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夫人见大家都围住了王永珠,忙给袁大姑娘使了个眼色,让她趁着王永珠被挡着,快溜出去求救去。
袁大姑娘咬咬牙,提了提裙子,才迈开两步,就听到呼的有什么呼啸而过,然后一个石凳从天而降,稳稳的就落在了她前面一步之远。
若是她快一点,只怕那石凳就落在了自己的头上了。
袁家大姑娘看看那石头凳子,再扭头,对上王永珠的眼神,眼皮一翻,当场晕死了过去。
袁夫人这才回过神来,呼天抢地的扑过去,抱着袁家大姑娘,儿啊宝啊的哭喊起来。
那头,有了曲氏和陈氏的婆子带路,很快就到了袁家二少爷的房里。
袁家二少爷因为读书,所以院子略微偏些。
一早起来,就跟往常一般,红袖添香,有美人陪着,读书都是乐事了。
一会子搂着爱妾读两卷书,一会子又握着爱妾的手,教她练字,真可谓闺房之乐,不足以为外人道也。
今儿个一早,这才将美人搂到怀里,抱在腿上,正要肆意怜爱一番,就听到院子门一声巨响,袁家二少爷手一哆嗦,将怀里的美人就给丢了出去,跌了个正着。
美人哪里肯依,捂着腰就哭了起来,那真是如同梨花带雨,白莲花一般娇羞。
袁家二少爷顿时心头又火热起来,上前忙扶起美人,正要安慰两句。
书房的门就被踹开了,一群如狼似虎的婆子给涌了进来。
不管不问的就直奔那美人而去。
尤其是那打头的婆子,简直粗鲁之极,一把就薅住了美人的头发,跟拖死狗一样就往外面拖。
第一千四百四十一章 果真是你
袁家二少爷先是楞住了,这几个婆子这么凶神恶煞,一点都没将他放在眼里,当着他的面居然就敢这样对自己心爱的美人。
他第一反应是,莫非他亲娘是真恼了,容不下美人了?
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自己亲娘身边的几个婆子,他虽然叫不出名字来,可也都是面熟的。
此刻这几个婆子丫头,可都陌生的很,他一个都不认识。
再听到美人哀哀戚戚的哭泣,那一双雾蒙蒙饱含泪光的眼睛,这么一看过来,袁家二少爷的心立刻疼得不行。
也顾不得许多了,上前一步,断喝道:“放肆!谁让你们到我院子里来的?还敢跟我的美人动手?你们这是不要命了?快给我放手!”
他在家中颐指气使惯了,因为袁夫人疼他,袁马监也是对他期望颇深,家中的下人都是看人下菜碟的。
知道家里主子看中二少爷,就格外的在他面前殷勤,凡事只要他开口,就没有不允的,比他哥说的话还管用些。
此时,袁家大少爷也以为自己这么一说,那些婆子就该乖乖的放了自己的美人,磕头赔罪才是。
没想到那打头的婆子,白眼一翻:“放肆啥?老娘我还放牛呢!我们夫人要见她,你莫非想拦着不成?”
袁家二少爷恍惚听自家美人前两天在耳朵边唠叨了一句,说什么家里好像买了几个下人,以为眼前这几个就是新买来的。
听她们说夫人,还以为是自己亲娘,不耐烦的挥挥手:“夫人怎么了?夫人也不能这么就让人到我房里来拿人!我去跟夫人说!”
说着就一甩袍子,就往外头走。
吴婆子和丁婆子见这有人主动要送上门去,还免得她们动手,也就懒得多说,只拖着那美人跟在后头。
那美人头发被紧紧的攥在了吴婆子的手里,头皮生疼不说。吴婆子走路大步流星的,一点都不顾及她,她跌跌撞撞的几乎跟不上,一会子头撞到了门框上,一会子腿又磕在了石头上。
若是平日里,在袁家二少爷房里,就是手蹭破一点油皮,都要大呼小叫撒娇卖痴的在二少爷面前哭诉一番的。
如今这脑瓜子都撞得嗡嗡的,腿估计也嗑青了,可她却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以前她还嫌弃袁家二少爷住得离袁夫人太远了,显见得袁家二少爷不受待见,没大少爷受重视。
此刻,这美人却觉得这路太短了些,不知道等在她前面的是什么?
