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也没有反驳,默认了自己的清贫,但却不卑不亢,面不改色地回道:“你刚才只说了有没有人愿意买,并没有说买不买得起,所以,现在你可以把头拧下来当球踢了。”
陈知予:“哈哈哈哈哈。”
老板娘笑得毫不遮掩,一点面子都不给留。土豪的脸色相当难看,也相当难堪,狠狠地瞪了年轻男人一眼,按照国际惯例甩了句:“臭小子你给我等着!”然后愤然起身,气急败坏地离开了酒吧。
少了一人,原本就清冷的酒吧变得更加清冷了,不过空气倒是清新了许多,含油量大大降低。
陈知予再次将目光转向了那位坐在窗边的年轻男人。
此时男人已不再看她,就好像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再次将目光转向了窗外。
幽幽光影中,他的侧颜棱角分明,下颚线立体削瘦,修长的脖子上喉结性感突兀,相当的有诱惑力。
其实陈知予认识他,大约是从两个月前开始,他就经常来酒吧。
这小青年每次来,都坐在同一个位置,每次都只点一杯柠檬水,期间从不说话,也很少离席,时不时地会端起玻璃杯,抿一口水,一直到酒吧打烊才会离开。
这人有点清冷,存在感很低,又有点奇怪,而且他的年纪看起来并不大,也就二十来岁的模样,顶了天二十四五,绝对比她小。她对比自己小的男人没什么兴趣,哪怕是小一岁都不行,所以她从来没搭理过他。
不过她完全没想到这小青年今天竟然会帮她解围,于情于理都该去谢他一下。
于是,陈知予从高脚凳上站了起来,朝着酒吧东侧的落地窗走了过去,径直走到了那位帅小伙的面前,刚要开口对他道谢,然而这位小青年却抢在她面前开了口:“不用谢我,我只不过是看不惯他而已。”
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清冷,又带着点淡漠与疏离。
像极了不食人间烟火的和尚。
陈知予莫名有了种惊扰到高僧修行的惭愧感,但是又不能真的不道谢,毕竟人家刚才帮了自己,犹豫片刻,她试探性地问了句:“你喝酒么?我请你喝酒。”
清俊男人微微蹙眉,显然十分抗拒喝酒,果断拒绝:“不喝。”
陈知予心想:连酒都不喝,果然是个小和尚。却又忍不住问了句:“吃肉么?”
男人:“……”
陈知予:“有女朋友么?”
男人忽然红了脸,略带愠怒地别过了目光,委屈又气愤的模样像极了遭到恶霸调戏的黄花大闺女。
陈知予没忍住笑了一下,心想:小和尚还害羞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有些人,表面上看起来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清贫和尚,背地里却是个深谙欲擒故纵之术并且家财万贯的特级白莲花【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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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小和尚”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好像只要提及“女朋友”三个字就会触犯到禁欲的禁忌。
然而面对着小和尚羞愤交加的表情,陈知予并没有感觉到愧疚,反而忽然体会到了恶霸调戏黄花大闺女时的乐趣,并且对方越是羞愤难当,越是想继续调戏。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恶趣味吧。
虽然她对比自己小的男人没什么兴趣,但陈知予还是决定将恶趣味进行到底,毕竟,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这么纯情的小男生了。
而且现在也没什么事干,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找点乐子。
“小和尚”的脸上写满了对她的抵触和抗拒,明显是想让她离自己远点,然而陈知予偏不走,反而还拉开了凳子,自然而然地坐到了他的对面。
“小和尚”浑身一僵,完全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干,呆若木鸡地盯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漂亮女人,面皮上浮现出的红色瞬间加深了一层。
俊朗迷人的五官,再配上羞赧不已的神情,陈知予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娇艳欲滴”这四个字。
不过她却没有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目不转睛地看向“小和尚”。
她就是想看看,这个小男生接下来会有什么反应。
面对着陈知予的注视,“小和尚”的眼神中浮现出了警惕之色,红着脸盯着她,如临大敌般启唇:“你想干什么?”
陈知予无奈一笑:“你紧张什么?我还能把你吃了?”
“小和尚”微微蹙眉,垂眸沉吟片刻,舒了口气:“你确实不能。”
“……”
这就放心了?
呵,小伙子你还挺单纯。
陈知予略一思索,决定教一教这个小伙子什么叫做社会险恶。
她向前俯身,趴到了桌子上,单手托腮,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语气悠然:“万一我真的想吃了你呢?”
