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有人猜测道:“陈香侍的香方肯定很难,也许崔先生也没什么把握。”
“连崔先生都觉得困难,那馥春阁的掌柜就更是白搭了。”
在他们固有的思维中,开香粉铺子的,不可能比香院里的人厉害,哪怕崔游只是个最低等的香奴。
只是有人看着许含章的反应,便摇头道:“那可不一定,什么事儿都讲天分,说不定许掌柜就是那种一看就会,一学就懂的香道奇才呢?”
而此时面对这张香方的许含章也是心中诧异。
如果按照等级来划分,忻容郡主的这张香方,绝对不是初级水平,甚至跨越了中级,达到了高级水平。
想到那位赫赫有名众人皆知的陈香侍,许含章倒也释然了。
香奴到香使之间尚有巨大鸿沟,那香使到香侍有多难可想而知。
对方既然是香侍,又是大香师的弟子,手中的香方肯定不是凡品。
这个忻容郡主,一下子就拿出这么高端的香方,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在众人嗡嗡嗡的议论声中,那半柱香转眼已经燃到了底部。
忻容郡主的奴婢毫不迟疑,甩手就是一记鼓槌,“读题时间到!”
欣荣郡主的笑容中带着一丝奸诈和狡黠,说道:“二位既然看过了香方,那便开始比试吧!”
崔游看了许含章一眼。
许含章脸上没有惊疑狼狈的神色,只是多了几分慎重。
崔游心道:这丫头的城府居然如此之深,这般惊骇之下,竟然丝毫不漏,哼,就算如此,待到调香时,也会不攻自破!
他眼中满是冷笑,这香方连他调制起来都有些困难,这黄毛丫头居然还在假装镇定!
随即,二人都朝操作台那边走去,崔游路过许含章身旁时,脚步略微一顿,冷哼一声小声说道:“我看你还是不要逞强的好。”
许含章略微抬眼,淡淡一笑,从他面前走了过。
崔游面色发寒,冷哼一声也缓步走到了操作台前。
他的视线缓缓从材料仔细扫过,发现没有遗漏和不能用的原料之后,方才让仆从取出了他专用的碾子。
崔游的药碾几乎是随身携带,出门的时候,仆从就取了他碾子放在了马车上。
这碾子玉石打造,色泽光滑莹润,一看便知品质非凡。
与之配套的,还以一只用于蒸煮的镶金铜炉,以及各种配件工具。
相比之下,许含章的碾子就有些简陋了,只是普通的石头打磨而成,颜色灰不拉几,难以入眼。其他工具在一些人眼中也不过是破铜烂铁。
崔游显然也注意到了,心中忍不住嗤笑,好的工具,就犹如武者手中的利器一般,能让香品的品质更好,甚至能提高成功率。
而如今他瞧着许含章居然用如此破烂的碾子来做香品,如同外行过家家一般,心中不免有几分不屑。
忻容郡主“啧”了一声,“这是不是有些不公平?”
她招了婢女过来,“你去问问许掌柜,可要换一个好一点的碾子?”
奴婢赶紧小跑到许含章身边,说了忻容郡主的顾虑,许含章笑道:“多谢郡主关怀,不必换。”
那婢女一怔,再三确认道:“真不用换?”
许含章笑着摇摇头:“不用,我用这个就很习惯。”
“那好吧。”
婢女点点头就回去告知忻容郡主了。
许含章不换,忻容郡主也只能作罢。
鼓声响起,她高声道:“开始!”
限时半个时辰,二人不敢浪费时间,立即站在操作台旁当着众人的面调制起来。
许含章并没有理会下面围观人群对她和她的工具品头论足,立即投入到香品的研制之中。
围观的人群中,不乏爱好调香之人,此时看着二人行云流水的动作,如痴如醉的说道:“这许掌柜绝对是调香高手!”
“是呀,看她的动作和速度,似乎不亚于崔先生。”
百里和赵讯并没有亲眼见过许含章调香,此时也是惊讶的长大了嘴。
百里说道:“看来咱们这位许掌柜的本事,真不是吹的!”
“那还用说!”铁粉赵讯连忙表态:“我永远相信许姑娘!”
百里挥手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那你张这么大嘴干啥!”
赵讯闻言赶紧扶住自己的下巴,做出一副深沉状,朝许含章看过去。
崔游原本还想着,自己的操作绝对能惊掉下面一众人的眼珠子。
这可是他练习了千百次才练出来的成果。
然而下面只有一阵阵惊呼,并无叫好喝彩的声音。
崔游不由得有些疑惑,抬头一看,台下大部分人,竟然都在看着许含章那边。
崔游眉头一皱,朝许含章看去。
只见少女纤纤玉手在原料之间翻飞,犹如一直白玉蝴蝶一般,不仅流畅快速,还十分优美,相比之下,他这副肥胖的长相,实在是落了下乘。
崔游一错牙,恶狠狠的在心中骂道:竟还出卖皮相!不要脸的东西!
然而这话他也只能在心里嘀咕,这般强词夺理的话,说出来定要被人骂个狗血临头!
相比许含章行云流水般的操作,崔游明显更谨慎小心,神色十分凝重,生怕错漏一分,导致香品失败。
如果发生那样的结果,那他以后可真没办法在禹城混了!
许含章是个香痴,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这样好的香方,此时早就进入到忘我的状态,根本没留意周遭的情况,只迫不及待想要调制完,看一看这香到底如何。
那边忻容郡主也已经忍不住站起身来,吃惊的看着许含章,“没想到她竟然这般厉害!”
一旁的婢女连忙提醒道:“郡主,快坐下,别让人看出端倪!”
忻容郡主闻言连忙坐回椅子上,视线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许含章。
此时,台下众人正在讨论一会成品做出来,该如何品评。
调香这东西,调制的成不成功,并无明确的界线。
一般人也很难从细微的差别中分辨出好坏。
台下围观的众人都是外行,只能靠自己的感觉来评判,根本比较不出二人的成品在细处的差异,除非二人做出来的东西差别非常大,否则,在场的人,大多数都无法判断优劣。
“能做出来还好说,就怕陈香侍的香方太难,二人都做不出来!”
“是啊,就连崔先生,也不过是香院最低等的弟子,那位许掌柜就更不知道是什么水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