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晗越摆摆手,劝道:“你别激动,我觉得沈荔是真的想明白了,不说别的,她学习就比谁都认真。那个词怎么说来着,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乔莘莘瞥她:“最好是这样,我不想我们宿舍成为学校里的风云宿舍,还是黑红的那种。”
赵晗越认真地说:“我觉得不会。”
乔莘莘板着脸:“再看看吧。”
赵晗越:“真的不会啦,相信我。你不觉得刚刚傅哥说话语气挺和善吗,低音炮可好听了。”
乔莘莘:“……”
她回想了一下,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嘉年中学地处城市的繁华地段,即使天擦了黑,周边依旧灯火通明。
奶茶店的位置地图上没有显示,沈荔问了两三个路人也都不知道,只好给傅嘉延打了个电话问路:“你在的地方有点偏,我好像找不到。”
也不知道是不是信号不好,电话那边似乎沉默了几秒。
过了一会儿,傅嘉延才缓声问:“找不到?”
沈荔:“嗯。”
傅嘉延问:“你现在在哪?”
沈荔看着四周的建筑说:“左手边有一家KTV,三层楼高。”
“你往前面走,右拐。”
傅嘉延说到一半,意识到这地方确实偏僻。虽然城区治安好,一个女孩子深夜出行仍然有安全隐患,改口道:“算了,你站在原地别动,我出来接你。”
“好。”
沈荔把手机收回兜里,无聊打量着路边的花花草草,有些理解不了为什么傅嘉延前吃饱喝足了还有专程来北门喝奶茶的闲情逸致,几分钟后,路面上投映了一个颀长的身影。
“你的校园卡。”傅嘉延夹着卡片递给她,指尖修长漂亮,指甲盖儿修剪得一丝不苟,“下次不要冒冒失失了。”
沈荔把校园卡放进口袋里,看他一眼,慢慢地道了声谢。
傅嘉延见沈荔将要转身,喉结轻滚,道:“等等。”
沈荔停住:“嗯?”
傅嘉延:“奶茶店的糖,给你?”
沈荔垂眸,望向傅嘉延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糖。
外观看起来精致而且高级,依然是她没见过的牌子。
傅嘉延:“不用这个表情,不是毒|药。”
沈荔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其实我也不怎么吃甜。”
傅嘉延眉眼一挑:“是吗?我看你经常吃糖,以为你很喜欢。”
沈荔:“……”
只不过那天裴星洲给了她一大袋,量虽多,她也只吃到一颗,而且罪魁祸首,不正是他本人?
沈荔思绪略微飘散的时候,傅嘉延神不知鬼不觉握过她的手,把小小的包装纸放在了她掌心。
不同于外表的清冷,少年掌心带着灼热的温度。
沈荔因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微微一愣,不留痕迹地把手抽了回来。
傅嘉延低眉看着她,眸色因逆着光晦暗不明:“我还赶时间,先走了,回去注意安全。”
话这样说了,沈荔没法再推脱耽误人时间,她眨了眨眼睛,真诚地说:“行,谢谢你帮我找到了校园卡。”
回学校的路上沈荔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呼之欲出却又说不上来。
捋了一会儿实在没什么头绪,只能当自己多想,把隐约的困惑抛诸脑后。
傅嘉延说着赶时间却没急着走,站在原地目送沈荔离开,小姑娘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连影子都纤细漂亮,和城市的夜色交融,触目所及像是一张风景明信片。
就在刚才,他确定了一些事情,有些颠覆,不太能言说。
但也更让他坚定了其他的一些事情。
宿舍即将熄灯,沈荔刚在床上躺好准备睡觉,关手机前,猝不及防地收到了沈淮年的来电。
沈淮年说这周末大哥沈清彦要从美国回来,沈从舟和江琴出差外市,不一定能赶得回来,让他们两个尽量回一趟家。
说起和沈荔一起回家,沈淮年特兴奋,语气中隐隐透露着激动。按说高三生周六要补课,只有周日才能得到短暂的自由时间。但沈淮年堪称高三届的傅嘉延,以他自由程度之高,闭着眼睛翘课也不会有人管。薛济口中优等生的特权,在他身上格外多。
最后,他们把出发的时刻定在了周六清晨。
次日,沈荔起了个大早,很快收拾完毕,素面朝天地站在男生宿舍楼背后的林荫小道等沈淮年。香樟树繁盛的树影落了一地,空气的温度非常宜人,带着早秋的舒适。
沈淮年可能以为她要收拾很久,再或者是他自己收拾了很久,一时半会儿不见动静。沈荔无聊踩着影子,不知不觉中,沈淮年出现在身后,用力拍了一下她的肩:“书包给我。”
沈荔没做心理准备,着实被吓到,条件性反射捶了他一下,轻笑:“不用,不重的,我自己来。”
沈淮年没有理会她的话,直接拎起书包顶上那根带,掂量了一下重量,沈荔感到肩上一轻。
沈淮年对她的见外感到非常不满,带着鼻音低哼道:“哪儿不重了,当自己大力水手?”
