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经不起这种考验的。”
人从来都经不起考验，否则黄赌毒不会屡禁不止。曾经还有一个同样著名的实验用来检测通过逐步拉低底线把一个正直善良的普通人变成杀人犯能否成功，实验结果无比惊人——五个实验对象里除了最后一位悬崖勒马，另外四位都在最后选择了杀人。
而这个实验从开始到结束不过是一场酒会，短短两三个小时的时长。
邬小唯蒙住，呼吸急促起来，忽地起身：“我们去告诉其他玩家……”
“没有用的。”肖驰没有拦她，只吐出这样四个字。邬小唯一滞，转过头看他。
肖驰哑笑：“你以为斯坦福那些学生没有心理准备吗？只要我们离不开这个环境，再加上系统一次次的诱惑，你的提示没有用的。”
“那我们等死么？”邬小唯反问。
“当然不等死……”肖驰默了一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找你是因为拿不准……你看我们是不是找副会长商量商量？”
邬小唯一怔，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玩家这么多，你为什么找我问这个？”
“你和副会长关系不一般啊！”肖驰一脸“这还用问？”的神情，“谁不知道你刚一万多血就被副会长招进来了，还是挖墙脚进来的。”
邬小唯：“……”
不是，你听我说，挖墙脚那事真的是个意外。
但如果真的能“和副会长关系不一般”，她是很期待啦！
两个人商量了个大概，就出了狱警办公室，打算去找唐子骞了。走到牢室门口，看见唐子骞正无所事事地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个棕色的东西，一抛一抛的，打发时间。
邬小唯打开牢门，他循声看过来，手里的东西接稳，坐起身信手递给她：“雅诗兰黛小棕瓶眼霜了解一下？解决六大岁月问题，热门多年经久不衰。”
“……”邬小唯看着他脸上的伤，听他开玩笑，突然觉得无比心疼，看向地面没说话。肖驰却盯住了那个瓶子，问他：“哪儿来的？”
“吴豪给我的。”唐子骞道。
就是刚才动手打他的那个狱警。这应该是他刚拿到的任务奖励，给唐子骞显然是表达愧疚的意思。
肖驰回身关好门，面色沉肃地坐下来：“看来大家现在都还有点人性。”
“？”唐子骞怔忪，“怎么了？”
肖驰没多拐弯，将刚才跟邬小唯说过的事情又说了一遍，唐子骞轻松的神情一分分凝重下来，肖驰说完，紧张地看着他：“你看怎么办好？”
唐子骞长叹了声，枕着双手平躺回去，望着天花板：“告诫狱警玩家确实没有用。斯坦福监狱实验里的囚犯没有面临奖励刺激都依旧会扭曲，何况面临刺激的玩家。”
“是的。”肖驰连连点头，唐子骞轻啧了声：“但可以先告诉囚徒们，让大家有点心理准备。”
“……有心理准备也没用吧。”肖驰轻扯嘴角，“斯坦福实验里的囚徒也不缺心理准备啊。”
“我知道。”唐子骞忖度着，目光忽而又转过来，定定地落在邬小唯面上，“你会禁不住诱惑对我动手么？”
邬小唯怔住。
他眼中三分探询两分戏谑，让她心跳都乱了。
“我……”出于感性她觉得不会，但理性又告诉她哪怕是自己的人性也不能太相信。可最终，还是感性占据了上风，“我不会，我下不了手。”
“那我可就信你了。”唐子骞一哂，再度坐起身，“你去做三件事情。”
邬小唯有点紧张：“什么事……”
“第一件，想办法弄一套备用钥匙，越全越好。如果办公室之类的实在弄不到，至少弄一套各牢室的备用钥匙。”他说。
邬小唯冒着汗点头：“好……”
“第二件，所有副本里的技能都还是靠妆品控制的，你想办法把各类技能的妆品集齐。囚徒角色在这个副本里不能使用技能，但你可以用，你没准能救我们。”
“有道理……”邬小唯思忖道，“能有傀儡师技能最好了，还可以有傀儡帮你们。”
“嗯。”唐子骞颔首，“第三件。”
他顿了一下，她陡然更紧张，觉得这个压轴的一定是个难办的大事。
……会不会是让她策划越狱什么的。副本就是监狱内容的话，应该没办法越狱吧？！
