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的思绪还在记忆里游荡，直到手上湿腻的触觉和血腥味终于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希音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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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峰
明择感知到有人上了凌霄峰，因此中断了修炼灵力，等看清来人，明择皱了皱眉。
“她怎么了？”明择看着无言怀里的人，几乎是要冲过去。
无言看着他看希音的眼神，并不是很喜欢，所以抱着希音往后退了一步，“你是何人？”
明择看着他护着希音的样子，也提醒了自己先暂时冷静了下来，“你来凌霄峰，还问我是谁？”
无言想了想，“或许也不用了。”
明择想将希音救下来，见他要走，欲拦，“我凌霄峰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无言皱了皱眉，“你是凌霄峰的主人？”
明择往另一座峰上看了看。
无言却懂得，“是我们打扰了，之前受了伤，是祖山老祖让我们来此处的，并不是有意搅扰。”
明择最担心的是还在昏迷的希音，“她······怎么了？”
“伤了心神，得一段时间才能醒。”无言说道，“不过并无大碍，只是······”
“只是什么······”明择有些着急。
无言看着希音熟睡的样子，知道她已无大碍，只是需要时日休养就行，但是他还是希望她快点醒来，“也好，她一直那么累，能好好睡一觉也好。”
“我带你们去见祖父吧。”明择想起上次希音的险境，自然不忍，之前的狠话也不过是想探得眼前人的虚实。
无言随着明择往那峰顶走去，他怕自己修为不够，怕希音有意外。
凌霄峰高耸入云，其峰顶竟然有一座春暖花开的院子。
无言隐隐约约觉得有一股很熟悉的气息。
“明择，你先去吧，让他们进来！”院子里传来一道并不苍老的声音。
明择还想留下，可是里面人彷佛知道他的心思。
“去吧。”
“是，祖父！”明择转身看了二人一眼，还是走了。
无言等他走后，将怀中的希音抱得更紧了些，只是做完这个动作，无言自己皱了皱眉。
“进来吧。”院里的声音又再一次传了出来，院门也随之开启。
无言抱着希音进了去，院子不大也不小，精致得很，正在一旁拿水浇着花的人一抬头，无言一看，差点把希音给摔着。
“是你！”
浇花之人放下瓢，拿一旁的布巾擦了擦手，看着无言怀中的希音，道：“你们还是见了。”
无言自然知道他在说什么，“这就是你当年说的，我与她的缘分。”
浇花之人摇了摇头，“我只知道，当年的凉家与你们双生子，有莫大的牵扯，你知道我们灵族与这一点上，还是有些感知能力的，但是究竟这缘分是好是坏，我并不知晓。”
无言看着怀中之人，心里隐隐约约的有什么东西在被牵扯着，是这份好像已经离不开放不下的牵挂吗？
“你将她放置在里屋的竹床上吧。”
无言回过神来，微微俯身致谢，转身走向里屋，将人放在了那竹床上，又将自己的外裳脱了，盖在她身上，才放下心来。
抬头时看见屋里另一侧的墙上挂了一幅画，画中的女子无言记得，他曾两次救他，每一次这个女子都在，好像叫心儿，他记得她的眼泪，记得她看那人的眼神。
无言走出去，看着眼前容颜丝毫没有变化的人，有许多问题想问，但是却不知从何处开始。
“你还是叫明书吗？”
“是。”
“我叫无言。”
“嗯。”
“希音没事吧，”无言担心地看了看里屋的希音。
明书摇了摇头，“你知道她没事的，外伤内伤你已经尽了力，也已无大碍，只是你的本原之力离了她去，她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无言感知了一下那道灵力，“那道灵力的力量比我想象中的更强大。”
明书想了想，推断道：“或许跟令妹与婆娑有关系，对不起，我一直在凌霄峰，很少去江湖中，所以令妹的事情，我并没有帮上什么忙，许多也是后来得知。”
“她从婆娑的虚空里跌落后的记忆并没有。”无言如是说道。
明书听得，见他不愿多说，不再坚持，但是想到话里的另一层意思，皱了皱眉，“你······”
