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蕴和作为这个年龄段的孩子王,喊道:“姨妈妈,小妹妹是想给你东西。”
叶夭伸出手,小女孩儿羞涩的一笑,张开手掌,把握着的一颗湿漉漉的大白兔奶糖放在叶夭的掌心,然后就跑掉了。
“这孩子喜欢你。”院长有点惊喜。
大家这才知道,原来那小孩儿是在一岁多的时候被父母给遗弃在了福利院门口。她平时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很少与外界交流。就算是刚刚叶蕴和带着一群小朋友玩,她也只是自顾自的在旁边玩自己的玩具。没想到,刚刚却能主动的去接近叶夭。
叶夭脸色柔和下来,把那颗大白兔奶糖包好,放在自己的口袋里。
吃完饭后,大家就开始排排坐的观看小朋友的节目。虽然和外面那些高大上的学校汇演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但每一个人都看得非常的认真,小朋友们也玩得很开心。
看得出来,这家福利院对他们照顾得很用心。
“你们当时怎么会想到来这里做义工的?”叶夭和任晓棠在聊天,这才知道他们刑警队会定期的过来这边帮忙。
“说起来还是唐队带的头。”任晓棠指指坐在叶夭另一侧的唐祁风:“我们看到唐队经常来,和他一起来过一次,后来就自然而然的成为了队里面的固定活动。”
唐祁风解释道:“这家福利院是我外婆赞助的。”
叶夭了然,那位爱吃杂烩头碗的精致老太太。看得出来,他和自己的外婆感情很好。
小朋友们穿着五颜六色的演出服,画着彩色的眼影和红色的腮红,让人看了忍俊不禁。但他们自己却乐在其中,开心得不得了,蹦蹦跳跳的在台上表演了舞蹈和小戏剧。
看完演出后,大家帮忙收拾了一下,就要准备各回各家过节了。
中秋佳节,是团聚的日子。
“我送你们回去。”唐祁风开的是七座的SUV,完全坐得下。
“不顺路吧。”叶夭记得唐宅和秦家大宅一样,是在郊外。
“我不回家,回青阳巷,上车。”
叶夭惊讶的一挑眉:“你不回去陪你妈过节吗?”
等几人坐好,唐祁风一边发动汽车,一边回答:“她不在随城,去国外出差了,估计要很久才能回来。”
福利院离青阳巷还挺远,开到一半的时候,叶颂和叶蕴和就已经互相依偎着睡着了。杜望戴着耳机在看美食纪录片,而小幽则把声音调到最小在玩游戏,兰花精最近迷上了玩游戏,据说还开始氪金了,但有没有成为大佬她就不得而知了。
中途唐夫人来过一次电话,短短几句话又很快的挂了。
叶夭听唐祁风回话的语气淡淡的,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你和你外婆好像关系更好?”
她问得比较婉转和含蓄,但唐祁风知道她的言下之意是,他和他妈的关系似乎不怎么样。
“我是外婆带大的。”唐祁风停了一下,他并不是觉得冒犯,反而叶夭能问他竟有几分高兴:“我们家的关系比较复杂,我妈和我外婆关系并不好。我外婆那时候和你说过,十年浩劫的时候她和我外公是在牛棚,当时我妈年纪还小。”
可能是从小就没有父母的看护,唐夫人的童年过得非常的坎坷,这让她性格中的不安全感放大。她不愿意再过这种风雨飘摇的日子,而把钱财看得极为重。她抓紧一切赚钱的机会,甚至用自己的婚姻和人生作为赌注,嫁给了二婚的丈夫。这让唐外婆对女儿既痛心又不满。
“我妈是个很有经商天赋的人。”唐祁风对自己妈妈的评价其实十分高:“我爸过世后,公司的重担都压在了她的身上,但她硬是凭着自己,在短短几年就让公司扩大了好几倍的规模。但以此为代价,她没时间照顾我,就把我扔给了外婆。”
“在商场上,她说一不二。”他想起自己小时候经历过的事情,不禁苦笑:“不可避免的,她把这种性格和行事方式也带到了家里。”
小时候,他和他妈的关系简直是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包括他不顾她的意愿报考军校,便是当时还是青少年的他对抗母亲的叛逆行为,也的确一度让母子关系降到了冰点。
“所以你退伍后也不愿意进你家的公司?”叶夭明悟。
但唐祁风摇了摇头:“如果我和她在一起工作,那估计我们之间只会剩下争吵。但这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原因。主要原因还是我挺愿意做警察的。”
如果说报考军校纯粹是青涩少年不懂事时对权威式亲情做出的一次赌气的反抗,那退伍后成为一名警察就是男人经过摔打与磨砺后做出来的遵从内心的坚定选择。
想起往事,唐祁风如今也不再愤怒,而是可以用冷静的眼光来审视它们。
“到了。”车子缓缓的驶进青阳巷。
杜望和小幽先下车,叶蕴和睡得口水直流,被哥哥给抱了下去。
叶夭偏头看向唐祁风:“要不,来我家吃晚餐?”