她屏息盯着他，他目不转睛地也看着她。她紧张得都没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抓住地她的手，就见他执起她的手，凑到唇边吻了下：“当我女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了，感谢大家的理解。
昨天请假算我欠了一更，哪天状态好哪天补上。
第49章 谁是正义者（3）
肖驰目瞪口呆：“你们？？？”
好过分！！！他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突然挨这个虐？？？
邬小唯比他还呆，整个人如石雕一样僵在那里，讶然发不出声。
唐子骞的薄唇离开她的手背, 视线落在她脸上, 定了会儿，微微歪头：“没别的事了。”
邬小唯猛然吸气, 镇定了一下情绪：“你你你……”她吞了吞口水，“你是为了过副本才这么说的对吧……”
唐子骞没说话, 目不转睛。她脸上逐渐发烫, 又道：“就……三件事都……都是为了过副本……对吧……”
显然不是啊, 小姐姐你傻吗？——肖驰在旁边默默吐槽。
唐子骞抬手，揉一揉她的头发, 似笑非笑：“压力这么大吗？”
“我……唔……”邬小唯一秒清醒——她显得压力很大, 他会不会改用别的策略？不不不那不行, 哪怕就是在副本里当他女朋友几天，她也是愿意的，她都肖想他很久了……！
再说, 万一戏假情真成了呢？
邬小唯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很响，嘴巴立刻改口：“没有，我可以的！你放心！”
唐子骞眉头微挑：“还有件事要注意一下。”
邬小唯又紧张起来：“什么？”
“在你收集到足够的装备之前, 不要有明显的站队倾向。”他顿了顿, 声音发沉，“不要让其他狱警看出你要帮囚犯。”
“好的……”邬小唯点点头。这一点不难理解，如果两方注定被系统挑唆得分崩离析，她表现出对囚徒方的同情, 很有可能就会被其他狱警孤立，弄装备、配钥匙之类的事情都会变得更加难办。
是以邬小唯这天也没有在唐子骞这里多留, 聊完这些，就与肖驰一起离开了。
紧绷的神经让她对一切都信任缺失，回办公室的路上，忍不住地小心探问肖驰：“你有没有觉得系统那些奖励真的很有诱惑……”
“你是怕我也被蛊惑住去帮狱警，把你出卖了。”肖驰直截了当地说出她心底的真实想法，邬小唯一滞，没有吭声。
“说实话，我也说不准我会不会。”肖驰挠挠头，“人性这东西，越了解就越不信任。但从专业知识的角度来说，我毕竟读过一些这方面的书，也会一些自我调节的方法，我会尽量不让自己黑化的。”
“嗯……”邬小唯觉得喉咙里有些噎，极轻地应了声。
其实她担心的不止是肖驰会不会禁不住诱惑“黑化”，而是自己会不会也黑化。就像肖驰先前说的，人性经不起这种考验，而她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
“先按副会长说的，找装备吧。”肖驰想了想，“我如果找到了，也都会交给你，这样一旦我黑化了，也不影响你继续帮他们。”
正在自我怀疑的邬小唯有点怯：“也别这么信任我吧……”
“你现在是副会长的女朋友啊。”肖驰耸肩，“多了亲密关系，就多了一层道德约束。你比我黑化的可能性更低。”
邬小唯抿一抿唇：“好吧。”这一点她倒也意识到了。唐子骞突然提出那个要求，应该也是考虑到这方面的“道德约束”。
两个人就回到了办公室，外出查探其他线索的其他狱警还没回来。邬小唯想着唐子骞刚才交待的事情，趁机把大家的办公室抽屉都先翻了一遍。
果然，系统暂扣了他们在游戏中搜集的装备却又允许他们使用技能，就会给他们配备临时装备。邬小唯找到了三盒眼影、一盒粉底、一盒腮红、两支唇膏，肖驰也帮她翻到了一盒眼影两支唇膏。其中还有一盘让邬小唯很惊喜的NARS2020春季限定眼影盘#Afterglow。
这盘眼影一共十二格，整体属于大地色，可以搞出日常使用的各种搭配。但其中有一格带细闪的橘色非常的橘，不出意外应该能激活邬小唯先前设想的傀儡师技能，只是不知道能弄出什么级别的傀儡。另外还有一格是放在其中个显得非常跳脱的玫红，现在给她正好还能顺手触发个火系技能。
