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王爷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良妃娘娘一切都好。”
唐思然觉得他们这么说话太费劲,这么隐晦的暗示讽刺询问,她能说上一个晚上。
可叫孟王爷说上一个晚上,她又有点舍不得。
唐思然上前挽住了成王妃的胳膊,关切地问:“太监去我府上说的是皇后病重,怎么,在你们府上又提了我母妃?”
成王妃也是领教过唐思然口舌的人,当下客气道:“没有,良妃娘娘进位,我们方才还商量要送什么贺礼呢。”
话虽然这样说,不过她心里对唐思然的敬佩又添了三分。
她这么问,稍有不慎就会被牵扯到是不是盼着良妃生病上头,可她还是说了,这证明什么?她觉得良妃不会怀疑她。
她们两个是真好???
这简直比做戏还叫人费解。
想归想,几人脚下不带停的,跟着太监一路往前。
领路的太监道:“太子去内书房找陛下,皇后听见消息,也去了内书房,只是晕了过去,太医来看了说是先别动,就都歇在内书房了。”
内书房虽然也在后宫,不过却是距离前朝最近的一处宫殿,几人从东门进去,很快就到了。
内书房外头站了一群的宫女太监,各个神情肃穆,垂首一言不发。
唐思然跟在孟王爷身后,穿过两道门,又绕过一道屏风,就到了里间。
皇后应该是在床上躺着,外头遮着帘子,看不清里头。
床前跪着太子跟太子妃,一边站着皇帝,稍远一点是其他几个王爷王妃。
屋里的地毯是靛蓝绣着金纹的,靠着屏风这一边还胡乱扔着一张圣旨。
玉轴黄布的那种,唐思然被封王妃的时候,用的就是这等正式的圣旨。
圣旨上头还有一行大字,字还有点抖,应该是盛怒时候写的。
【废去皇四子齐文晖太子之位】
上头盖了大印,不过是歪的。
这一看就是皇帝自己的手笔,不管是韩林学士还是太监,搞成这样肯定是要前途尽毁了。
孟王爷行六,成王爷行三,所以是成王爷先进去,然后跟着孟王爷。
唐思然瞧见成王爷目不斜视都没看地上的东西,直接抬脚迈了过去。
不忍直视,她隔着老远就看清了。
再一看,除了兴王爷,皇帝十二个皇子都在屋里待着了。
这一个个的都是瞎子不成?你们这一点政治敏感度都没有啊。
可也不能叫孟王爷去捡,唐思然步子迈得有点大,好在裙子是大散摆的,没有扯到任何东西。
她故意缓缓地蹲在了那圣旨旁边,悄无声息把东西捡了起来,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好好的整整齐齐的把圣旨卷了起来。
注意,卷得整齐是为了孟王爷,叫他正常发挥不要分心。
然后一言不发放在一边的桌上,这才跟上了孟王爷,给皇帝行礼。
“父皇,母后怎么样了?”
趁着孟王爷跟皇帝说话的功夫,唐思然走到了良妃身边。
她才站定抬起头,就见屋里一屋子的人都看着她,眼神……一言难尽。
再一看,良妃看她的眼神也不太对了。
“母妃?”唐思然故意歪了歪头,疑惑地叫道。
身边顿时传来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
不能问啊!皇帝还在屋里,良妃轻轻咳了两声,转过了头,“你身子还没太好,这一路过来累不累?”
“方才御医给皇后下了针,她现在好多了。”
跟皇帝在一间屋子,说这一句已经够多的了,唐思然捏了捏良妃的手,发现她一手是汗,便又把自己的手帕给她塞了一块。
等孟王爷跟皇帝说完了话,又去床前悄无声息地给皇后行了个礼,这才跟孟王爷站在一边等着。
兴王爷还没到。
皇帝面色越发的阴沉了。
不过这会儿气氛虽然凝滞,可人心活动了许多。
比方全王爷,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全王妃。
比方平王爷,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平王妃。
又比方成王爷,他狠狠地瞪了一眼成王妃。
还有明王爷,他狠狠地瞪了一眼明王妃。
理王爷,他也狠狠地瞪了一眼理王妃。
又好比在王家祖父口中不太聪明的九皇子……他没有王妃可以瞪,因为他还没成亲,所以他狠狠瞪了一眼他的十弟。
十皇子还了回去。
九皇子又瞪他。
这么你来我往的,到了后头动作有点大,皇帝抓着茶杯就朝九皇子扔了过去,“你们两个逆子,眉来眼去地在做什么!”
