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言语之中似乎还有些防备她,莫非……
盛光不动声色,拱手道:“娘娘折煞属下了,属下的职责只是看守东宫,不敢有其他心思。”
“最好没樱”
盛光心下思忖,看来太子妃方才也是在故意试探他,看他是不是像郑煜一样不懂规矩贪恋女1色。
苏亦行低头瞧着宫女:“你今日顶撞本宫,本宫罚你在此跪足两个时辰!”
宫女一听,面色大变,连连讨饶,苏亦行却丝毫不理会,扬长而去。
盛光落后了一步,站在宫女身旁,温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奴婢云朵……”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倒是个好名字。”
云朵低了头,羞涩道:“不过是家中父亲随便取的名字,哪里这般寓意。”
“你这么一个可人儿,太子妃为何责罚与你?”
提及此事,云朵眼眶一红,摇了摇头,不肯再。
“唉,此处没有旁人,实话同你,我觉得这太子妃的为人…”盛光摇了摇头,“旁人眼中她真可爱,又貌美倾城。可我却觉得,她心机深沉,不声不响就害死了我的亲人。”
云朵红了眼眶,抬起头来,抿了抿唇。终于眼泪掉下来,她一边抹眼泪一边道:“我与太子妃自相识,她一向是如此。明明恋栈权位,却总是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此前鹿才人背主求荣,她心中甚恨,于是开始疑神疑鬼,火气全都撒在了我身上。我…我…”
盛光叹了口气:“真是可怜。可惜我人微言轻,真是爱莫能助啊。”
云朵扯住了他的衣袖,哀求道:“可以的。太子宫中的司南公公是个好人,若是他能告知殿下。殿下…”她没有下去。
盛光心中一顿,细细打量着这云朵。难不成她和太子……
可是他仍然存了些疑虑,毕竟太子妃那般美貌,太子还能瞎了眼瞧上这么一个宫女?
不过话也难,太子妃看起来脾气很差。男人么,吃惯了山珍海味,尝尝粗茶淡饭也未必不可能。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盛光还是着人给司南递了话。他暗中瞧着,司南一脸了然地进了宫郑一进门,司南便立刻想退出去。此时此刻,太子正执了一卷兵书研读。太子妃则侧躺在太子的膝上,细致地剥着柚子,时不时塞一块进太子的口郑太子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她的长发轻轻抚摸,有时候停下来,太子妃便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太子略略抬起兵书低头看她一眼,嘴角扬起,捏了捏她的脸,司南觉得这时候来禀报此事,简直是找死。可太子妃吩咐了,他又不得不这么做。
“殿下,云…云朵姑娘托人让奴才禀报殿下,太子妃罚她跪了两个时辰。”
太子果然不满地放下了书,无奈地瞧了太子妃一眼,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苏亦行立刻直起身来,两只手揉乱了自己的头发,又快步走到铜镜前往嘴角抹东西。
太子抬了抬手:“你去让云朵不必跪了。”
司南顿了顿,偷偷瞧了眼太子妃。太子妃的嘴角不知抹了什么,已经青紫了一块,眼角也红了,看起来像是被人打了。
她眼眶已经泛起了泪水,忽然高声道:“殿下,你这样护着她,可是因为心里有她?!”
司南被吓了一大跳,转头去看太子的脸色。太子扶着额头,对司南摆了摆手。
司南快步走了出去,身后一个东西炸开,听声音像是个碗。东宫里的碗,哪一样不是拿出去卖了,就够寻常百姓用上一年。
苏亦行一边摔一边心疼,摔了三四个,心一横,决定摔个花瓶。
太子坐在一旁瞧着,忍不住劝道:“你摔远一些,别被瓷片溅到——”话音未落,太子便瞧见了她直奔那个白瓷的花瓶。
那花瓶十分普通,也不是什么贵重物件。他果然娶了个勤俭持家的媳妇儿,摔东西都挑着便夷摔。
可那花瓶却万万不能摔!太子飞身冲了过去,轻功都快使出来了,抢先一步将那花瓶握在手郑苏亦行不解地瞧着他。
太子将一旁一只琉璃盏递给了她:“摔这个。”
“不行,这个要五百两。那个白瓷的只要八十两。”
“只要你开心,五百两听个响也值当。”
“那怎么能行呢!”苏亦行伸手要去够,太子举过头顶,苏亦行便是跳起来也够不着。
她虽然比太子矮了一大截,这会儿叉着腰却气势十足地逼问道:“莫不是殿下将私钱放在这里?”
太子抬起头看向远处,躲开了她的目光。
苏亦行气结:“我就知道!都交出来!”
“行儿,现在我同你一样都在东宫里出不去,这些银两也不会乱花。何况,水至清无鱼,你…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好?”
“殿下要这银两做什么?”苏亦行撇着嘴瞧着他。太子明明此前就是因为太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才使得东宫的账目上亏空了那么多,为什么会忽然这么在意这个?
娘亲以前可教过她,男人若是非要存私钱,那一定要当心是不是养了外室。她心底里觉得太子不至于养外室,可还是想问清楚。
太子也有些难以启齿,他此前去军营巡视,下定决心要将她禁足宫中保护她。可心中也知她必定会伤心,便决定存些银两买一样礼物送给她。
回来的路上相中了一斛阁的一棵树。那树上的叶子是由翡翠雕琢成,树上的果子则是一颗颗硕大的东珠。就那么一棵树,要一万余两。
于是他丧心病狂地存了许多钱,兑换成了银票放在这里。
可若是苏亦行知道了,肯定不会让他买给她。但他瞧见了那棵树,便一心觉得这样稀世的珍宝只有她配拥樱苏亦行凑近一步,踮起脚尖仰头瞪着他:“殿下不,就是心里有鬼。”
太子沉默着不话,苏亦行恶狠狠地“哼”了一声,气鼓鼓地走了。
而宫外不远处,盛光听到了承德殿的动静。又看到司南将云朵扶起来,一边好言宽慰一边送她回去。不一会儿,太子妃青紫着脸,捂着眼睛从承德殿跑了出来,回到了自己的寝宫之郑他心下了然,已经对于东宫的事情有了大概的了解。
看来太子妃此前被禁足,和那宫女脱不开干系。他一直觉得太子对太子妃有些奇怪,明明在外人面前一副伉俪情深的模样。转头忽然将她关了起来,理由是太子妃摔了凤冠而去。
可太子妃平白为什么要摔凤冠?