但并不是每个人抽屉里都有东西，邬小唯想了想，分析道：“其他人的可能在宿舍里？”
“也可以先去看看。”肖驰思忖道，“你进去看，我帮你望风。”
狱警们的宿舍在二楼，二人就上了楼，邬小唯左右看看，每间房间都挂着人名，她下意识地先找到了自己的房间，正要开门，就知道想进别人的房间去翻不太可能了。
房间是上锁的，还是挺高端的指纹锁。想进去找装备，她得把“同事”们的手指剁了。
“不急，今天才刚第一天，以后慢慢找机会。”肖驰听说状况后安慰她。
之后的大半日，过得还算平静。狱警这边没有什么新的任务，囚徒那边也都很平静。不知不觉到了傍晚，该吃晚饭了。副本地图里有预设好的食堂区域，因为今天是副本内的第一天，系统一到晚餐时间就给大家弹出了去食堂就餐的提示，两名狱警去打开牢室的门放囚徒出来，其他人也三两结伴一起去食堂。
“竟然还有食堂，弄得还挺细。”去食堂的路上，邬小唯小声和肖驰嘀咕，“好多人都很久不吃饭了吧？”
进入游戏之后他们就再也没觉得饿过，吃饭成了奢侈消费。她现在也并不觉得饿，只觉得副本里硬生生添加个食堂没有必要。
但等他们走进食堂坐下来，囚徒们也陆续进来的时候，她听到有囚徒在抱怨：“这啥副本啊，我居然饿了，就你妈离谱——”
邬小唯和肖驰对望一眼，面面相觑。
囚徒身份不仅失去了技能，也失去了被治疗技能直接治疗伤势的属性，唐子骞的伤都只能随便上上药。现在又还会觉得饿，听起来，他们已经很像普通人了。
很快，打饭的窗口打开，先打开的是狱警们的窗口，窗口内负责盛饭的是“其他管理者”身份玩家，邬小唯拿起餐盘去盛，发现吃得很是不错，有鱼有肉就算了，居然还有冰激凌作为餐后甜点？
排在她前面的妹子很兴奋，跟窗口里的“其他管理者”搭话：“这在副本外吃一顿得好几千金币吧！”
“是啊。”里面的玩家道，“我们忙了一下午呢！不过我本来不会做饭，也不知道系统临时给的厨艺技能靠不靠谱……你们看看好不好吃！”
食堂里一时氛围欢乐，邬小唯和肖驰先后打完饭，就找了张桌子一起坐。食堂里的饭桌都是两人一桌的，两桌之间的距离也不小，倒很方便他们说些不方便别人听的话。
等狱警们打完饭，就是囚徒们打饭了。狱警们刚才的对话他们都听得到，不由心怀期待，然而第一个人刚走到窗口前就骂了出来：“搞毛啊？游戏副本而已，怎么还真差别对待呢？”
“这个……唔……”窗口里的玩家支支吾吾，脸都涨红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我们嗯……就……系统给分配了食材，那部分是狱警的，这部分是囚徒的，就只能这么做……”
肖驰侧耳倾听，听罢咬了口烤肠，轻笑摇头：“借口。”
邬小唯浅怔：“借口？”
“如果真的是系统分配的，心虚什么。”肖驰压声，“我猜应该是系统指定了任务，要求他们在饮食上差别对待，然后有任务奖励。他们又因为不好意思之类的原因，没跟我们一样先和‘囚徒’商量，只好现在这样搪塞。”
那边的争执还在继续，窗口前的囚徒玩家十分不快：“不带这么玩的哈！我们现在真的很饿，萝卜白菜吃得饱吗？”
窗口里的管理者懵了一下：“你们会饿？！”接着就有点手忙脚乱，“那那那……那等一下，我们看看还有没有其他食材可用。”
“那得等多久啊？”
“为什么这么玩啊！”
“狱警那边不是还有很多菜没盛完吗？不能直接用吗？”
邬小唯遥遥看到窗口内的玩家局促不安，额上的汗珠隔得这么远都清晰可见。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系统还没判定他们任务完成，如果这时候打开狱警窗口让囚徒玩家盛饭，就拿不到系统奖励了。
心念一动，邬小唯端着餐盘就要起身，被肖驰一把按住胳膊：“你干嘛？”
“囚徒会饿，我们又不会。”邬小唯理所当然，“当然是把好吃的给他们吃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