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晚艰难的从江余白怀里挣脱出来,现下二人就掉入了一个陌生的秘境。
周围树木葱茏,野草杂乱无章,应该很少有修士到过这里,八九不离十这里就是获得长明剑的机缘之地了。
“系统,气运之子怎么样了?”
“系统?”
阮明晚第一反应就是呼唤系统,但是系统像是蒸发了一样,所有的呼唤都石沉大海。阮明晚心底一慌,这些天她的一举一动都有系统的陪伴,突然的失联让她一时间手足无措。
阮明晚,你自己也可以的,不要过于依赖系统!
她这么对自己鼓励着,可是眼睛不受控制的发酸,被外卖小哥撞了意外去世她没有哭,独自一个人穿越异世她没有哭,当了六百年游魂她没有哭,可是设身处地真正在一个陌生世界又活了这么一遭带来的孤独感和彷徨感始终伴随着她,系统的突然消失更是加重了这种感觉。
阮明晚眼前被泪水模糊,豆大的泪滴从脸颊滑落,她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呜咽出声,情绪来得太突然了,她想忍回去但是一时半会做不到。
她一边哭一边帮江余白检查摔下悬崖的内伤和外伤,虽然联系不上系统,但是她还记得系统最后的提示。
本来昏过去的江余白被滴落在自己脸上的水滴弄醒,睁眼就看见和自己一起跳崖的倒霉修士在哭鼻子,明艳的五官配上水润的眼睛和红红的鼻头,像他以前在后山见到的一只无助的小鹿,精致但脆弱。
“别担心,可以出去的。”江逾白清朗的声音此刻透着安抚的意味。
阮明晚见他醒了,胡乱抹了把眼泪扯出一个牵强的微笑朝他笑笑。
“我是医修,我帮你看看你的伤吧。”
“那就劳烦你了。”
得了准许的阮明晚从灵根里抽出一丝纯正的木灵气探入江余白的经脉里,木系的力量温和充满生机,没有受到很大的阻碍就窥见了他现在的状态。
经脉里布满了正在慢慢吞食灵气的怪异魔气,与之对抗的冰灵气紊乱纷杂,木灵气刚接近魔气,这些魔气就像有意识一样一窝蜂的扑过来撕咬。
阮明晚迅速撤回在江余白体内的木灵气,尽管反应很快但仍然感受到了魔气腐蚀在上面的痛感。
她突然就庆幸自己是走医修的路子,这种情况危险但也不至于束手无策。她掐了个回春术将刚才摔下来时江逾白身上磕碰的外伤和擦伤治好,自己几斤几两自己知道,小伤能治,像江逾白胸口这种被捅了个对穿的大伤嘛,还是老老实实拿丹药养着吧。
阮明晚挑挑拣拣在储物袋里扒拉了半天,阮父给的丹药很多,瓶瓶罐罐都放在了一起,这一时想找个治疗的确实还挺不容易。
“找到了!五品生骨丹!”她笑得眉眼弯弯,将丹药递给江逾白。
看着他吞下丹药,胸口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阮明晚松了口气,又用灵石摆了聚灵阵,将储物袋中的银针拿出来,输送自身的木灵气作为运作的根本,借助聚灵阵的灵气用银针封住江逾白体内不断扩散的魔气。
阮明晚心里盘算着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至于真正让魔气消失得看长明剑的了,长明剑是上古神剑,天生地养汲取人间正气而生,应该恰恰是天魔的克星。
半柱香过去,阮明晚浑身出了一层冷汗,她微微喘息着起身,背着江逾白往前面的洞口走去。
阮明晚带着江余白踏进试炼的洞口,景色一转两人来到了一处宽阔的天梯底下。
一眼望不到头的石阶一级接着一级铺入云霄,壮阔又带着些许神秘。
不过阮明晚对这个并不感冒,她恐高。天知道看见别人御剑飞行在自己头顶匆匆而过她有多羡慕。
谁又没有一个仙侠梦呢?
她收了收思绪扶着江余白在天梯旁边的大石头上一坐,清了清嗓子开始嚎人:“前辈!我给你带了个剑修的好苗子,天生剑骨为人正气。望您封住他体内魔气让他闯一下这试炼——”
江余白:“……”
她清脆嘹亮的声音回荡在山林和天梯之间,江余白本来闭目打坐和体内的魔气作斗争,突然听到阮明晚这么直白的夸赞,耳朵尖慢慢攀上了一抹红色。她她她怎么这么直白!
嚎到第三遍阮明晚屁股底下的大石头突然变成了椅子,面前多了一个垮着批脸的老头和一杯新沏的热茶。
阮明晚心知这事成了,起身拱手行礼:“谢谢前辈出手相救!”
“行了行了,你这丫头本事不大嗓门不小。”长明剑灵掏了掏耳朵一脸嫌弃,挥手摆出一面镜子放在桌上。
镜子里的画面就是刚才的天梯和还在那里一脸状态外的江余白。
剑灵慢悠悠的呷了一口茶,眼神中几分柔和缓缓说道:“这小子确实根骨不错,天生剑骨千年难遇。老夫姑且帮他一把,其余的事就看他造化吧。”
随即剑灵眼神一厉望向阮明晚,“那么小丫头,你又是如何知道老夫名号和这试炼的?”
