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走的时候,奴婢叫小厨房做了山药糕,现下应当好了。”而后朝外喊小丫头:“草果,问下山药糕好了没?”
外头哎了一声,不多会儿,一个一米二左右的小丫头端着碟子站在门口,怯怯的看着屋里人:“格格,石榴姐姐,山药糕来了。”
“门口坐着烤烤手。”顾盼看这丫头也就十来岁的样子,“这般小,哪天过来的?”
不得不说,便是个格格,伺候的人也不少。顾盼能记住的也就常在她眼跟前晃的那几个,这丫头还真是眼生。
“每个小院儿都有三五个才留头的小丫头。”石榴把碟子接了过来,而后道:“格格心疼你呢,你在门口的炉子边儿上坐着吧。”
又看向顾盼:“小丫头们都是一块儿教规矩的,学好了才送过来,昨日晚上来的,奴婢看您歇下了,就没叫您。”
顾盼嗯了一声,“咱们小楼分了几个?”
“四个。”
“大冬天怪冷的,你跟葡萄她们找些旧衣裳给改改,给她们多做两身换洗的袄子。再从我库里拿些新料子,也给你们过年添个喜庆。”
“奴婢谢格格赏!”石榴朝那草果使了个眼色,后者忙跪下来不住磕头。
正说着,出去领今日份食材的小路子慌慌张张的跑到了门口,“格格不好了,苏佳格格被宋格格拒在门外,可是回了香草园后就开始上吐下泻。奴才从大厨房那儿路过的时候,听说苏佳格格的丫头一边哭着一边往正院跑,说是在您这儿吃坏了肚子!”
顾盼:“……”卧槽!
她猛的从软榻上弹了起来,“我什么都没给她吃啊!”
话音刚落,就听外头草果声音里带了哭腔:“格格,福晋身边的姚黄姐姐来了!”
“快请姚黄姑娘进来。”顾盼脑门发紧。
“格格莫担心,福晋也只是叫您过去问两句话。”姚黄面上带笑:“福晋一向公允公正,只要格格不犯错,定会无碍的。”然后眼带歉意的看了她一眼:“只是小楼这边……奴婢带了几个嬷嬷,要检查一番。”
顾盼点头,“我这就过去。”而后给石榴使了个眼色。
后者忙上前给了姚黄一个荷包:“姚黄姐姐,除了咱们格格就寝的地儿,旁的都成。”
姚黄没拒绝:“几位嬷嬷也是爷那边的人。”
这话叫顾盼松了一口气,理了理衣裳,带着葡萄往前院去。
作者有话要说:顾盼:好怕怕,宅斗里的栽赃陷害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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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喜脉
顾盼一路忐忑的往正院走,身后跟着的葡萄在大冷的天儿硬是出了一身的汗。
到了前头,就见宋氏在边儿上站着,不停的给她使眼色。
四爷和福晋都在,二人的身前,苏佳氏的大丫头绿枝跪在地上,头挨着地面,听得通传声后,还不时的小声抽泣。
边儿上的嬷嬷给了她一脚,“放肆,莫污了主子的耳!”
顾盼老老实实的请了安,福晋嗯了一声,吩咐身边的魏紫:“给宋格格和顾格格送个凳子。”
顾盼听得话后,心里的大石才算是真正的落了地。
做没做过她心里有数,现下还有凳子坐,可见福晋没想为难她。
其实她怕的是福晋趁机收拾小妾,毕竟人再大度也得守住自己的利益不是?
只没想到,屁股这才坐稳,就听外头来报:“贝勒爷,福晋,李侧福晋来了。”
顾盼瞧了眼,正巧四爷也皱着眉头看了过来,吓得她赶紧的低了头。
“妾给爷请安,给福晋请安。”李侧福晋声音娇滴滴的,怀里还抱着百日没多久的二阿哥。
“胡闹。”四爷有些许的严厉,“弘昀才多大?大冷的天你这个当额娘的把他带出来见风?”
“不是,爷,妾只是……”
话没说完,四爷就侧头看向苏培盛:“你亲自送侧福晋回汀兰园。”
李氏吓得跪了下来,“爷,二阿哥只是想念阿玛了……”
原本四爷只是气她不知轻重,毕竟弘昀有太医断言活不过成年,他这个当阿玛的自然揪心。只是因着这里头的事儿并没有告诉李氏,所以他虽严厉,也并没有很责怪。
只没想到都到这个地步了,李氏还拿二阿哥的事儿来邀宠!
“还不快去!”他气的给了苏培盛一脚,“二阿哥这便留下,李氏你回院子好好反省反省!”
李氏这下彻底慌了神,“爷,妾知错了,二阿哥就是妾的命根子,您不能啊爷……”
饶是哭喊,人也是雨落蔷薇,带着美感。
只可惜四爷这会子正在气头上,连福晋僵硬的神色都没注意到。
被迫接手了个活不长的阿哥,福晋也很无奈。好一会子,才开口:“爷,顾格格这也来了,苏佳格格那事儿?”
四爷运了运气,而后道:“福晋一向是公允的,这事儿你瞧着办。”似乎觉得自己方才冲动了,又道:“二阿哥你且养一阵子,李氏那边没有三个月不许她出来!”
福晋头疼,“可是宫宴时侧福晋也是要去的……”
“那就明儿报了病上去。”那股子劲儿过后,四爷的怒气降了下来:“书房还有事儿,我晚上过来陪你用膳。”
福晋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人走了,而后看向顾盼:“顾氏,香草园的苏佳氏从你那儿回去后便上吐下泻,你可有话说?”
