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上救救妾身吧,冤有头债有主,一切都和妾身无关啊!甄梁玉是来找昭淑媛的讨公道的!”
陆诗雨身上裹着一件粉红色刻丝十样锦的大氅,发髻散开,看似十分随意的打扮,实则别有心机,她跪在轩彩阁内,人已哭的梨花带雨,似是受惊过度,模样楚楚可怜。
温舒宜跟在帝王身后走来时,便看见了这样一幕。
她心中纳罕,甄梁玉死了好一阵子了,如今还有人拿她做文章,真真是死了也不安生。
夜风冰寒,温舒宜惧寒,下意识的挨近了帝王,像只得宠的慵懒猫儿,如若无骨的依附着天底下最强的男子。
温舒宜发现,她以前觉得羞涩之事,如今做起来也是手到擒来。
“皇上,妾身冷。陆妹妹这样是作甚?上回甄梁玉的事情已经查清楚,甄梁玉的死与妾身无关,可陆妹妹这话,怎么好像在暗指妾身杀了甄梁玉呢。”温舒宜的嗓音还带着几丝困倦,像极了小情人的呢喃低语。
她这是在撒娇。
褚彦的剑眉微不可见的轻挑。
说来也怪,别的女子撒娇,他只觉厌恶,但换成了温舒宜,他却是觉得格外养眼,且分外受用。
帝王牵住了温舒宜的小手,给她捂着,美人的一双柔荑也另有妙用,万不能冻着。
“陆氏,你好大的胆子!可知肆意编造谣言是欺君之罪!”褚彦直呼“陆氏”,似根本不将陆诗雨当做是后宫嫔妃。
陆诗雨心头一颤,猛然间被帝王龙威震慑了一下,她以为自己如此凄楚可怜,必然会引起帝王的怜惜之情,没成想反而激怒了皇上。
不过,陆诗雨是有备而来,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
“皇上 ,妾身所言句句属实!妾身方才当真见到鬼了,昭华殿的人皆能作证,那就是甄梁玉的鬼魂!她是来找人索命的,可妾身当真冤枉呐,妾身与甄梁玉的死毫无干系啊。”陆诗雨言辞激动悲切,面容哭的憔悴不堪。
随即,她身后一同跪着的宫婢们也纷纷说方才的确是见到了鬼魂。
此时,不远处陆陆续续走来一众人,是各宫的嫔妃皆闻讯而来。
温舒宜忍不住勾了勾唇。
她们之所以赶来,大约是因着皇上在她这里吧。这后宫的消息还真是灵通。
褚彦面色微沉,目光落在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卫婕妤身上,“卫婕妤,你是昭华殿的主位,你说说看,可当真有此事?”
卫婕妤面色极淡,她提着绛紫浣花锦纹的大氅跪下,如实道:“回皇上,臣妾也看见了一抹白色身影晃过,但并不能确定那就是甄梁玉的鬼魂。”
陆诗雨闻言,攥着帕子的手一紧,立刻哭喊,“那就是甄梁玉,妾身为入宫之前,曾见过她几面,而且……而且那魂魄还扬言是来索命的!”
贤妃与德妃几人已经走来,行礼后皆站在一旁等着看好戏。
贤妃夹棍带枪道:“当初德妃妹妹不是彻查了此事么?为何陆美人又会瞧见了甄梁玉的鬼魂?莫不是甄梁玉当真死不瞑目,这才又回来讨公道?”
德妃神情微僵,“贤妃姐姐这话是何意?”
贤妃笑而不语,“德妃妹妹觉得呢?”
此时,就在一众妃嫔看着帝王与温舒宜时,温舒宜直接扑入帝王怀中,“嘤嘤嘤,皇上,妾身好怕。甄梁玉的死与妾身并无直接关系,她如果想找妾身报仇,为甚鬼魂只去昭华宫,却不来妾身这里?该不会她不知道妾身迁宫了吧。”
陆诗雨身子骨一僵。
温舒宜此言一出,在场诸人又有了新的思量了。
也是了,倘若甄梁玉当真回来索命,也会直接来轩彩阁,而不是昭华殿。
褚彦方才还面色不佳,竟是被温舒宜这话给逗笑了,他垂眸看着怀中人,神奇的发现,无论温舒宜做什么,亦或是说什么,他都甚是喜欢。
即便她造作使坏,他也能全盘接受。
可换做是旁人,感受就大不相同了。
“朕以为,娇娇说的在理。你莫要怕,有朕在。”帝王嗓音温和,像是四月里的春风,只可惜,这道春风只吹向了温舒宜一人。
温舒宜在帝王怀中,显得仅有娇小一只,她眨了眨眼,认真道:“皇上,或许甄梁玉当真有什么冤情,不然陆妹妹怎会好端端的看见她的魂魄呢。况且……陆妹妹大晚上的不睡觉,在外面作甚?总不能恰好知道今晚甄梁玉的鬼魂会出现,她这才冒着严寒,在外面候着吧。”
陆诗雨,“……”
怎么会这样?!
她已经计划周全了,为何到了这一刻,她却突然处于下风?!
陆诗雨仿佛当真被鬼魂吓的花容失色,当场匍匐在地,又哭又喊,“皇上,妾身当真好怕,皇上救救起妾身吧!妾身刚入宫不久,甄梁玉死那会,妾身还不曾入宫呢,妾身当真冤啊!”
陆诗雨明显失了方寸,已经开始胡搅难缠。
褚彦就要失去耐心了。
温舒宜却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如她所料,她如今圣宠正盛,又“怀了龙嗣”,后宫的女人们便等不及了。
她知道,陆诗雨没有这个脑子,一定有人指点了陆诗雨,才让她想出这个缺德馊主意。
想利用一个死人来打压她!