沈淮年比沈荔高约一个头,这么拎着她书包带子,远远看起来就像拎着她一样。陆陆续续有人从宿舍进出,虽然少有人会走背后这条小道,但稍微偏过头,余光完全可以看见这边。更别说头顶上还有一排排窗户,早上起来如果去阳台收件衣服裤子,打开窗户一低头就能看见姿势清奇的他们。
沈荔感到一阵尴尬:“你快松手。”
心道还好这栋楼住的是高三生,一心扑在学业上,不怎么关注校园八卦。如果是高一高二的宿舍楼,住满了成日沉迷吃瓜无法自拔的群众,估计过不了多久,校园论坛就要刷版了。
沈淮年音调稍扬,带着几分少年气的得意:“你不让我拿我就一直这么拎着。”
沈荔心中无奈,脱下书包给他,扯了扯唇角:“那辛苦了,哥哥。”
沈淮年嘶了一声,难以形容每次听到沈荔口中的哥哥二字时内心的雀跃,满脑子弹幕刷屏:自家妹妹是吃可爱多长大的,这么可爱的妹妹竟然是自家的,自家妹妹真是太太太太太太可爱了……
沈淮年嘴角扬起,一手拎着书包,一手揽过沈荔的肩:“我的妹,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他们我是你亲爱的哥哥。”
沈荔被沈淮年的语气雷得不轻,心里却认真地琢磨了下这件事。
她最开始的考量是,如果太多关注同时集中到她的身上来,她可能会因为个性习惯与原主不合,露出一些穿书者的破绽。
现在无论是她转班卸妆还是脑子一抽开始认真学习,都在年级里传了个遍,该惊讶的都惊讶过了。
很多人期待她转班后对傅嘉延死缠烂打,增加一些茶余饭后的话题,但等了一周,好像也没等到什么动静,兴趣慢慢就淡掉了,论坛关于她的讨论量也大不如前。
本来人们对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就不是那么上心的。
“以后都不会瞒着。”沈荔说。
沈淮年眼睛亮了亮,有些不信:“那你刚刚让我放开你,是不是怕被人发现?……”
沈荔噫了一声:“是,你不觉得刚才动作很幼稚吗?丢不丢人。”
沈淮年轻弹了下她脑壳:“还不是为你好。”
沈荔弯着眼睛笑:“我心里很感激的,辛苦了哥哥。”
沈淮年幸福感直线飙高。
沈家司机在校门口等他们,沈荔跟着沈淮年,一前一后上了车。
早高峰已经过去了,路况非常不错,差不多四十五分钟后,他们到了家。
江琴和沈从舟果然不在。
沈淮年本来想拉着沈荔玩,昨天晚上就开始琢磨这件事,从早到晚玩些什么都安排妥当了,列了整整一个备忘录。但他没想到……沈荔竟然主动提出学习。
虽然沈荔这些日子的变化确实称得上天翻地覆,这惊人的行动力仍然让他震惊。
沈淮年认识到,沈荔之前几次认真地承诺都不是诳着他玩儿的。
那么说明对傅嘉延没了心思,也是真的。
他最近还听说,傅嘉延自恋地以为沈荔要给他送水,结果沈荔送水的对象,是顶着太阳工作的环卫工人。
说不定,这依旧是真的。
沈淮年乐得很,差点笑出声。觉得自家妹妹不仅可爱还很乖,放了一万个心,心里再次燃起噼里啪啦的烟花。
学习也是可以陪伴的,高二高三教学楼隔着远,沈荔不会长途跋涉过来问他问题,现在周末在家,他非常愿意当一个情感充沛的答疑机器。
沈淮年是这么想的,也是准备这么做的。
万万没想到,当他坐到沈荔身边后,沈荔竟然嫌他吵,然后……
把他赶出了房间。
沈淮年撇撇嘴,站在房间门口,心情几分悲怆,想在雨中拉肖邦。
他并不是有意干扰她学习,只不过看到沈荔就憋不住讲话,有些话痨而已。
沈淮年叹了口气,妹妹这么自觉,让他这个当哥哥的情不自禁生出一丝负罪感来,百无聊赖地回到自己的书房,跟着沈荔的步伐,正儿八经刷了一上午题。
快到中午的时候,沈淮年终于按捺不住学海无涯的孤独,来到沈荔房间的门口,放轻力度敲了下门。
门没有关,沈荔正坐在桌前,认真投入地看着书,笔杆轻抵在唇角,眉端微微蹙起。
耳畔的零星碎发倾落下来,勾勒出面庞柔和的弧度,显得十分乖静。
沈淮年一时有些不忍打扰,在门口站定片刻后,才慢慢地敲了敲门。
“荔荔?”他走进去,半开玩笑地道,“这么认真?该不会被魂穿了吧。”
这句话是沈淮年随心说的,语调十分轻松,但在沈荔听来,分量一点都不轻。
她对魂穿两个字十分敏感,吓了一大跳,从书本中骤然回神。
视线里,沈淮年一身白色居家服,衬得皮肤极白,更加奶里奶气。
是极具亲和力的温和长相。
沈荔落了口气:“有句话说得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好好学习当然是好事,但别忘了吃饭。”沈淮年弯起眼睛,“中午出去吃还是在家里吃?”
沈荔穿书以来每一餐都吃得好,家里阿姨手艺也非常不错,随心道:“我都可以。”
沈淮年笑:“那出去吧,隔壁那条路新开了家韩式烤肉,我比较馋,也顺便犒劳一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