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颗长生药没激起多大水花,但是这没什么关系,长生药,不就是只剩一颗才愈发珍贵的吗?我从扬州到了京城,做了几年的生意,渐渐有了钱。当时因为前几年泡了海水,我身体不佳,想到了第二颗长生药,设计拿到后,我便迅速服用离了京城,相国那个蠢货也就是那个时候才认识的。”
“他一心想比过当时的太子,他嫉妒,但是他从不说,这就是人性啊。”
“而后我便在淮南做生意,静观其变。”
“第三颗长生药终于引起了轩然大波,这才是我想要的,而相国那个蠢货居然开始联系我了,他以当初的那颗长生药为要挟,要我为他谋得第三颗。”
“我这才知道,秦国公府的事情是他做下的,这蠢货,真是对极了我的胃口。”
富商有些低矮精悍,他的面容低沉,眼眸闪烁着狡诈愉悦的光芒,显然提到这些,让他觉得很是兴奋自傲,这些惨案仿佛都是他的荣誉一样。
“我骗他长生药就能治好腿疾,又刻意告诉他我这些年无病无灾,他忍不住的。长生药在他最恨的人手里。他是为了得到长生药才和我联手的,至 于我嘛,就是想看看,到底人性有没有底线。”
“叛国,杀人,说起来好像没有啊。”富商貌似很是感慨。
但是可惜,他遇见的是秦斐。
秦斐不听虚言,他一直在想为什么这个幕后黑手招的那么容易,他也很快找着了漏洞。
怎么会有人声势浩大弄出鞑子入侵只是想看人性呢?
富商是很明显的与相国无二的性格,绝对不会为了这样的借口去联系鞑子。
那他到底为了什么?
秦斐在短短八个字的提示下,终于得到了解释,“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段大学士说,“这是陛下当初出征回来就要我刻在紫薇宫的内壁上的。”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富商是为了掌控这一片他贪婪已久的土地。
这八个字,何等无奈,何等真实险恶。
人心善变,哪怕打着开放的旗帜,也要小心别人是否见不得你好,戳你一刀,防人之心不可无。
生存就是在掠夺资源。
秦斐淡淡道,“是陛下当初即位出征回来让您刻的吗?”
段大学士点头,他摸着胡子叹了口气,“打仗都是人命,我当初教了陛下那么多的仁义,却独独没教他该怎么在恶意中活下去。这八个字,细思恐极。”
秦斐没说话,他自问自己能否在杀戮中保持清醒,他忽然想起来,外祖说过太子李喻韫是个谪仙一样的仁慈人物,还曾经是佛家子弟,不杀生,不妄动,却上了战场,刀刀人命。
某种意义上,如果不是李兆当政,富商的计划或许早已经成功。
他逼疯了两任帝王,一任被帝后斩杀,一任则死在战场上,死在自己亲手挥起的刀里。
秦斐让人开始逐一排查富商的交往,最后得到了他预期的结果。
自称蓬莱遗民的,根本不只是富商,被海水冲到这里来的也不只是富商,富商这些年把人逐渐笼络到自己麾下,又试图杀了李兆,养兵淮南,其心之恶,可见一斑。
只可惜,他养的兵并没能攻破京城,他苦心筹划都成了泡影,最后痛快招供和隐瞒都是为了给其他蓬莱遗民一条活路。
秦斐看着名册上长长的红名,用毛笔直接勾掉了去。
79. 穗穗(七十九) 穗穗欢喜
穗穗取了玉件, 把门重新锁上。
宫女已经把马牵了过来,是踢雪乌骓,小黑白。
穗穗摸了摸它厚实油亮的鬃毛, 熟稔地和它打了个招呼。
小黑白当初从战场上下来的时候,浑身伤痕,一匹马瘦的厉害, 乌亮的长毛因为血污打了结纠在一起,看不出一点神骏的风采。
穗穗踏上马镫翻身上马,拉起马缰, “驾。”
踢雪乌骓跑得飞快。
一向清淡雅正的秦国公府头次换了门面,大红绸子挂在长廊, 明亮的红灯笼和窗花贴 在四处, 宾客踏破了门槛, 一副热闹的景象。
“娘子回来了。”刚到秦国公府门口,门房就瞧到了穗穗, 高声喊道。
有婢女出来忙扶着穗穗下了马,穗穗抿出一个轻轻的笑, “谢谢莞儿姐姐。”
扶她的婢女是这几年一直照顾她的菀儿,穗穗出了宫,她便也跟着出了宫, 菀儿见到穗穗也很欢喜,秦国公府近来热热闹闹的气象感染了每一个人,多发的分例, 提高了的伙食,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笑,菀儿也不例外。
“小姐可算回来了,明日国公爷就要去娶亲呢。”
穗穗眨眨眼, 她和菀儿一边说这些娶亲中的热闹事情一边进了门。
秦斐今日又最后一次试了遍喜服,看看有没有一些要修改的小地方,红色衬得沉稳的秦斐也有点意气风发的感觉,穗穗正巧撞见了穿着喜服的秦斐。
“哥哥这一身很好看。”她夸赞道。
秦斐笑了笑,依旧是往常那副不急不躁不温不火的笑,“回来啦。”
穗穗鼻子有点酸。
“回来了,哥哥要娶亲了,穗穗肯定要回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