唐祁风一愣,嘴角上扬:“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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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过后,夜宵摊的小龙虾就正式下线了,取而代之的是蟹粉捞面和蟹黄小笼包。至于十年花雕熟醉蟹是要提前两天预定的,每天限量供应。
叶夭在阳澄湖和微山湖一带考察了一下,发现能看得上的蟹都早已经被一些高档餐厅和零售的蟹商给包圆了。而同水平的里面,居然是庆云楼自己包下的那片水域里的蟹养得最好。
她转念一想,索性去找庆云楼的彭顺,问他家的蟹对外出不出货。
“你要多少尽管说。”彭顺大气的道:“叶老板开口了,自然是没问题的。”
他自从上次见识到了叶夭的厨艺后,就对她心生敬佩。
不过,他还是加上了一句:“对了,叶老板。您家的松茸……”
叶夭暗笑,彭顺这人,既有着手艺人的真诚,又有着商人的狡诈,倒是挺有意思。
她闻弦歌而知雅意:“那是我一位朋友家私人林地里产的,的确是比外面卖的品质要更好。彭老板要的话,我可以代为问问。”
松茸本就是高端食材,单纯一家餐厅的话用量并不会太大。域拉的林子里多年没有被挖过,里面多得是。
“那就多谢叶老板了!”彭顺喜道。
他上次去吃了一下夜宵摊的黄油煎松茸,惊为天人。他敏锐的察觉到,叶夭用的松茸和市面上他能找到的松茸都有点不同。这次抓着机会顺口一提,没想到叶老板这么大气。
也是艺高人胆大,完全不怕竞争对手。他暗自感慨道。
这让彭顺对她的评价又上了一层楼。
搞定了食材,吃蟹季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来到了。
这一下子从香辣味的小龙虾来到了清淡的蟹黄味,很多食客都在开摊前抱怨估计会不适应。
但蟹这个东西,本来吃的就是自然的鲜美,做成重口味的反而不美。而当他们吃过蟹粉捞面和蟹黄小笼包之后,就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蟹粉捞面用三只二两以上的母蟹,挑出蟹肉和蟹黄,用料酒和姜末还有胡椒粉炒熟,再和面条相拌。
蟹黄小笼包,皮薄薄的,娇软无力的瘫倒
在小笼里,提起来放在勺子上,先开个小窗,吸一口汤汁,再把包子给吃掉。还可以蘸一点香醋。
这每一口,吃的都是蕴含了湖中精粹的鲜。
“小心别烫到啊。”
很多食客根本等不及它变凉,就一口吞了下去,以至于小幽送菜的时候都得叮嘱一句。
这一晚算下来,和小龙虾时期相比,收入稍微下降了一些,但叶夭觉得可以接受——这几道相比起小龙虾又要熬卤汁又要煮很长时间入味,工序要简单得多。可以说性价比极高,她喜欢!
她还做了一批秃黄油,作为珍玉楼的第二期时令单品,照样和之前的油鸡枞油松茸一样,满满的全是蟹黄,没有一丝蟹肉,用黑毛猪油来熬,丝毫不掺半点假,诚意百分百。秃黄油一罐两百克用掉将近三十只大闸蟹的蟹黄,售价五百九十九,比市面上同等级的要贵上百分之三十左右,但依然一上架就售罄,好评如潮。
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珍玉楼的秃黄油料足味美,而且吃起来并不觉得油腻,即使是贵一点也更值得。唯一遗憾的就是这个是时令产品,用的是黑标——他们现在都明白,黑标就代表着限时限量出售。
但后来应食客们的强烈要求,叶夭还是加售了一批,依然是秒光的节奏。
这么几次下来,珍玉楼这个牌子,虽然只是线上售卖,在普罗大众的心里还没什么认知度,但在网友和真正的食客们心中却逐渐的树立起了口碑和高端形象定位。
那天,谢三给她打电话:“VBO的工作人员联系我了。”
叶夭一愣,问:“你联系唐祁风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对面也脱口而出:“你和唐哥说过了?”
