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蹙了蹙眉,明明自己也高了些的呀。
李兆带着穗穗回了紫微宫,穗穗本想着自己该回家了,但是李兆已经又打了个哈欠。
“今天晚上太晚了,我累了,明天再送你回去。”
穗穗没说出口的话便咽回了肚子里,她把刚刚拿出来的笔放回了衣袖,然后点点头。
李兆转过身去,唇角溜上一点点笑。
紫微宫的二层依旧是穗穗走时的样子,李兆将灯火都点燃了,但是他还没走。
“九层的床坏了。”李兆道,他直接躺到了二层的榻上。
穗穗眨眨眼,可她明明记得自己去九层的时候那床还是个囫囵样子。
李兆补充了句,“看着是个好的,其实一躺上去就散架。”
这便没什么可说的了,穗穗脱了鞋袜靠在床头觉得有些不妥,她掏出本子,“郎君,不然你睡床上,穗穗睡榻上吧。”
穗穗踢着鞋子蹭蹭的跑了过去。
李兆瞧了眼她露在微凉天气里的脚背,只想打发人回去,“风寒好了?是想明日继续得?”
穗穗眼巴巴的瞧着他。
李兆丝毫不为所动,搬了床薄被然后将屏风拉了过来挡在&zwnj ;床和美人榻之间,“回去,难道还要看我解衣衫不成?”
说话间,他扯了扯大袖衫的领口,露出雪白的里衣和一小截儿清瘦的锁骨。
非礼勿视,穗穗蹭的闭上了眼,两颊是淡淡的薄红。
李兆失笑,继而抿唇。
“还不快点回去。”
穗穗闭着眼转身,小跑着赶紧绕过屏风回了床上,她踢下鞋子,钻进了被窝中,闭上了眼睛。
可是那一截儿清瘦的锁骨还在她脑子里晃。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穗穗张着唇无声速念。
在紫微宫和在段府别院不一样,段府的桂花香来自街口,离得远,香味浮动隐约,但是皇宫的御花园是直接种的有桂花的,离得近,在紫微宫闻到的香气就更浓烈些。
桂花香好似会催眠,穗穗终于忘掉了那一小点锁骨,脸颊上薄红一点一点退掉,呼吸逐渐变得平稳。
李兆半撩起眼皮,看向外头那轮缺了口的月亮,很轻很轻的叹了口气。
良久后,他坐起身子,捉了只茶杯倒了水,然后从衣袖里翻出一只药瓶,倒出了六枚药丸直接含进口中,一杯凉茶下去。
这药丸是佛家的秘药,效果大概就和什么安神香差不多。
但是安神香对李兆已经没用了,他自从上次头疾发作后,就整宿整宿的做梦,关于那时候的。
他整宿整宿的睡不着。
大和尚才给他拿了这药,“头疾易解,心疾难愈。”
记性好有什么好的?倒不如干干脆脆都忘了干净好。
活着是幸运还是不幸李兆已经懒得去想了。
但是起码此时此刻,他很愿意再多活得久一点的。
“我让谭四去段府接走你了。”李兆道。
有了他这话,穗穗便不用急着回去。
她在御膳房磨了很久的刀,刀得是自己的刀,或者说起码你得觉得趁手,这是郎君说的。
等到这刀真的纤薄锋利,只看刀尖仿若一条寒线,穗穗才懂了李兆的意思。
她几乎是提了一整个上午的刀,一直是这把刀,因&zw nj;为磨刀,她不停地换着角度姿势,眼下,这把刀的轻重,她清清楚楚。
这把刀在她掌心,仿如她身体的一部分。
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
她从来没有用惯的刀,每一把刀于她而言,好像只是一道菜的缘分。
穗穗提起了刀,看了向鱼肉,一只手按好,屏气敛息,慢慢的用刀锋蹭了下去。
穗穗额头的碎发被汗黏住,她松动了松动手腕,继续提刀下去。
她差得很多,不能像李兆一样游刃有余,一气呵成。
她仔细回想着李兆昨晚的动作,一样的角度提起刀,一样的角度斜斜切了下去,她像他一样。
穗穗就这样练了一天。
李兆立在一边偶尔瞥两眼,觉得照这个进度,或许这个月结束前就能吃到鲈鱼脍。
小姑娘的头发没怎么打理,只是简单的束了个马尾,此时一晃一晃的。
李兆捻了捻手指,拽了下旁边的黄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