温舒宜身子骨一颤,像是吓到了,她知道皇上喜欢她的娇弱与依附,遂将娇软可怜展现的淋漓尽致。
“皇上,妾身也怕,虽说甄梁玉的死与妾身无关,可妾身胆小,事情没有大白之前,妾身不想离开皇上,妾身要蹭蹭龙气,这几天皇上一直陪着妾身好不好?”
蹭龙气?
甚妙!
这个说法新鲜。
褚彦唇角一动,倒是不介意让她蹭,“好,朕依你。”
众人无法继续镇定了,“……”妖精!狐媚子!皇上的龙气,岂是说能蹭就能蹭的?!
这种虎狼之词,放眼后宫,也就只有温舒宜这个狐狸精能够说得出口。
此时此刻,众嫔妃只觉得她们故作矜持是吃了大亏了。
帝王的龙气,她们也想蹭上一蹭!
正有人跃跃欲试,帝王沉声低喝,“德妃、贤妃听旨!”
一直强装淡定的德妃与贤妃二人出列,“皇上,臣妾在。”
褚彦吩咐道:“朕命你二人彻查此事。”
“是,皇上。”
陆诗雨还不甘心,她今晚算是受惊最大的那一个人,皇上怎么说也该安抚一二,一场闹剧就要结束时,陆诗雨双眸含泪,几乎是渴求的看着帝王,“皇上,妾身……妾身好怕啊。”
褚彦没有怜香惜玉的习惯,“你怕什么?甄梁玉既是冤有头债有主,亦是去找害她的那个人。”
陆诗雨顿时语塞,顷刻间她只觉今晚所有的努力都成了一个笑话,再看依偎在帝王怀中的温舒宜,她恨的真想冲上去将温舒宜给杀了。
贤妃的身子骨猛然间一颤,只觉一阵凉意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过来,好在她这人心很毒辣,亦不惧鬼神。
此时,还妄想着蹭蹭龙气的嫔妃们也只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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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回到内殿,温舒宜正要从帝王怀中出来,后腰却是被男人猛然摁住。
温香软玉在怀,这对一个刚刚迷.恋上美.色不久的年轻男子而言,不可谓不是煎熬。
帝王眸色微暗,“娇娇不是说要蹭龙气么?”
其实,褚彦也知道,温舒宜的冷漠之症还没好,他这几日没有碰她,一来是担心可能已经存在的龙嗣,二来便是面子上过不去。
他百般撩.拨,小妖精却是不为所动,这对男人而言,无疑是挫败。
温舒宜神情一滞,略显为难,可她无处可逃,只能顺应帝王的意思。
于是,前阵子研读过的小册子倒是发挥了作用。
原来男女之间要做那事,还有无数个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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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够蠢的!甄梁玉都死了那样久了,还拿出来说事!闹鬼的馊主意也不知是谁给陆诗雨出的,真真是愚蠢至极!”德妃褪下了身上大氅,气的胸口起伏。
又说,“上回的事,本宫已经查清楚,也给了皇上想要的结果。如今甄梁玉的事又被提及,这不是在打本宫的脸么?”
心腹宫婢忙附和道:“娘娘说的是!再者,如今昭淑媛已经搬离了昭华殿,即便是甄梁玉的魂魄回来索命,那也找错地方了!”
德妃抬手揉了揉眉心。
一想到皇上对温舒宜的宠爱,她也开始渐渐熬不住了。
好一个蹭龙气的说法!
换做是旁人出口狂言,只怕已被打入了冷宫。
那温舒宜到底有哪里过人之处,竟是让皇上为了她屡次破例?!
德妃心绪不佳,“既然是陆诗雨自己不想活,那本宫这次就成全了她!宫里最短命的就是这类跳梁小丑!”
这时,心腹压低了声音道:“娘娘,不过此事恐怕陆美人只是一颗棋子,娘娘是否要揪出她背后之人?”
陆诗雨背后的人还能是谁?!
德妃眸中露出一丝阴厉,“本宫倒是有个主意,届时就看皇上到底是保温舒宜?还是贤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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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温府来了一位稀客。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明德伯的夫人。
伯夫人对温家的宅内构造已是十分熟悉,入门后,还难免感怀一番,叹道:“想当初,我还和温夫人在后院吃过茶呢。”
提及温夫人,翠书神情黯然,她默了默,虽然不明白伯夫人为何突然登门,还是恭敬的招待了她。
不过,伯夫人并非是独自前来,身后还带着一众仆从,这些仆从手中捧着托盘,上面摆放着各式大补之物。
“你们几人将这些统统都放好。”伯夫人交代道。
温泽大清早就已经去了衙门,府上没有主子了,翠书不知该如何办才好,“傅夫人,您这是……”
伯夫人四下看了看,并没有发现温府有任何妾室、通房之类,又见翠书穿着朴素,不曾静心打扮,心里便有底了。
她笑道:“这些都是给你家侯爷补身子用的,小翠啊,如今府上没有主母,你可得多用了些心思。阿泽身子刚恢复,吃食半点马虎不得。”
翠书看着庭院中摆放着的鹿茸、牛鞭、当归、芡实、何首乌等物,一脸疑惑……这到底是补身子?还是补甚么呀?
作者有话要说:伯夫人:儿媳啊,阿不!贤婿啊,你要多吃点!
温泽:(⊙o⊙)…
傅生:我觉得……阿泽可能并不需要滋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