九皇子想说他是学他哥哥的,只是他终究没有傻到这个程度,只是耷拉着脑袋,什么都没说。
十皇子一点都不傻,虽然父皇说的是他们两个,可教训的却是老九,他更加不会开口了。
皇帝发泄一通,怒道:“老八呢!还没找到?”
外头有个太监道:“已经差人全城去找了,兴王妃也说了几个王爷常去的地方,都差人去了。”
皇帝冷哼一声,屋里又安静了下来。
这下众人唯一敢动的就只有脑子了。
全王爷在心里叹气就没停过,这么好的机会,怎就叫她孟王妃捡了去?
一样是人,一样是王妃,他家里这个怎么就跟傻子一样?
他装作看不见,那是得避嫌,她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看不见——
好么,现在叫孟王妃捡了起来,前头他们五个王爷,四个皇子都成了傻子,都在欲盖弥彰。
那东西就在门口丢着,谁知道——就是父皇故意试探他们!
娶妻娶贤,全王爷第一次深深意识到他表面上看起来很是贤惠识大体的王妃,距离贤这个字有多远。
全王爷还在想,平王爷已经叹了出来,却立即被皇帝瞪了一眼。
平王爷忙道:“不知母后如何了?”
皇帝这才放过了他。
平王爷越发觉得自己是个小可怜了。
生母还是个嫔,年纪大了也没什么宠爱,升妃无望,他既不是长子,也不是嫡子,从小就是被人忽略的主儿。
当然皇帝的位置他也是想要的,都是皇帝的儿子,有资格自然是要拼一把的。
不过因为各方面都没什么优势,所以他一直装的是云淡风轻,人淡如菊,可……今儿算是被破坏了个彻底。
他若真是人淡如菊,他就去该把这东西捡起来啊!
平王爷余光又瞪了一眼自己的平王妃,再去看看那孟王妃。
人家这才是好好教养出来的女儿,是正妃的最佳人选,自己这个……哼,就会装模作样的纳妾纳妾纳妾装大度。
不就是为了博个好名声吗??轻 ?吻?最?萌?羽?恋?整?理?
也不看看她给纳的那些妾,加起来都没孟王府一个好看!
而且见了她都跟鹌鹑见了老鹰似的——老六着实叫人羡慕嫉妒啊。
新鲜出炉的良妃想的就更多了,比方……皇后是不是死在这儿了?
那可不行,守孝一年他们两个还怎么圆房?不能圆房哪儿来的感情?
可万一皇后死了太子被废……那她就是后宫第一人了!
啊!那皇后还是死了的好,横竖她儿媳妇现在身子还弱,圆房了也不好生孩子,正好吃药就什么都不怕了。
正想着,帐子里传来皇后轻轻的咳嗽声,“我这是怎么了?”
良妃的心一下子荡到了谷底。
皇后没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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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贫僧了空
帐子里动了起来。
唐思然以为是床柱的阴影忽然动了, 原来是两个跪在床脚的宫女。
她们伺候皇后整理衣服,又扶她靠着,这才掀了帘子, 又跪到了床脚。
这……床的确很大, 放眼望去至少八平米,可半夜有两个人跪在床脚盯着,这也能睡觉?
唐思然微微一愣, 瞧见众人都上去, 也跟着凑到了皇后床前。
“母后您好些了吗?”
“瞧着脸色是比方才好了。”
皇后嘴唇发暗,唐思然原本以为她是更年期激素紊乱导致的心慌心悸, 这么一看,她是真的心脏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