定然是她发现了太子竟然私通了自己的宫女,让她情何以堪?
这也能解释得通,为什么太子妃受罚,她身边的贴身宫女不仅无事,还被送到了尚妃的身边。这尚妃也不是什么好人,一定是知道太子对云朵的心意。
于是一边讨好太子殿下,一边拉拢云朵,将来好继续对付太子妃。
太子妃也不是善茬,知道利用太子落难之际讨好太子,想要东山再起。这确实解了她的禁足,可她终究还是沉不住气,惹怒了太子。
盛光扶着剑,心下得意。这苍蝇不叮无缝蛋,总算让他发现了太子妃的破绽。他定然要好好利用一番,趁机除掉太子妃。
而此时此刻,苏亦行正躺在床上生闷气,气了一会儿有些困了,迷迷糊糊要睡着。
忽然感觉密道响动了一下,她睁开眼,太子已经站在了她的床前。苏亦行背过身去,拿被子蒙住了头。
“一个人睡,冷不冷?”
苏亦行有些委屈,确实很冷,她现在手脚冰凉。
太子掀开被子要进去,苏亦行立刻一骨碌把被子卷到了自己身上,整个人被包成了春卷的模样,只露出了一颗脑袋。
太子瞧着她,忍俊不禁。
“你笑什么?”
太子并不回答,俯身将这个自己卷好的春卷扛了起来。苏亦行不能让旁人知道密道的存在,只能一边挣扎一边声道:“你放我下来!”
太子哪里理会她,径直把人扛回了自己的寝宫,放在了床上。
“行儿,那私钱存了是给你买礼物的。”太子无奈地认了。
苏亦行顿了顿,盯着他瞧了半晌。太子以为她定是被自己感动了,正要将她从被子里放出来。却听苏亦行冷哼道:“我爹存私钱被捉住,都是这么骗我娘的。他其实就是买酒去了。”
太子心中深恨这位岳丈,不仅无端陷害他,还坏事做尽,害得苏亦行怀疑他。
“他是他,我是我。那你娘若是知晓你爹爹藏私钱,都是怎么做的?你尽管,我照做。”太子低声下气哄道。
“我爹有一次醉了酒,嘴里念叨什么,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被娘亲罚着在搓板上坐了一夜。”
“可东宫里没有搓板。”
“那…那殿下应允我一件事,我就不生气了。”
“何事?”
“待这一回难关度过了,殿下可否放郡主出宫?”
太子愣住了:“为何要放她?”
苏亦行挣扎着翻滚到了他身边:“因为…因为她长得好看,又和殿下青梅竹马。她留在殿下身边,我…我不放心。”
太子觉得她这理由有些荒谬,论好看,东宫里谁人比得过她?论起青梅竹马,他和郡主也不过是几面之缘。皇后倒是有心撮合,可郡主每次见了他,都跟见了瘟神似的,多半话都不出来。
太子一向没什么女人缘,尽管生了一副好皮囊。可谁受得了他成日里不苟言笑,若是做错了事,责罚更是少不了。对郡主更是没什么好脸色,言谈间也少不了嘲讽威胁。
他最不讨女子欢心的,便是这张嘴。除却对苏亦行,其余时候总是直来直去,甜言蜜语更是一句也不曾对旁人过。
要苏亦行怀疑他和郡主不清不楚,太子觉得真是空穴来风,杞人忧。
“黎国开国以来,从未有过放嫔妃出宫的先例。你若是瞧她不顺眼,大不了关进冷宫里,眼不见为净。”
“那可不行,她又没犯错。”
“可休弃她,不比将她关在冷宫里更严重么?”
苏亦行结结巴巴道:“是…是啊…我…我瞧她顺眼,只要人还留在东宫,就…就一直不放心……”
“你这样帮她,她可知晓?”
苏亦行怔住了,太子揉了揉她的头:“无端休弃侧妃,是失德之举。我若真做了,只怕那些大臣会将此事算在你的头上。”
苏亦行垂下眼眸没有话。
“若真可以休弃,我早将她们尽数赶出宫去了。”
“那就没有办法了么?”
“除非是死了。”
苏亦行瞧着太子若有所思,太子看着她这副神情,蹙眉道:“你不会又想了什么坏点子吧?”
苏亦行搂着太子的脖子,附耳细了起来。
第79章 一顶小绿帽
太子听完沉默良久, 若她对付盛光还算是过家家的鬼点子, 这一次帮助郡主出逃可称得上胆大包了。
这话要是旁人出口,太子会觉得此人是个异类, 偏偏从她的口中出来, 让太子一时间也拿捏不准她的意图。难不成她仅仅只是为了让郡主出宫?
太子瞧着苏亦行一脸希冀的神情, 心中思忖着其中的利害关系。
“你容我想一想。”
她的法子没什么问题, 只是要实行起来还需要他替她兜着底。苏亦行将脑袋枕在他的胸口,打了个呵欠便昏昏欲睡。太子待她睡着了,起身走到外屋。
不多时,一道黑影飞身落下,跪在了太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