无言勉强笑了笑，“我知道，遭到反噬，在人间这许多年，你从来没有探取过人类的记忆吗？”无言很想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明书被问，思绪好像走了很远很远很远，最后缓缓说道：“或许是因为我所求不多，或许是因为我所求的也都在，她对我很好，我不用去猜，我也很爱她，不必去猜，至于其他，我并不在乎。”
“她离开你，很久了吧，”无言问道，他知道人类寿命的短暂。
明书的思绪里并没有太多悲伤，“是啊，很久了，又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
无言陷入了沉默，一开始来人间，是充满了仇恨的，此时依旧是充满仇恨，可是渐渐地，心里除了仇恨，还多了许多其他的东西。
“无言，有一件事你需要知道······”明书欲言又止，眼前人的模样，他再熟悉不过。
无言看着他，看出了明书眼中的不忍。
“她当时跌落至一湖中，是我的孙子明挽和明择救了她，”明书还是不忍，顾左右而言他，“明择那傻小子就算继承了一些灵族的灵力，但还是太过低微，根本打不开令妹设的结界，就拿自己的血喂了她两天。”
无言知道他要说的不是这一点，但是知晓这个也不错，至少懂得了希音和明择的事情，“就是刚才······”
明书点了点头，他太了解明择，自上次回来后，他的心未曾静过。
无言总算知道了明择刚才对自己那样态度的原因，想起另一座峰顶见过的那年少，脑海中出现画面时，心里有些不喜，若是按人间人来算，明择已是人中龙凤。
“而且，令妹是她的侧母妃，是他父王的妃子，你是她侧母妃的兄长，这是不为世人所容的。”明书旁敲侧击。
无言正视着他，“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明书笑了笑，“灵主难道不知道我为什么说这些吗？她于你，是心里的一份替代，还是已成牵挂？”
无言再次陷入沉默。
“还有一件事，她之前对你的依赖，或许是因为共同的仇恨，但更多的可能是你的本原灵力是藏在她的身体里的缘故，如今灵力离身，她或许，连你都不会再认识，会忘掉关于你的很多事情。就像，你从来不曾在她的生命里出现过。”
无言闻言，心里的恐慌袭来，知道这才是明书刚才不忍提的事情。
“灵主，你做好准备了吗？”明书静静地看着他，“你可知道，临海王族本可以全身而退的，但是因为令妹私自逃离圣境，放走了婆娑，因为婆娑，临海王族才有如此结局，所以，你还要把希音卷入这场复仇里吗？”
无言的心又沉下了几分，
“何况，令妹虽然最后倾力救了希音，也曾经爱护过希音，可是因为令妹，希音郡主才失去了自己的母妃，临海才失去宁北军的支持，不然有宁北军，圣都怎么会轻易动临海，临海烟雨礼这一脉可是那个人当年布下的棋子。”
“再则，你灵力不定，还要与婆娑纠缠，生死难定。”
无言抬头看着他，“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帮你看清，”明书淡淡地道，见他神色暗淡，又解释道：“也只是帮你看清，这人间事，我也至今有许多尚未看清，也不愿去看清，你既然来找我，我欠你恩情，想帮着你看清一二。”
“那你为什么去救希音？”无言问道。
“那次吗？”明书淡淡叹了一口气，“是明挽苦苦哀求，再则，我欠了当年那人许多事，没有凉老，也没有这许多年我和公主的相守。”
“明挽？凉老？”无言不明，明挽他知道，一直在希音身边的那个浅笑温柔的人，他知道他和希音是知己，但是凉老是谁？
明书回想往昔，道：“你应该是见过的，只是未在意，蒙山数月琴曲，你可还记得？”
无尘皱了皱眉，在记忆中穿梭，自己帮着蒙山渡魂时，山中是有一个老人，只是以为是守墓人，并不知那是凉老，“记得，见过，你和他又有什么过往吗？”
明书笑了笑，容颜虽如旧，眼神却已有百年沧桑，“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另一些人，另一些事。”
无言见此，便不再问。
“那你如今，在守着什么？”无言看着明书，问出了那个很想问的问题。
如果一切终将散去，此时的明书，又在等什么，在守什么。
明书看着远处的山峦叠起，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淡淡地笑了。
一旁的无言随着他的眼神看去，陷入沉思。
希音是妹妹的替代吗？
她醒来，会记得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