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被这个想法震惊了,忽想起今日清晨,她和巫嘉琪比跳水后,容夜把她从水中捞出,然后将她抱回书房后的情景。
当时容夜提出要给她宽衣,江鸢本着自己不能吃亏的目的,也提出了给容夜宽衣。
所以在她失去意识之前,好像她都还没来得及去穿那心心念念已久的干净衣裳,那么她身上现在穿得衣服……?
“殿下,我这衣服?”
容夜道:“是孤给你穿的。”
说起今早发生的事,容夜也是觉得自己又涨见识了。
他活了二十年,见过的场面无数,遇事向来沉稳冷静,却从没想过,他竟还有这般手忙脚乱的一天。
太姀公主晕倒在那最后一刻,两人衣着不整,满室旖旎。
他先是传了太医,后便是给少女穿好衣服,然后再整理自己的衣衫,顺便又将落了一地的衣服全部收拾妥当。
当这一切都做完后,太医也正好匆匆赶到,容夜才长出了一口气,当真是慌乱极了。
“你昏迷时,这里只有孤的衣服,就只能给你穿这个。”容夜想了想,又解释了一下。
“那现在可让汤嬷嬷送来,我好换上自己的。”
男子的衣裳实在是太长了,套在江鸢的身上,就仿佛是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没有半点合身之处。
“夜已经深了,汤嬷嬷她们都睡下了,不好打扰。”
少女被男子又放回了床上,他缓缓蹲下身,去挽少女脚下那多出来的裤脚。
男子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其实在江鸢昏迷的时候,汤嬷嬷就已送来了干净的衣服,至于容夜为什么不肯往出拿,那就是他自己的小心思了。
方才少女想要离开,容夜心里虽不情愿,可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让她留下来。
可就在刚刚,男子便是有了主意,他的衣服衣袖这么宽长,太姀公主只迈一步都要绊脚,
只要他不让少女换上自己的衣裳,她大抵是踏不出去这屋子的门槛了。
少女不知此刻是几时,容夜这么说,便应该就是已经很晚了,江鸢的确不大忍心将已经睡熟的老嬷嬷再叫醒。
这时男子已经将少女的两条长长裤腿都挽好,露出一双粉色的绣花锦鞋,江鸢识得出,和她白日里穿的落水的那双并不是一双。
少女心里疑惑,怎么有新鞋子却没有新衣裳的?
虽然疑惑,但容夜在少女心中的形象想来是说话算话,不苟言笑之人,所以她对容夜的话并没有半分怀疑。
男子挽好了少女的裤脚后,又为她挽了袖口,长长地袖子被一节一节的挽起来,露出少女一双素白的玉手。
这时容夜叫了人,将一直温在灶上,早就备好的食物拿进来。
因为缎子面料极滑,少女刚一站起身,那裤腿就滑落了一大截。
男子道:“别动,孤抱你过去。”
就这样,少女勾着男子的脖颈,被男子一路抱着,然后放到了凳子上。
江鸢安静的吃着玫瑰粥和酥点,容夜则是在一旁继续处理公文。
玫瑰粥很好喝,酥点也都是江鸢来辰国后爱吃的那几种,小姑娘是真的饿坏了,没一会就把肚子填得满满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她吃好了。
这时她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容夜,见他面前的折子堆成了小山,少女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不该在这里继续打扰他。
“殿下。”小姑娘的声音软糯,在安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的甜美又好听。
容夜抬眸,目光落在少女的身上,“吃饱了?”
少女点头,“嗯”了一声,然后道:“我觉得我还是回去比较好,殿下还是差人送我回去吧。”
这个没良心的小姑娘,吃饱了就想着跑。
男子心中轻叹一口气,“你就这么想和孤分居?”
“分居?”这回倒是换成江鸢迷糊了,她不过是不想打扰容夜工作,哪里搞得分居这般严重,再说他们压根就是各睡各的,分居一词如何说?
容夜觉得,他是时候该和他的这位太子妃好好的说道说道,这夫妻之间睡法,应该是什么样的。
男子合上了手中的折子,便是几步走到少女跟前,坐了下来,认真道:“太姀公主难道不知道,夫妻是要睡在一间屋子,一张床榻上的,你三番四次的提出离开,是准备丢下孤,以后都不跟孤睡一张床榻了吗?”
容夜真是无奈,别人家的妻子都恨不得日日缠着夫君,夫君去哪她就跟着去哪,可他们家得可好,竟想方设法的躲开他。
“你夫君我就在这,你还想要去哪?”
