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逻辑太强了。”沈荔没忍住笑出了声,原来这家人都有大半夜觅食的癖好?包括她以为严苛自律,衬衫扣子一丝不苟系到最上一颗的沈清彦,“不过,这里为什么会有一年前的零食?”
“这是去年妈给你买的,但你好像忘了……”沈淮年没有顺着说下去,他总觉得以前的沈荔,和现在眼前的沈荔,不能同日而语。
沈荔愣了一下:“原来是我的问题。”
沈淮年捏了捏她脸蛋,声调拖长:“想什么,是大哥他自己贪嘴,和你有什么关系,没事了就好。”
说到这,沈淮年突然想起去医院的路上,沈清彦一直说“别多想,和你没关系”,原来不是包容不是谦让,是他早明白一切缘起他自己享了独食。
沈淮年抽了抽嘴角,一时不知作何评价,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困了,睡觉去,待会儿起来吃饭。”
沈荔点头:“哥哥好梦。”
沈淮年关心她:“你也跟着折腾了一晚上,不困吗?”
“困。”沈荔也学着他打了个哈欠,眼眸中浮出困意,然后回房间学习去了。
江琴和沈从舟紧赶慢赶,终于在晚上赶回了家。
沈清彦和沈淮年也补了小觉,恢复了点精气神。
这顿晚饭很有意义,是今年以来,全家人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饭。
以前或者沈清彦留学在外,或者江琴沈从舟工作繁忙,或者原主捧着碗去自己的房间,不多看他们一眼。
江琴平时不怎么矫情,这时眼眶却悄悄湿润了。
这么多年来,最让她放心不下的便是沈荔。
沈从舟看见清彦淮年和沈荔相处融洽,也倍感欣慰,拿起公筷帮沈荔夹菜,堆了满满一碗,然后是沈淮年,最后是沈清彦。
沈荔看这菜比较辛辣,沈清彦可能吃不了,开口道:“哥哥他……”
不能吃这个,才挂过水,现在只能吃清淡的。
沈荔话说到一半,被沈清彦用眼神打断。
她能理解到沈清彦不想让父母担心的心情,换作她也会做这样的选择,没有继续说下去,对沈清彦挤眉弄眼,让他不要吃。
沈清彦微微点了下头。
那块辛辣刺激的肉,在神不知鬼不觉中,被沈淮年夹走了。
晚餐快结束的时候,江琴提起:“对了,荔荔表姐下周末可能会来我们家里做客,到时候招待一下?她今天也来了,但你们好像不在家。”
沈荔握着筷子的手一滞,问:“是茶柔表姐?”
江琴温柔地点点头:“是她。”
沈荔微微皱眉。
根据已知的信息,女主茶柔很快就会从W市来到C市,转到她所在的嘉年中学上学。
茶柔现在还在和原主过去喜欢的白月光谈着恋爱,后来因为异地才分了手。
她现在的生活轻松自在,没什么危机感,但茶柔的到来,很有可能改变这一切。
不是忍受不了所有人都围着茶柔转,只是剧情的力量不可预测,如果将来迎接她的是处处被针对、勾心斗角的生活,想想都觉得累。
她想置身事外,不一定有那么容易。
沈荔下意识不欢迎茶柔,但没把情绪写在脸上,只是闲聊般问了一句:“表姐为什么突然想到过来?”
江琴温言道:“过来看看我们,当时你在W市,她也照应了你不少。下周末有空的话,可以陪她去市中心逛逛。”
沈荔抿了抿唇,翻遍记忆,也没翻到茶柔什么时候真正用心照应过原主。
她们之间唯一的交集,便是茶柔维持着表象的和平,背地里伸伸手指头,把原主心中的白月光男神给勾走了。
但没办法,茶柔长相气质具有天生的优势,江琴喜欢她,相信她说的话并不奇怪。
沈荔歪了歪脑袋,用遗憾的语气说道:“妈妈,我最近周末挺忙的,可能没有时间。”
沈淮年捕捉到沈荔眼底闪过的一丝不悦,无条件配合她,也点头附和:“我周末也有事,约好了要辅导荔荔,我们最近学业挺紧张的。”
他的话既应证了沈荔所言的真实性,又表示自己周末也很忙。
沈荔觉得沈淮年太上道了,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沈清彦虽然没说话,但毋庸置疑,他刚接手沈氏集团,晚上能空出时间回家吃饭已经十分难得。
江琴听到沈淮年的话,啊了一声,心中感动又有些歉然,对他道:“你高三了,学习应该很忙,不用在荔荔身上费心。如果她需要,我回头给她请个老师。”
沈淮年摆摆手:“拿到自招已经十拿九稳了,高考降分录取,压力不怎么大。给荔荔辅导的同时,我自己也在温习巩固。”
“淮年真让人省心。”江琴由衷夸赞道,“既然你们都没空,我让茶柔不要来了。肯定不能影响到你们的正常安排。”
沈荔和沈淮年纷纷点头。
沈清彦也不动声色地点了下头。
沈荔看着他们,心脏一暖,感到几分庆幸。
她的两位继兄,甚至还有傅嘉延,都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这说明这个世界不是荒唐的,而是有逻辑的。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或许昭示着扭转剧情的可能。
转眼又过了一礼拜,王羡林正为调整座位的事情发愁,突然敲门进来了个学生。
王羡林抬眼一看是傅嘉延,心情瞬间好转,和蔼道:“嘉延啊,找我有什么事吗?”