顾盼一脸的无辜:“回福晋话,苏佳格格虽去了妾的小楼,可妾大手大脚惯了,小楼上乘的茶叶早被做了奶茶,旁的哪儿好意思拿出来待客?且她也只待了一会子,妾也明说自己是个惫懒的,不大爱窜门,而后她便走了。”
意思就是我连口白水都没给她准备,她上吐下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闻言,地上跪着的绿枝膝行几步:“请福晋做主!”
顾盼就瞪眼:“请福晋做什么主?你家格格在屋里动了什么你能不知晓?还做主,福晋身边的姚黄姑娘已经在那儿查了,我但凡有些歹心,至于跟苏佳氏一个还没承宠的别苗头?”
而后看向福晋:“请福晋恕妾无礼,再说句脸皮厚的话,苏佳氏长得比不上妾,也没妾进来的早,至于去害她?妾图什么啊!”
对啊,图什么?
这也是福晋没有立刻问罪的原因,实在是说顾氏去害苏佳氏太牵强,完全没有理由。
福晋便问:“你们格格在小楼那儿吃了什么,喝了什么?”
绿枝支支吾吾的:“格格她……奴婢当时在门口,并不曾看见……”
顾盼嗤笑一声:“这丫头穿的比苏佳氏还少,进屋就哆嗦了一下,妾瞧着她冻的都发抖了,便好意叫她在边儿上坐着跟小丫头烤火。”
“那也不是奴婢自愿的……”绿枝狡辩。
福晋皱起了眉,不说还没发现,这顾氏一提出来,她才见到这个叫绿枝的穿着不符合丫头的身份,衣领和袖边更是缀满了花瓣。
正待说话,外头小丫头说姚黄姐姐回来了。
姚黄进来后先行礼,而后道:“福晋,小楼那边查过了,没有任何异常。唯一有刺鼻味儿的,是顾格格腌的几个菜坛子……”
顾盼:“……”所以,你把我的腌菜坛子给揭了?
“福晋,指不定就是……”绿枝眼睛一亮,似乎觉得自己找到了突破点。
“闭嘴!”方才踹她一脚的嬷嬷简直没眼看:“哪个女子头一回去旁人院子就开始吃腌菜的?”
便是嘴馋如顾格格,人也只吃自己院子里的东西。
正说着,苏培盛送完了李氏后,也快步走了进来:“……福晋,绿枝这丫头奴才得带去前院,是苏佳格格从娘家带来的,但不曾有身契,且是苏佳格格的远房表妹……”
福晋听明白了,脸上没什么表情,点点头:“带走吧。”
虽听的不大真切,可顾盼知道这里头没自己的事儿了,便眼巴巴的看着姚黄:“那我的菜坛子?”
姚黄尴尬的看了福晋一眼,而后请罪:“格格恕罪,奴婢不小心碰坏了一坛子,旁的嬷嬷都给您封存好了。”
“一坛子?”她拍拍胸口,“那没事儿,左右我弄的多。”
宋氏就这么张着嘴,眼睁睁的看着顾盼有惊无险,甚至还极其不要脸的讨走了福晋小厨房的一瓮咸鸭蛋!
待人全部出去,福晋重重的放下茶盏:“姚黄,彻查府中丫鬟,尤其是府外带进来的,身契定要核对仔细。另外,看着点香草园,凡是不符合规制的,皆重罚!”
这事儿虽闹到最后是苏佳氏自己身边出现了问题,但也代表着自己这个福晋管家不利,这对一向看重名声的她来说是个重大纰漏。
四爷没有责罚,可她自小儿要强惯了,四贝勒府打从她进来后一直跟个铁桶一般,这回一个小小的丫头胆敢谋害且栽赃府中的主子,这个头万万不能开!
“库里的好料子挑些送给顾氏跟宋氏。”二人是被牵连进来的,确实该做好安抚工作:“汪氏已被爷禁了足,你将女戒送去给苏佳氏,告诉她,什么时候汪氏出来了她再出来!”
福晋俏脸薄怒,不过一小小的妾室,竟敢往皇子阿哥的府中带身份不明的人物,苏佳家真是胆儿肥了!
顾盼回去后,可不敢想福晋还能来安抚她。
所以在吩咐葡萄将料子赶紧的拾掇出来赶在过年时能穿后,还非常积极的叫石榴找出佛经,打算抄一抄给大阿哥祈福。
有了今儿这一遭,她算是明白了福晋在四爷心里的地位。
既然这样,不能只给大老板加班,给二老板的加班也得赶紧的安排上!
拿了人家的好处,自己也得表表心意。但是福晋吧,人家是权力钱财、男人儿子,什么都不缺,自个儿能做的也就很有限。
唯一能讨好一个当母亲的,就是在她的孩子身上。
当然,自己这个层次是绝对接触不到府中嫡子的,且抄写的佛经福晋都不一定用。
不过这个没关系,她只要福晋看到她的态度。不说往后咋样,只求再发生今天这种莫名奇妙的事情时,福晋还像今个一样,能给她个说话的机会。
只她这般积极的准备把石榴给心疼坏了:“格格,您感激福晋就绣个荷包,那也是您的一片心意。”
抄写佛经这事儿必须得虔诚啊,要不然岂不是得罪了佛祖?只虔诚了,自个儿也受累不是?
“我觉得这个更有诚意。”顾盼一脸的坚定。
绣荷包?
她倒是想呢,可她只会缝纽扣啊!
再说到了这儿,古代的纽扣是复杂又精致,她连唯一缝纽扣的技能都给造没了,敢拿针线吗?
“行了,赶紧的把笔墨准备好,你家格格我得开始……哎哟!”许是方才起身的急了,这站起来突然眼前发黑。
“嘶——”她手撑着桌边没敢动:“石榴我头晕!”
石榴吓了一跳,赶紧的过来扶她:“格格!”
将人扶到床上靠着,又朝外喊:“草果!草果!去请府医,就说咱们格格头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