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先生首先伸手帮她掖了掖被子,犹豫半晌,再轻轻屈起手指,弹了弹她的额头。
“凌凌?”
如果是从中午睡到现在,那得赶紧叫起来,薛谨知道她做梦太久还会腿抽筋。
起来活动活动,喝杯热牛奶再睡比较好。
妻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薛谨弯弯眉毛:“晚上好,我回……”
“呸。”
她响亮地说,又伸爪糊了他一脸,闭眼,翻身,翻身时又换爪子糊了他第二下。
莫名其妙被妻子在脸上糊了两爪的薛先生:???
“阿谨是混蛋。”
对方明显还没睡醒,但挥爪子的精气神很充足:“撩其他小女孩,娶其他新娘子,还穿婚服给其他雌性看。混蛋。”
整整一天都老实和魔物互杀的薛先生:???
“不要脸。呸。离婚。”
只是掖个被子就突遭离婚宣言的薛先生:???
他茫然且无辜地张张嘴,还没说出第一句辩解,就见沈凌又翻了个身,面朝下拱进被窝。
一分钟后,她的吐息声变成了睡眠时才有的宁静平稳。
薛先生:“……”
两分钟后,睡得很沉很沉的妻子哼哼:“疼……”
这是做梦太久腿抽筋的毛病犯了。
薛先生莫名其妙且非常委屈地把她的小腿从被子里捧出来,熟练地从脚腕开始向上,捏揉痉挛的小腿肚子。
妻子继续哼哼:“呸……离婚……混蛋……”
哦。
莫名其妙且非常委屈的屑魔人捏她小腿的手顿了顿,熟练地开始向上爬。
作者有话要说:还沉在奇怪地方看电影的沈凌的意识:???什么玩意儿??脚腕就算了,怎么又有股力量捏我屁股??
第89章 第八十七只爪爪
第八十七只爪爪
【现实, A国,回廊,某处寂静的角落,廊檐下的阴影】
“已经出发?”
端坐在阴影里的东西动了动, 阳光落在外层的水面上, 沉默划出了一条界限。
立在一边汇报的仆人并不敢抬头,脖子上还挂着讨好祭司用的仿制白铃铛。
……虽然他总觉得有若有似无的目光落在自己悬挂的铃铛上, 深深后悔为什么要佩戴铃铛见这位大人。
诚惶诚恐的仆人把腰弯得又更深了些, 屈起膝盖:“是的。总教长大人已经携信徒登上前往E国L市的航班……而监事会主席阁下垫后处理, 她飞往E国的航班就在十分钟之后。”
“蠢货。”
都多大了,做什么事还想着把姐姐带上。
阴影里的东西淡淡地说, “去把黎敬雪关起来,她杀薛谨下不了手。”
听到这个名字, 仆人的心跳了跳。
“可大人, 监事会主席阁下是绝不会对那个叛徒——”
“关押黎敬雪。”
“……是。”
仆人应下这个命令后, 本以为到此为止,便悄悄松了口气——这位大人向来寡言少语, 伺候他的工作并不算辛——
“杀死薛谨……黎敬学有把握吗?”
对方却又多问了一句:“那个蠢货杀得了?”
……原来您所说的蠢货指的是所有人。
总教长和监事会主席在这位口中被毫不留情地训斥为蠢货, 但仆人并不敢驳斥对方。
他只是更卑微地弯腰:“那我去通知总教长大人返回……”
“不必。”
端坐在廊檐的阴影里, 注视着洒满水面的阳光的人, 静静抖落了几叠宽大的袖袍,露出袍下的手腕,翻出了手心。
手心里躺着一团金色的小东西, 即便位于阴影,依旧散发着与阳光下水面如出一辙的光芒。
仆人不敢多看,但觉得那似乎是只毛毡玩偶。
……鉴于那金色的毛发,这只毛毡玩偶所指代的是谁, 仆人心知肚明。
“黎敬学杀不了薛谨。红铃铛杀不了薛谨。没人能杀死薛谨。”
仆人有些不甘心:“大人,红铃铛是集结了怨恨与灾……”
“拿灾祸之主的东西,去杀死灾祸之主。果然是蠢货。”
即便被血染红,被一次次死亡凋谢,那也是灾祸之主的铃铛。
仆人被噎住了。
苍白美丽的手指饶有兴致地把掌心中的小玩偶拨弄了几下:“只有……”
“只有?”
“……呵,没什么。”
这是仆人听到的最后一句命令:“从我的琴里挑一把梓木的寄给黎敬学,让他把红铃铛收起来。”
“是。”
廊檐下的交流很快就结束,仆人躬身退下,寡言少语的大人不再开口。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计划即将走向节点,他依旧会龟缩在那个寂静黑暗的房间里,不发一言,不闻一事,日复一日地望着廊檐外闪光的水面发呆。
多年前订下的计划缜密完整,所有生物都会遵循着计划的走向执行,他自认不需操心任何事情。
只不过是到了这个关键的节点,涉及……
“薛谨。”
掌心中的那只金色的毛毡玩偶,终于在把玩下滚落了地面。
玩偶落在了走廊的边缘,悬在上方的木地板与下方的水面之间,堪堪位于交界的那条线上,整只都沐浴着阳光,明媚可爱。
这只玩偶的材质是真实细软的金色毛发,取材于本届祭司每个月都必须隔离度过的换毛期。
每个月的换毛期,隔离的小房间,这边的她和帘后的他。
……每个月,每个月,都会看着她度过那七天。
看着她被抽取鲜血,看着她失去金色的毛发,看着她变成一团丑陋脏污的垃圾……
“呵。”
由真实毛发制成的毛毡玩偶,造型是一只圆头圆脑的金色小奶猫,眼睛的位置则镶嵌着薄荷色的水晶。
除了没有生命气息,这玩偶几乎和沈凌一模一样,像到了可怕的程度。
层叠的宽袖又轻轻抖了抖,手腕与手掌重新藏回袍里,唯独指尖牵着一份细细的红绳。
——红绳的另一头,正系在地上玩偶的后脚脚腕上。
“薛谨……”
有她在,你是能够被杀死的。
懦弱地逃离也许是另一个可行的方法,但我不信。
计划早已制定执行,规则需要遵守,你必须回来完成这场献祭。
你必须死。
红绳缓缓收紧,仰躺在地上的玩偶睁着水晶做的眼睛,逐渐从阳光,被拖行到阴影里。
【与此同时】
沈凌轻轻叫了一声。
周围没有任何生物发现她的异常——她目前依旧是游魂般跟在黎敬雪的身后,是整个场景的过客。
……可是刚才,脚腕好痛。
那股拉扯她的力量好像又变强烈了。
究竟是谁?想让她看什么?为什么要让她看?
“我不……”
明天就要重新上班打工了,还要攒钱给阿谨买生日礼物呢!
而且我一丁点都不想看这场盛大的婚礼!呸!再看离婚!
沈凌再次挣扎起来,而黏在脚腕上的那股力量顿了顿,竟然松动了。
倏忽变松又倏忽变紧,像是某人放开了绳子后,又紧紧把它拽向了手心。
她眼前的画面再次模糊。
【第二天清晨】
兢兢业业的社畜再次自觉起床,按下订好的手机闹铃。
近日那些随机刷出的魔物强度与量都提高了一个水平,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故意把它们激活——薛谨隐隐摸到了点什么,而根据魔物出现的地点与运动轨迹,他也逐渐找到了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