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弟子当即拼命摇头,往后面躲去,似乎能缩多小就想把自己缩多小,反衬得花焰仿佛一个强抢民男的恶霸。
花焰又无法真的强迫人过来,只好气呼呼地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然后假模假样地娇声道:“来, 喝茶嘛,我给你倒。”
魔教弟子感受着骤然逼迫而来的杀气,只隔着一层此刻仿佛窗户纸般的车壁, 那杀气凛冽,若有实质,他立刻膝盖一软。
花焰还在细声细语道:“不好喝吗?是不是有点凉了,那我再给你烧一壶。”
魔教弟子忍不住虎目含泪,想让他们圣女别说了!
那个人虽然不愿见他们圣女,但有事没事神出鬼没,倒比时时出现还要吓人!
圣女勒令他们不许对外说,这件事只能烂在肚子里,但烂在肚子里不代表不知道啊,那个人以往多么可怕,他们正义教上下人尽皆知,虽然他现在被逐出停剑山庄,煞气没那么重了,也不会随便出手,但还是很可怕啊!
虽说他也压根没见过那位,但现在这个状况,他就算是个傻子都能感觉到那股杀气来源近在咫尺!
花焰见他整个人似乎吓得都要滑下去了,终于怏怏不乐地撇了撇嘴道:“干嘛,我还不能对别人好吗?”
四周弥漫的杀气略收了收。
魔教弟子刚喘了一口气,就听见他们圣女又道:“我想对谁好都行,反正你现在也管不着我,我想做什么都可以!”
好家伙,那杀气瞬间又漫上来了。
他扶着车壁,才勉强稳住身形,心惊胆战也不敢看他们圣女,就听见一道声线微寒的清越男声道:“……不好。”
魔教弟子不由又颤了一下,感觉到一阵恍惚。
还真在边上啊!
他何德何能居然能坐在这里,听他们圣女和那个人对话!
就连声音也感觉好可怕!
然而他们圣女丝毫不为所动道:“不想我对别人好,那有本事你进来陪我啊。”
只听那道男声低下去,缓缓道:“……不行。”
他们圣女当即气道:“那你就别说话了!就当自己不存在!”
那个人居然还“嗯”了一声,鼻音发出来的,倒没了半分杀气,只叫人觉得……呃,总不可能是委屈吧!
魔教弟子两股战战,噤若寒蝉,手心都在冒汗,觉得一定是自己的错觉,那个人冷酷铁血无情,分明比他们正义教还邪门,怎么可能有如此离谱的情绪!
花焰又气又无可奈何,演得也没意思,能气陆承杀不代表她就会开心。
车夫似乎并没有发现马车后面多了一个人,驾车一路颠簸奔驰,朝着夜城行进。
就像往常一样,她明知道陆承杀离得不远,甚至如果她贴上身后车壁,说不定和陆承杀也就只隔了那一层薄薄的木板,可即便如此,也是咫尺天涯。
马车行到驿站休息,那魔教弟子忙不迭地逃了下去。
花焰也下车准备去吃顿饭,下来后,她情不自禁望了一眼马车后,那里早已空空如也,陆承杀又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他轻功现在真的好得很令人讨厌!
驿站里人来人往,他们一行还另外雇了车夫侍女侍从,为防露馅,均不知情,此时正一脸茫然地看着那位大老爷满脸紧张,连看都不敢看自己侍妾一眼的模样。
花焰戳着筷子有些食不知味。
驿站饭菜寻常,不过送来的小米糕倒是香甜软糯,花焰吃了两块,意犹未尽,想了想,又去问店家多要了一份,用油纸包封上,绳子系好,挂在了马车后面,倒引来了她新雇的侍女的不解:“夫人,你这是……”
花焰面无表情道:“我家的传统,在马车后面挂吃的,辟邪祈福。”
那魔教弟子也连忙附和道:“没错,是这个传统!”
花焰瞥了他一眼。
那魔教弟子立刻噤声。
后半程陆承杀倒是遵守约定,尽量没有散发杀气,不过那魔教弟子忐忑不已的样子倒是丝毫未改,花焰都不由有一丝后悔,她应该找个胆大点的!
她隔了一会,听见马车后拆纸包的声音,之后是极轻微咀嚼进食的声音,在马车行进的遮掩下,几乎非常难以分辨。
花焰莫名就想起了那饿瘦了一圈的小黑。
想着,竟还有一丝心酸。
她把脸埋进手臂里,趴在马车中间的桌子上,那魔教弟子本不敢看她,可见她如此,也不由问道:“圣女,你怎么了……”
花焰懒得理他。
那魔教弟子不由显出了一丝紧张:“……可是身体不适,要不我们停车休息一下?”
花焰摆了摆手。
身后咀嚼的声音停了下来,他仿佛滞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花焰吸了吸鼻子,不知道是为了自己委屈,还是为了陆承杀委屈。
那魔教弟子以为她哭了,更为紧张道:“圣女,要不我……给您唱个曲,或者演一段什么?我可会唱家乡的小曲了!”
花焰刚想开口说不用,就听见身后人道:“你怎么了……”
明明是同一句话,从陆承杀口中听到,她顿时觉得格外委屈,憋着气道:“你还问怎么了!”
