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安排你调查一下我这具身体原主情况,有没有消息?”
玉南枝现在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走?是回盛京,还是从此隐姓埋名,潇洒于江湖。她想:要是知道这具身体原主人的家在哪,也许可以先替这个小姑娘尽孝。
“没有消息。我曾经回去过那个尼姑庵,吓唬那里面的尼姑,她们只知道你是被人卖到她们尼姑庵的,至于卖你的人是谁,她们也不知道。”
鬼十三想起他吓唬那些尼姑的事情,这可是他第一次干这事儿,以前他可是遵纪守法的好鬼,从来不吓唬凡人,这次吓唬坏人应该不算做坏事吧。他还想着什么时候能修成鬼仙呢。
哎,玉南枝深深叹了口气。做鬼时不知道因何而死,从何而来;做人了,依旧是无根之萍、无源之水。
她摸着光光的脑袋,继续想着是回,还是不回。
“砰砰砰......”
"谁啊?”
“静玄小师傅,镇北王让你到太守府,有事相谈。”
“好的,我随后就到。”
镇北王来到开罗城后,就以太守府为指挥所,在此发号施令。
玉南枝只有第一天刚到时去过太守府,她在心里揣测镇北王到底有何事,需要与她商议。
“静玄小师傅,快进来。”
开罗太守王满洲殷勤地将玉南枝迎接了进去,安排她坐在离镇北王最近的位置。
“不知王爷找小僧过来,所为何事?”
玉南枝特别想摘掉萧墨安的面具,天天戴着面具,都看不清后面的表情到底是喜还是怒,无端地增加了一层威严和疏离。
“请静玄师傅为牺牲的将士超度亡灵。”
萧墨安的声音低沉,沙哑。玉南枝猜想他是不是一直忙得忘记喝水了。
“什么时候举行?”
玉南枝没有推脱。这是她为这些牺牲的将士,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玉南枝回忆出发前夜,静心师兄临时传授她的超度仪式和需要念诵的经文。
还好,她都有好好记下来。
玉南枝跟随镇北王萧墨安来到城外,超度仪式需要的供品和祭台已经准备好。
玉南枝走上前,开始念诵经文。整个天空忽然乌云密布,狂风肆掠。
“老大,你是不是念错经文了,怎么天气突然变了。这不像是超度,这像是下地狱啊。”
鬼十三在玉南枝身边不停的叨叨。
“你闭嘴,你敢怀疑我的记忆力。”玉南枝在心里腹语。
玉南枝继续念诵经文,狂风停止,乌云慢慢散去。阳光从云间穿射下来,有一缕刚好打在玉南枝身上,照得玉南枝那个光光的脑袋都像是镀金了一样,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微光。
鬼十三看着这幅景象,不禁感叹,这真是天助我老大,这看起来真像是佛光附体。神棍的名号这下是坐实了。
镇北王萧墨安及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清秀俊逸的小僧沐浴在那缕阳光之中,恍如神佛降世,普照大地。
玉南枝诵经完毕,睁眼,便看到下面的众人神色各异地看着她。她看向镇北王,想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些端倪,可惜,那是双处事不惊的眼,深邃如万丈深渊,岂能让她看透。
玉南枝正欲走下祭台,她突然看见很多鬼魂出现在下面。
“我的天啊,老大,你看见了没……”
鬼十三也看见了,这是那些死去将士的亡魂,有汉人,有胡人。
玉南枝看了眼在场的众人,确定他们神色正常。看来,只有她能看到。
她站在原地不动,继续装模作样的诵经,心里却在腹语。
“你们有什么愿望未了?”
“静玄小师傅,请帮我转告我的家人,我已为国捐躯,死得其所。请他们原谅儿子不孝,无法尽孝了。”
“请带我们回家,我不想埋在这里。”
“我夫人刚生了个小闺女,希望能帮我照顾他们。”
……
玉南枝默默地记下来他们的诉求,答应他们,一定竭尽全力帮他们完成。
所有的亡魂如烟雾散去,不留下一点踪迹。
超度仪式结束后,萧墨安将玉南枝送到府邸门口,“静玄,你前面在祭台上看到了什么?”
本来低头不语,专心走路的玉南枝猛地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镇北王。
萧墨安看见玉南枝的反应,猜得没错。前面他注意到这个小和尚本来准备离开,却突然瞳孔放大,诧异之色在他眼中一闪而过,然后便再次闭上眼睛,念念有词。
说还是不说?
玉南枝犹豫了。这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她这点异能应该不算什么吧,但她记得师父叮嘱过不要暴露。
“没看见什么,只是突然发现自己背掉了一段。还希望镇北王念及小僧,跟师父所学时间尚短,不要责怪。”
镇北王向玉南枝走近,一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袭来,逼得玉南枝连连后退。
“静玄,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本王的耐心。是谁给你的胆量!”
镇北王背对着太阳,阳光从后面直射过来,将那修长的阴影全部投射在了玉南枝身上。
身高的优势逼迫玉南枝抬头仰望镇北王萧墨安,可她看不清,因为连萧墨安的眼色都隐藏在了阴影里。
“真以为自己成了圣僧的弟子,就可以藐视皇权了!”
“小僧没有。”
玉南枝挺直了腰杆,她不能再退缩,一步退则步步退。至少这次,她不能在萧墨安面前认输。
“静玄,不尊重已故将士英灵,念错超度经文,念起入学时间尚短,死罪能免活罪难绕,罚抄经文全篇一千遍,直到倒背如流为止,方可回京复命。稍后本王自会上书天听,静玄小师傅安心领罚吧。”
萧墨安说完,甩手离去,留下玉南枝独自站在门口,在风中凌乱。
什么情况?这镇北王抽的哪门子疯,经文全篇一千遍,她要抄到什么时候。
十三,你能不能握笔?
不能!
我记得你以前好像能握笔啊?
不能!
拜托,你帮帮我!好吗?
不行!
一千遍啊,会要命的!我的手必定废掉的?你帮我找几只大鬼来,帮我抄。
不行!
那要不我们逃吧,闯荡江湖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