两人均是一愣。
谢三这才反应过来,顿时乐不可支:“我还以为你和唐哥提过了呢。没想到是他们主动找上门的啊。”
他在这几天本来就一直琢磨着要不要进商超渠道,还在想要不要去找唐哥提一提,没想到根本就不用自己去走后门,原来VBO的人也早把珍玉楼看在了眼里,而且还对他们很认可,主动来邀请他们进超市。
谢三忽然就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辛苦没有白费。
既然是v波,叶夭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它的
定位和珍玉楼的定位倒是很相符,唯一担心的就是产量问题。
“没问题。”谢三拍胸脯保证:“这段时间生产线已经非常稳定了,如果是别的连锁大超市我还不敢打包票,但VBO本来就是走精品小众路线,完全可以应付得过来。”
“那就同意。”叶夭爽快的答应下来。
她决定这段时间有闲暇的话就再研究两款可以长期稳定出售的新品,不然一直只有辣椒酱和葱油酱在架上,看上去也怪寒酸的。
而随着九月底的到来,叶家兄妹们也在学校里度过了新学期的第一个月。
叶蕴和还是在之前的国际幼儿园中就读,而叶颂和,成为一名苦逼的高中生已经也快要一个月了。他中考的成绩进随城一中绰绰有余,但却够不上尖子班的线,于是被分配到了普通班。不过他也不担心,因为根据随城一中的规矩,期中考和期末考表现突出的会被调入到尖子班,而尖子班里考得不好的也会被调到普通班。
这对于其他的学生来说,压力会很大,但对于叶颂和这样脑袋够用只是由于初中时学校和教材不行而拖了后腿的人来说,却十分友好。事实上,因为暑假时也不忘学习,他进学校后的第一次摸底考,就考得不错,有尖子班的中游水准。再加上他长相清隽,翩翩少年郎模样,这几个月可能是吃得好营养跟上去了,身高往上蹿了一大截,一进学校就被评为了校草,关注度颇高。
“叶颂和应该期中考之后就要调入到一班了吧。奇怪,他摸底考考得不错,怎么中考居然失手了?”
“好像说他是初三才转到一中的,之前一直在外地念书。”
“我知道,我知道,我同学是他在初三时的同班,说是他刚转过来的时候成绩很差的,好像是从一个什么乡镇中学转过来的。”
谁说重点中学的学生就只知道读书?明明,也和普通的中学生一样会八卦。
“天啦,乡镇中学?他家很穷吗?可是我上次看他穿的鞋,是最新版的椰子,要五千多哎。”
“假的吧?”
“真的!我同桌还感慨了半天,说是最新款的,盗版都还没有出来。”
有也住在青阳巷附近,但也不清楚所有事实真相的同学,有点纠结也有点疑惑的道:“可是,据我所知,他家好像是摆地摊的哎。”
她曾经见过在那个夜宵广场上,叶颂和带着妹妹在玩,又补了一句:“不过,他们家的夜宵摊好像生意还挺好的,人很多。”
有喜欢他的,自然也有不喜欢他的,当下听到这句话就会下意识的往不好的方向想,顿时有点嫌弃的说:“夜宵摊再赚钱也不会有多赚钱吧。而且,多辛苦啊。结果他就拿着家里的血汗钱穿奢侈品吗?”
几个小女生私底下的传话不知道怎么传了出去,传啊传,就变成了叶颂和爱慕虚荣,家里明明只是摆地摊来维持生计,但他却挥霍无度。
这话传到叶颂和耳朵里的时候,他的脑袋上飘起好多问号,有点茫然:???
他脚下的这双鞋子那么贵的吗?
他和叶蕴和的衣服,都是姨妈统一去买的,反正姨妈买了啥他就穿啥,也不挑。原来那么贵的啊。
“要不要去解释一下啊?”叶颂和的朋友问他。他是被叶颂和带到夜宵摊上吃过东西的,知道事情并不是传的那样。
“没关系,随他们说好了。”叶颂和摇摇头,神色淡然,并不在意这些流言:“而且,他们说得也不是全错。”
夜宵摊再赚钱,那也是姨妈的钱,和他都没什么关系。他要做的就是好好读书,考个好大学,然后以后赚了钱了再回报姨妈。
好在,毕竟是重点高中,大家也并不会一直把时间浪费在八卦同学家世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流言传了一阵后,就渐渐的平息了下来。所有人都忙着应付接下来的月考、期中考、科目考、各种考。
但也有人见到叶颂和没有出来反驳,就默认了流言为真。
奚忻忻就是其中一位,她长相美貌,而且学习成绩很好,一入校就被分配到了重点班,从小家人被捧在手心里长大并寄以厚望,自然心高气傲。她对叶颂和是有些上心的,但此刻知道他家不过是摆地摊的之后,不知道为何竟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