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坐着马车去了承恩伯府上,承恩伯夫人游氏亲自到垂花门迎接。她穿了件大红五彩妆花十样锦通袖袄,年纪明明比陈氏大很多,却显得比陈氏还活泼。
游氏远远的就打招呼,
“王妃可是稀客,可把您给盼来了。”
陈氏性子沉静,有点接不住游氏的热情,腼腆的笑了笑:
“伯夫人,客气了。”
游氏上前一步虚扶了陈氏往一旁的抄手游廊去:
“我先送王妃去和夫人们说说话,我迎了客人就来作陪。”
上了抄手游廊,转过两个角,进了一座院落,游氏吩咐小丫鬟,
“快去禀报,定王妃来了。”
小丫鬟一溜烟去报信。游氏一边陪着陈氏往里走,一面笑着对陈氏说:
“赵国公府的贾太君、永昌侯府的华夫人、定南侯府的杨夫人、还有甘源伯家的田夫人已经到了,我们家太夫人正在陪着喝茶。”
游氏说的这些人陈氏都认得,但是,都是普通往来情分。陈氏平时沉默少言,应酬来往比游氏差了很多,但定王府上人口简单,定王娶的妻子安分就好,陈氏的性子到符合了定王府的要求。陈氏出身不低,是安南王家的独女。安南王府上比定王府上更简单,一直只有王妃一个。安南王妃只生了陈氏一个女孩,心里觉得对不起安南王,有意给南安王纳一房妾室,生个男孩承袭王位,安南王却不要,因此,夫妻二人只有一个独女。
后来,安南王战场上负了重伤,临终把女儿托付给了老定王。等到陈氏长大,老定王做主,让她嫁给了萧江川。
陈氏和萧江川幼时在一起过,陈氏从小就安静,萧江川想和她玩耍,她总是安安静静的在一旁看着,萧江川自己玩,两个人勉强算是青梅竹马。婚后,萧江川对陈氏说不上好,但绝不坏,两个人相处的相敬如宾。
游氏陪着陈氏走着,承恩伯太夫人身边的张妈妈已经在路边候着:
“太夫人命奴婢在这里恭候王妃。”
按辈分承恩伯太夫人和老定王妃一个辈分,她确实不需要亲自来迎。陈氏对张妈妈点点头。游氏一直陪着陈氏进了太夫人的院子。
进了太夫人的院子,游氏告退,承恩伯太夫人亲自迎出来。陈妈妈去撩了帘子,陈氏跟着太夫人进了屋。
屋里布置的喜气洋洋的,挂了大红色幔帐,铺了猩红色地毡,枣红色太师椅上搭着大红五彩云龙团花坐垫、靠枕,屋子正中三足鎏金大火盆,靠墙角半人高的冬青树绿意盎然。
看见陈氏进来,屋里的人纷纷起来见礼。陈氏虽然不喜欢热闹,这些场面的礼数却也不怯场。和大家见礼后,陈氏被请到上座。陈氏安安静静的坐着,并不拿架子。屋里的夫人、太太们聊的热火朝天。刘府的小妾生了个儿子,张家的女儿和女婿回门时遇到了女婿养在外面的女人,等等等等,聊了半天,不知道谁说了句:
“定王妃是福气最好的。”
陈氏骄傲的点点头,定王只有她一个,她从来不用担心失宠,也不用争宠,虽然平淡,胜在省心。
一屋子的人都开始羡慕起陈氏来,陈氏相貌平平,少言寡语,娘家已经没落,定王却从来没有纳妾,没有看轻她,大家只能羡慕陈氏好福气。
迎亲的花轿已经进了府门,游氏请大家去观礼。礼成后陈氏跟着带路的丫鬟去吃席。
宴席上陈氏总觉得有双眼睛盯着她看,回头找了找却没有发现谁在看她。陈氏不打算久留,就让丫鬟去给游氏高了罪,准备先走。
上菜的小丫头端着菜路过陈氏后边,忽然脚下一滑,溅了陈氏一声汤汁。
小丫头吓得当时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求陈氏饶命。小丫头楚楚可怜,陈氏心一软就替她求了情。
陈氏的衣裳脏了,自然不能穿着脏衣裳出去,这时候有个大丫鬟打扮的女子过来主动要求带着陈氏去换衣裳。
陈氏出门都有备用的一套衣裳在马车上,就让身边的丫鬟去车上取了衣裳跟着她去换。陈氏对承恩伯府上并不熟悉,跟着大丫鬟左拐右转,绕到了府里的人工湖边。承恩伯府给客人备的休息的地方不应该离得这样远,陈氏发觉不对,遂不再走。
这时,这个大丫鬟露出了真面目,目光凌厉,一个手刀劈昏了跟着陈氏的丫鬟,拽起陈氏就把她扔到了湖里。
事发突然,陈氏甚至没有想到挣扎,就下了水。
初冬的湖水很冷,陈氏不会游泳,身上的衣服又厚,在水里扑腾了几下就要沉下去。
幸亏湖对面就是男席,吃席的男人发觉了这边有人落水,承恩伯府的丫鬟、小厮一边去报告承恩伯和夫人,一边跑过来救人。
陈氏被救上来时已经脸色煞白,肚子里都是湖水。定王府的丫鬟一边救人,一边分出一个人回定王府报信。报信的丫鬟在路上遇见了骑着马的萧江川。萧江川当时正在附近,立刻改道随着丫鬟去了承恩伯府。
承恩伯没想到萧江川来得这样快,没给他离一点善后的时间。承恩伯迎上萧江川,萧江川面沉似水,一言不发。
陈氏昏迷不醒,萧江川带人清了场,承恩伯府的人也不留。
萧江川抱着陈氏,一边吩咐请御医,一边把陈氏抱到马车上,回了定王府。
这边,承恩伯府上已经如热锅上的蚂蚁,承恩伯吩咐备上厚礼,亲自去定王府赔罪。
陈氏醒来,把事情经过给萧江川讲了,萧江川言明不怪罪承恩伯府,但是要求一定得把那个害定王妃的人交出来。那个丫鬟在混乱时已经跑了,承恩伯把府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找不到人,无法和定王府交待,承恩伯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这时候,承恩伯的妾室张姨娘给承恩伯出了个主意。承恩伯思来想去,找不到人无法和萧江川交待,不如试试张姨娘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