您起的名字吗?”
林老爹夹给惠子一块兔肉说“当初你娘难产去世,我是个粗人,女儿金贵难养活,而且也学不来狩猎这门手艺的,所以啊!我打算将你当小子养,这样好养活。”
“以后您就是我爹,我给您养老送终。”自己的同胞杀了林老爹唯一的亲人,林老爹却救了自己,望着眼前看着自己满脸愧疚和慈爱的林老爹,惠子下定决心般说道。
“嗯,好。”林老爹拍了拍惠子的手激动地说道。
深夜惠子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始终难以入睡,她起身披上衣服拿着一本书来到院中的石桌前坐下,她透过月光她翻来手中的书籍,从里面翻出一张照片,那是她两个哥哥和叔叔临走前拍的照片,眼泪无声地流下打在照片上。
想到自己来到这里以后看到那一幕幕残忍的画面, 她就感觉自己是那么的罪无可恕,她曾亲自将自己的家人送别到这场邪恶的战争中来,可以说死在这场战争中的每一个人都是他们这些人直接或者间接害死的,自己的手上也间接地沾上那些无辜的人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