陆承杀语塞。
他们俩说话,那魔教弟子立刻离得八丈远,气都不敢喘似的。
要不是顾忌到她光辉威武的圣女形象,花焰现在很想立刻撒泼打滚起来,然而她终究只是咬着唇,抖了抖肩膀,半晌道:“这样我真的好累啊。”
或许陆承杀可以一辈子这样,即便不见面,光守着一个人也可以。
但她不行。
她喜欢他,就想时时刻刻和他呆在一起,想要亲近,想要亲密,想要碰他,想要唇齿相依,再不济,至少也要能看到他。
想念陆承杀的眉眼,想念陆承杀的手指,想念陆承杀的嘴唇,还有他的体温……
花焰想着想着,脸都有些发热。
就在此时,身后的车壁上突然传来了一些响动,她蓦然回头,只见那厚木板做的车壁仿佛真的变成了纸糊的一样,被破开了一个口子。
那魔教弟子立刻惊恐万分地往后躲去。
碗口大的口子里,缓缓地伸出了一只修长干净的手。
他似乎还很犹豫,所以动作非常缓慢,一副随时想要伸回去的样子,但最终还是没有,手摊开放在她面前,陆承杀的声音也很挣扎,能听见他吞咽口水喉结滚动的声音,他仿佛也咬着牙,道:“……可以握手。”
花焰没想到这一年多过去,陆承杀做出的最大让步是,伸出一只手。
她心情极其复杂地盯着那只属于剑客骨节分明的手,这也是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仔细地见到陆承杀身体的某个部分。
光看手倒也觉得他不至于消瘦多少,还是看着很有力量,就连掌心上面的纹路,花焰都依稀记得。
花焰很想说要不你就整个人过来!伸一只手过来算怎么回事!
她才不稀罕呢!
可想归想,她还是没忍住,把自己的手也放了上去。
太久没碰他,即便只是手指,也能唤起曾经的记忆,陆承杀的体温偏低,但此时他掌心的温度也在逐渐攀升,他五指要握不握,被花焰一把攥住了。
热意透过手指传递,是久违了的令人心悸的感觉。
只觉得每一寸相触的肌肤都仿佛在过着酥麻的电流。
她忍不住把他的手拽了过来,陆承杀也任由她拽着,花焰一口咬在了他的手指上,齿尖印着陆承杀的指节,有些泄愤似得想用力,可又舍不得,怕真的咬疼了他。
陆承杀一声不吭,只是呼吸声稍稍凌乱。
方才在吃小米糕,现在陆承杀的手指上还有些微残留的甜香,混杂着独属于他身上特有的淡淡的雪松味,花焰没舍得咬,反倒是鬼使神差地伸出舌尖,在他的指腹上舔了一下。
陆承杀顿时浑身一震。
他有些急促地开口道:“你……”
花焰反应过来,干脆不怀好意地顺着他的指腹一直舔到指尖,动作又缓慢细致又撩人,能感觉到陆承杀浑身都在紧绷着克制,他似乎随时想把手抽回来,但又强自忍住。
“我怎么了!”花焰稍稍松开他的手指,理直气壮道,“是你自己伸的手!”
陆承杀胸膛起伏,说不出话。
花焰因为气愤,此时分外大胆,五指扣进他的指缝间,动作依然缓慢,柔软嫣红的嘴唇顺着陆承杀的指节向上,同时心一横,把被她扣住的手指微微向下压,触碰到自己的身体。
陆承杀终于想挣扎着往外抽手了。
花焰强忍着羞耻道:“不许抽手!”
陆承杀方才挣动的动作俨然把车壁上的洞口都隐约又撞出了裂缝,听见她的声音,才强迫自己停下。
那魔教弟子此刻已经蒙住双眼,捂住耳朵,只希望眼前两位能当他不存在,但即便如此,那分明没什么,但又分外香艳的场景还是牢牢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简直太可怕了!
他不会出去以后就被圣女灭口了吧!
花焰继续握着陆承杀的手做坏事时,本还想让那位魔教弟子闭眼,不想他自己分外自觉,缩在角落团成个球,一副非礼勿视非礼勿言的样子,倒省了她的麻烦。
她也就继续了。
总之最后她和陆承杀都很心不静气不平,花焰不知道他有没有后悔过把手伸过来,但反正她是心理平衡了。
见不到她,他凭什么这么冷静,凭什么这么淡定!
要痛苦大家一起痛苦!
事后,她新雇的侍女对着马车里那个被暴力破开的洞口,目瞪口呆道:“这是……不是已经挂了辟邪祈福的吗,怎么还……”
花焰想着方才那一抹几乎是狼狈逃走的黑影,脸颊泛红,轻咬着齿贝道:“对,可能心不够诚,没成功,下次再辟吧。”
作者有话要说:久违的小剧场。
树洞陆学神终于和家里闹翻搬出去了!但是他和隔壁校花怎么还没在一起!
——据说怕影响隔壁校花考清北,还给隔壁校花拉黑了。
——????这什么睿智操作。
——对,隔壁校花还以为他要分手,气得当场就要摔了他送的发卡,最后还是没舍得。
——后来据说他翻墙进隔壁校花房间道歉了。
——那他们在一起了吗?
——没有,陆学神还是觉得这样耽误她学习,坚持不肯见面,还要每天督促她刷题复习,像个教学软件一样每日发送学习资料和他精心准备的各科押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