容夜的表情很严肃,说明他是真的认真了,少女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别人家的夫妻,好像的确是睡在一间屋子里的,但至于是不是一张床榻上,她没看见,这事也不好说。
不过说起容夜书房里这张床榻,小得很,宽窄只够一人睡的,少女指了指那床榻。
“殿下,这张床也不够我们两个人睡的,它太小了。”
容夜书房里的床榻是单人的宽窄,平时只有他一人睡,所以只够一人平躺的宽度,若是容纳两人,就显得不够用了。
男子瞥了眼这张他睡了十几年,从没觉得有什么毛病的床榻,眼下倒是觉得毛病大的得很,是时候该换一张了。
不过现在就换一张大的,足够两人睡的显然是不可能的了,可男子是铁了心想要少女留下来,怎肯让少女就这么走了。
“谁说睡不开的。”男子一本正经道胡说八道,“夜里寒凉,你又染了风寒,两个人挤在一起,刚好可以取暖。”
江鸢被容夜这理由给震惊到了,两个人睡一张小床,连身子都不能平躺,这样一个晚上下来会很累的。
再者此刻又不是冬季,虽然夜里的确要比白日里冷一些,可有棉被盖在身上,根本一点都不会冷,哪里还需要抱团取暖这一说。
容夜这明显就是没事自己找罪受。
可想着白日里闹得那么一出,容夜奋不顾身的救她,再想起之前他为他挡箭,加起来也算是救过她两次了。
如此,少女虽然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好办法,可容夜坚持,江鸢也不好再反对。
少女道:“殿下不怕委屈了自己就行。”
见太姀公主应了,不再闹着要走,男子薄唇一勾,终于露出了一丝浅笑。
他将那个偷穿了大人衣裳的小姑娘打横抱回到床榻上,给她盖上被子,让她继续休息。
而自己则是回到书案前继续处理公文。
少女原以为容夜会处理很久,毕竟那折子堆积如山,可谁成想是江鸢看错了,那堆成山的折子是都看完了的,旁边那所剩无几的,才是还没处理的。
所以没一会容夜就合上了最后一本奏折,熄了案上的蜡烛。
接着夜色,摸上了那窄窄的床榻。
月光如水般透过窗子洒下来,少女可以看见男子的身影渐渐向她靠近,床榻窄小,少女坐起身向里挪了挪,尽量给容夜多让出一些地方来。
男子脱了外袍和中衣后,才缓缓躺到床榻上。
夜色下,江鸢隐约能够看到,容夜只是侧躺在了床榻的一边,并未占据太多的地方,而是将大半的地方都留给了她。
他侧着身将手臂一伸,代替了少女的枕头,然后拍了拍他怀中空出来的位置。
低沉又魅惑的声音在少女耳边响起。
“过来,孤抱你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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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男子的手臂修长, 就横在枕头的下面,横跨整个窄小的床榻,少女若是要躺着, 就必然是要枕在男子的手臂上。
可江鸢自记事起, 印象中就从没被人抱着睡过,十六年的日日夜夜,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独睡。
瞧着少女久未有动作, 想起今早这小姑娘被圆房之事吓得昏了过去,容夜便是觉得在太姀公主的眼里,他一定是似那豺狼虎豹一般的可怕, 怕是只一靠近就仿佛要生吞活剥了她, 如此才会迟迟不敢动弹。
他有那么吓人吗?
虽然所有人都畏惧他,可他一直觉得自己其实是个平易近人的性子, 不过是生来便手握着所有人的生杀大权, 因为他是太子, 所以大家都畏惧他的权势罢了。
若是抛开这些身份, 男子觉得他其实还是个挺温和的人。
“乖, 过来。”幽幽的夜色下, 容夜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让那声音显得温柔, 免得再次惊吓到本就胆怯的少女。
可他却丝毫不知, 在这样浓重的夜色下,一片静谧的书房里,他的声音, 就仿若是一个诱骗少女的人贩子。
明是低沉清冷的声音,却硬是要假装温柔,结果格格不入, 很是诡异……
少女原是觉得被人抱着睡有点不适应,并还没想得那般的深奥。
可经过容夜这么一提醒,她便是想起了那针扎般的痛,少女是亲眼见过埭国皇宫里施以针刑是如何的痛不欲生,惨绝人寰。
江鸢打了个冷战,这下便是更加不肯了。
容夜知道太姀公主恐惧圆房这件事,是他一手造成的,自己种下的苦果,自然是自己含着泪也要走下去。
“你我是夫妻。”男子为自己解释,“夫妻之间原本就是该抱在一起睡的。”
男子一副理所应当,原该如此的语气,少女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似信非信。
男子只能又道:“你放心,孤就只抱着你睡,不会做别的。”
少女还是眨巴着一双眼睛,不说肯,也不说不肯。
容夜觉得自己在太姀公主面前的信任度怕是为零了,好不容易把她留下来,可不能让她再起跑回去的念头,当赶紧按在怀里才是。
该说的都说了,容夜有一时的头痛,不知该如何说才好,忽然男子觉得有些困乏和疲倦。
如此灵机一动,借着这引子打了个哈欠,然后道:“孤今早为了去湖里捞你,耽误了早朝被父皇责骂了一番,后又一刻不停地处理了一日的折子,直到现在才算是有了休息的时间,真是筋疲力竭只想搂着公主,你我夫妻二人安安心心的睡上一觉,可公主却不肯躺下,这叫为夫如何能安心的睡下。”
男子说完,又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哈欠,瞧着很是疲惫的样子。
少女脑海里浮现出了书案上那堆积如山的折子,还有今早容夜没有片刻犹豫的跳下去救她的情景。
再想起来容夜这体内未清的余毒,全因奋不顾身救她才导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