傅嘉延看见王羡林在班级的座位表上涂涂画画,觉得有点巧:“王老师,我想申请和李珂南换个座位。”
王羡林没反应过来:“嗯?”
傅嘉延一本正经地道:“邵北说,他离开了李珂南好像不怎么会学习了。”
邵北成绩比李珂南好,傅嘉延本来想说李珂南离开了邵北不怎么会学习,但如此一来问题的根源便引到了沈荔身上,所以强行颠倒了一番。
王羡林轻嘶了一声,有些不敢置信。或者说,如果说出这话的人不是傅嘉延,他肯定不会信。
他慢吞吞地说:“嘉延啊,你比李珂南成绩更好。我带这么多届,还从来没见过数理化次次都考满分的学生,你应该比李珂南更能帮助邵北学习吧。”
傅嘉延摇了摇头:“不一样,我成绩好是因为我都学过了。直白点说,上课我不听课,作业也选择性完成,对邵北的学习有弊无利,他受外界干扰比较大。如果和李珂南同桌,他们两个是可以互相监督,互相促进的。”
“……你这学习是挺有个人风格的。”王羡林想了想,觉得不无道理。傅嘉延能考出年级第一的成绩,肯定不会诳他,“我考虑一下。”
傅嘉延说:“不如就现在敲定吧,竞赛班那边可能随时喊我过去,过段时间我不一定在。”
虽然他还是个高二学生,商议起事情来却神色郑重,声线稳沉。态度分明是谦逊的,却颇具几分领导者的气场。王羡林被蛊惑般地点了头:“……行。”
点完头才反应过来,这么换座的话,傅嘉延的同桌……不就成了沈荔吗?
学校两位风云人物。
王羡林想起那些传闻,纠结地抓了抓所剩不多的头发:“那个……你同桌……”
“沈荔?”傅嘉延说,“我不会影响她学习。”
王羡林:“我是想把她往前排……”
“不好安排吧,很多同学像邵北和李珂南一样,建成了学习小组,合作共赢。”傅嘉延目光指向王羡林桌上的座位表,“沈荔说最后一排挺好,离储存柜也近,拿书方便。”
王羡林:“我听说……”
傅嘉延:“沈荔现在学习很认真,而且不容易受到干扰。”
王羡林:“是这样……”
傅嘉延:“月考肯定能上平均分。”
王羡林:“嗯?”
傅嘉延:“向您保证。”
王羡林:“……”
他挣扎了几秒,最后还是被说服了。
这两个星期以来,他把沈荔的学习态度看在眼里——课间也会坐在座位上刷题,比班上绝大多数同学都要认真。就算班里吵吵闹闹,也能心无旁骛地学。
这是非常难能可贵的品质。
虽然不一定能进步到上平均分的地步,长期以往,结果肯定不会太差。
傅嘉延再怎么样也是年级第一,说不定能给予一些必要的帮助。
既然邵北李珂南还有班上很多对同桌都是彼此长达一年的学习伙伴,他就不绞尽脑汁强行拆散了。
先换着……试试?
“李珂南。”傅嘉延敲了敲他的桌面。
李珂南殷切抬头:“诶!傅哥!”
傅嘉延言简意赅:“我俩换个座。”
李珂南属实没料到,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啊???换座儿???”
傅嘉延声线淡淡:“也不是问你,已经换完了,通知一声。”
“……”李珂南弱弱问,“是王子的意思?”
“嗯。”傅嘉延想既然王羡林同意了,四舍五入成他的意思问题也不大,眯了眯眼,“怎么,你挺不舍?”
李珂南哪敢说有,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没没,没有。”
沈荔刚回教室,就看见李珂南把抽屉里的书一本一本地抽出来,放在大腿上整理,诧异问道:“今天就轮换座位吗?”
李珂南抖着眉毛说:“不不不,不是轮换,是王子换座位了,你新同桌是傅哥。”
沈荔惊道:“傅嘉延?”
李珂南连忙点头,一时间感到惊奇。
学校里除了老师就没人敢直呼傅嘉延姓名,最多傅哥傅哥地喊,不是出于什么复杂的原因,单纯因为傅嘉延气场强大,一般人不敢得罪,沈荔却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而且就算当着傅嘉延的面说,也没见傅嘉延流露出什么厌恶的神色来,似乎还有些纵容和……
李珂南被一个突如其来的词汇吓了一跳,恍惚意识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