女人媚眼迷离顾盼生辉,红唇饱满性感水润,双唇启合时带有说不出的蛊惑。
“小和尚”的呼吸猛然一窒,喉结微微滑动了一下,别开了自己的目光,义正严辞地回答:“我可以喊人。”
“……”
没想到还是个傻白甜。
陈知予又被逗笑了,然后说出了一句恶霸欺辱黄花大闺女时常用的经典台词:“你看我这酒吧里除了咱们俩还有别人么?你就算是喊破了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
小和尚窘迫极了,陈知予的恶趣味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没再继续跟他闹着玩,果断收回了上半身,重新靠在了椅背上,笑着安抚了句:“放心吧,我对小弟弟没兴趣。”
言外之意就是:我对你没兴趣。
在陈知予看不见的桌下,“小和尚”乖巧放在双腿上的双手忽然攥成了双拳,根根骨节泛白,目光倏尔深邃了几分,幽幽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晦暗不明,与此同时,却又舒展了眉头,并舒了口气。
陈知予看在眼中的,只是他放心的模样,又一次的被逗笑了:“就这么怕我?”
“小和尚“没有言语,抿着薄唇,再一次地将目光别向了窗外。
又是一副清心寡欲的疏离神色,陈知予无奈地心想:正儿八经的出家人都没你心如止水,小小年纪哪来的这么高的定力?
她轻叹了口气,也不打算继续自讨没趣,认认真真地说了句:“刚才谢谢你了。”说完,她便要起身走人,然而“小和尚”却忽然问了句:“你为什么要卖掉那块表?”
陈知予的屁股都已经离开了凳子,要是换了别人,她绝对不会重新再坐下去,随便敷衍一句就走了,但是这个“小和尚”不是一般人呀,纯情娇羞又清心寡欲的模样成功的勾起了她的兴趣。
小时候看西游记的时候不理解盘丝洞的蜘蛛精们为什么一定要留下唐僧。
现在她懂了,因为好奇。
再多聊两句也没什么。
于是她又一屁股坐回了凳子上:“因为酒吧快倒闭了。”
事实如此,她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地方,所以没必要隐瞒。
“小和尚”的神色中浮现出了疑惑:“为什么不卖掉酒吧?”
陈知予也没生气,毕竟不知者无过,轻声回道:“因为这里是我的家,也是另外三个人的家。”
“小和尚”:“他们是你的家人?”
陈知予:“是。”她又补充道,“异父异母的至亲手足。”这句话既是阐述事实,也是想逗“小和尚”笑。
从开始到现在,她从没见到过他笑。
她猜想,这种清心寡欲的男人笑起来一定很好看。
于是,她开始验证自己的猜想。
然而“小和尚”却并未如她的愿,丝毫没有被逗笑,依旧保持着一副出尘离世的淡泊神色,轻轻点了点头,淡淡地“嗯”了一声,表示自己明白了。
陈知予再次自讨了个没趣,有点气闷,又有点不甘心。
小时候不理解周幽王为什么要烽火戏诸侯只为了博褒姒一笑,现在她也明白了。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这个“小和尚”教她弄明白了许多条曾经不明白的道理。
也不知道是谁教育了谁。
陈知予心累地叹了口气,这时,“小和尚”又问了句:“后来为什么又不卖了?”
陈知予实话实说:“因为我不喜欢那个人。”她依旧回答的毫无遮掩,“这块表对我来说意义不同,必须要给它找个好主人。”
“小和尚”的目光移到了她的手腕上,神色中带着点好奇,想询问什么,又不好意思问。
“这是我父亲送给我的表。”换了别人,陈知予一定不会说那么多,但“小和尚”是个例外,他身上没有那种世俗气,于是她善解人意地满足了他的好奇心,“这是他送给我的十八岁生日礼物,但是我生日过后没几天,他就出车祸死了。”
她只在照片上见过妈妈的样子,父亲是她和哥哥唯一的靠山。
然而她刚满十八岁没多久,靠山忽然倒了——先是家中破产,后来父亲忽然离世——她的人生天翻地覆。
“小和尚”的神色中划过了诧异,为她语气中的云淡风轻而诧异。
陈知予读懂了他心中所想,勾唇轻笑,道:“都十年了,再烫的水也凉透了,端起杯子就吞下去了呗,不然还能怎么着?”
“小和尚”的眸光暗了一暗,如同被寒风刺了一下。
陈知予读懂了这个眼神,是心疼。
刚才怎么逗你你都没反应,一听悲情故事你倒是悲天悯人了起来。
她不由感慨:出家人果然是慈悲为怀。
既然伤感到了别人就要负责,所以她不得不反过来安慰这个共情能力极强的“小和尚”:“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咬着牙熬一熬就过去了,更何况我又不是单枪匹马。”
父亲死后,她还有哥哥。
哥哥离开,还有三个异父异母的家人呢。
老天虽然待她不厚道,但也没有赶尽杀绝,再苦再难的时候,总有人陪在她身边。
而且她生命中的前十八年,享受了别人可能一辈子都享受不到的荣华富贵,现在就算是再苦再难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小和尚”默然片刻,定定地看着她,倏尔启唇:“你能走出去很好。”
陈知予笑了一下,没说话。
不想走出去也不行,岁月不允许,生活也不允许。
熬着熬着,时间就把人从过去推到了现在,由不得你去反抗。
“小和尚”:“这间酒吧也是你父亲送给你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