阮明晚:“……”您老这脸变得可真快。
阮明晚这时候也不敢拿乔,简明扼要的说了一路的经历,又把早就想好的说辞搬了出来。
“家父偶然间得到了一张春城秘境的地图,我和这位道友一起掉下悬崖,看到这天梯方知来到了您的试炼,刚才的莽撞之举也是赌了一把,望您见谅。”说着阮明晚将准备好的地图捧给剑灵。
长明剑灵粗略看了几眼,眼神缓和了很多,但语气依旧不耐烦,他挥了挥手将阮明晚扔到另一间试炼。
“行了行了,你也别在我老头子面前晃悠,看得人心烦。”
阮明晚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提溜着扔了出去,天旋地转之后来到了一处山谷。
这里草木更具灵力,偶尔能看到无害的小动物露头,阮明晚是木系天灵根,她和植物之间的感应更强,温和,宁静,透着强劲的生命力,冥冥之中有声音告诉她,往前走。
阮明晚决定顺从这个声音,它给她的感觉很亲切。
越往前走,树木的凋零越快,从参天的古木慢慢变成了腐朽的枯枝,慢慢的地上多了大型灵兽的兽骨,大地慢慢变得干裂。
阮明晚有些犹豫,这里就像在慢慢被抽走生机一样,但是那声音越来越急,吸引力也越来越强,直觉告诉阮明晚,这一切变化和那个声音有关。
干裂的土地尽头生长着一颗约莫三人合抱才能围起来的古树,参天的枝丫尽数枯萎,只有几片叶子还残留在上面。
粗壮的树干上布满了密密麻麻蜿蜒溃烂的粘液,唯有中间的树洞里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原来里面是一颗树灵芝心。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能蕴养出树灵芝心的恐怕是上万年的古树了,树老才生灵。
阮明晚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它,召唤她的应该就是这颗树灵芝心了,它的状态很虚弱,但感应到阮明晚的到来它还是表现的很雀跃。
鬼使神差的阮明晚伸手摸了上去,树灵芝心亲昵的蹭了蹭她的指尖,然后化作一团雾气顺着经脉来到翠绿色木灵根的周围。
树灵芝心裹住自己灵根的那一瞬间,阮明晚突然就收到了一份传承。
这是一份树神的馈赠,原来天地间万物都有自己的气,生气多者昌盛,死气多者衰败,气运深厚者更易得证长生。
生气流转在天地间,掌管生发之道,死气明灭于生灵之中,掌管衰败之道。
如果得到树神的这份承认,阮明晚就可以看见世间气的样子,并在合理范围内借取植物的生机化为己用。
而让树神承认这份馈赠的条件就是要帮它解开陈年的旧疾,树神虽参透世间生气的其中一二,但是却不能解自己身上的祸端。
心神领会的阮明晚再次睁眼时就看到了很多颜色的气,而古树身上那些溃烂的粘液泛着黑气,莫名的她感受到其中不只是死气那么简单。
微风拂过她的脸颊,霎时间场景变换,阮明晚来到了一间村庄,那棵古树还是那么大,但是枝繁叶茂,庇护着一方,这个时候的它浑身散发着神圣的光,神秘且富有韵律的巫鼓响起,一群村民抬着丰收的瓜果对着它祈求平安。
“树神在上,祈祷我儿的高烧退散。”
“树神在上,保佑我下一年依旧有个好收成吧。”
“树神在上,今年我去乡试,保佑我有个好成绩吧”
每个人的愿望树神都有认真倾听,它耗费着自己的气赐福给祈求的人们。
每回应一个人,它身上的光芒就弱一分。十年、百年、千年,它就这样将气运分给了世代生活在这里的村民,而这些村民达到目的后又会去供奉信仰它。
终于有一天它被魔修找到了,他们用一个黑盒子偷走了它的生机,转移了它的气,它变成了一颗普通的树灵,再也不能去得不到满足的村民憎恨他,怒骂他。
“都怪你,你为什么不保佑我考试顺利?”
“我儿子的病怎么越来越重了,我看啊你就是个骗人的玩意,根本不管用。”
“今年粮食又欠收了,你该不会是被诅咒的怪物吧?把晦气带给我们。”
那些曾经给予出去的气最后变成了束缚它的诅咒,终于在一个夜黑风高夜,村民们举着火把和斧头,想要把它砍倒,和善的村民仿佛变了一副嘴脸,贪婪而自私,他们说着这么大的树卖给外面的富商做房子能赚多少多少。
树神哀嚎着将攻击它的人用藤蔓绞杀,这些人临死时恶毒的诅咒变成了泛着黑气的粘液牢牢的依附着它,每时每刻,倍受煎熬。
咔嚓一声,回忆碎了。
阮明晚了解了因果,对于症结的处理就更加得心应手了。
她掏出银针,在银针外侧用灵力裹住,借助方圆百里植物的生机向树神的诅咒中一个一个扎去。
温和的木灵力修补着陈年的旧疾,浓重的生机冲散了啃噬它的怨气。
她用自身的气帮助树神打通盘踞着死气的节点,每解决一个,树神的生机就重一分,那些怨气在消散时发出不甘的声音被阮明晚施了一个结界挡在外面。
吵死了。
当树神所有的诅咒都被拔除,方圆百里的土地上忽然就变得不一样了,有新鲜的嫩芽从土里钻出来,树神的生机回馈了这片土地。
突然树神扭着枝干挣扎了一会,扭曲的树干里吐出一个人来,看身形是个女孩,不确定,再看看。
阮明晚总觉得有点眼熟,这时候脑海里炸开一个熟悉的声音。
“宿主,是慕灵儿。”
“?”
“宿主我回来了!”
“给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