再看前面走得飞快,压根就忘记了自己还受制于人的袁家二少爷,这美人的心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
先前还是柔情蜜意,把她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视若珍宝。
为了她,能跟爹娘都对着干,恨不得和全世界为敌的良人,她的终身指望。
如今看来,似乎也没那么靠谱。
袁家二少爷虽然是个读书人,这发起狠来,脚程倒是比吴婆子她们快些。
还没走到自家亲娘的院子,就看到下人们远远的站着,对着亲娘的院子指指点点的。
顿时咳嗽一声,上前呵斥道:“都站在这里做什么?”
那些下人听到呵斥,再看到是袁家二少,顿觉有了主心骨,忙道:“二少爷,小的们,听到一声巨响,跑来一看,夫人院墙就破了一个洞,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真要去问呢——”
袁家二少爷上前一看,果然,那院墙上好大一个洞,再走近一点,隐约还听到里面有哭声?
这声音还有点耳熟,好像是他亲娘?
袁家二少爷顿时急了,忙让人去敲门。
一干下人忙扑着抢着去开门,都想在袁家二少面前讨个好,一时挤成了一团,你推我攘的,不知道怎么的就将院子门给撞开了。
好几个人滚进了院子里。
然后就没生意了。
袁家二少爷见门开了,也顾不得许多,忙抬脚往里面迈,一进院子,顿时傻了。
就看到院子里一地狼藉,自己亲妹子躺在地上生死未知,亲娘正抱着自己的妹子小声啜泣呢。
而在厢房门口,一群官眷夫人,正围着一个年轻女子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叽叽喳喳的,倒是热闹。
这是什么情况?
袁家二少爷虽然不明白,可还是先扑到了袁夫人身边:“娘,妹子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
袁夫人此刻又惊又怒又怕,自己和自家闺女今日受得这些罪,都是这个孽障买回来的那个丧门星招来的。
还有脸问怎么回事?
当下劈手就是一耳光,甩在了袁家二少爷的脸上:“孽障!你还有脸问怎么回事?都是你屋里那个狐狸精丧门星惹得祸——”
袁家二少爷从记事起,就挨过一个手指头,当着这么多人一记耳光,直接将他打懵了。
捂着脸,半天没说出话来。
跟在后头的袁家下人,都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互相交换着眼神,不知道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就在此时,吴婆子拖着那美人也进了院子,径直走到王永珠面前,将那美人犹如甩垃圾一般,往面前一掼:“夫人,袁家二少爷的妾带来了!”
王永珠面前的女眷们,看到吴婆子拖着人进来,就十分识相的散开了,将主场C位让与了王永珠。
吴婆子的这一句话一说完,王永珠就发现那被甩到面前,一直低俯着头的女子浑身就颤抖了一下。
“抬起头来——”王永珠开口。
听了王永珠的声音,那女子浑身抖得跟筛糠一样,越发将头都快贴到地面了,也不敢抬头。
这下,在场的女眷都发现不对了。
吴婆子见这女子居然还敢不抬头,立刻大步上前,一把熟练的薅起那女子的头发,一用力,那女子吃痛不过,只得抬起头来。
吴婆子顺手就掐住了那女子的下巴,将她的脸端端正正的摆在了王永珠的面前。
一张巴掌大的脸苍白的可怕,盈盈的大眼睛里不知道是雾气还是泪水,眼神飘忽,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向王永珠,不是金钗是谁?
王永珠看了半日,嗤笑一声:“果真是你!”
第一千四百四十二章 绿油油的大草原
金钗浑身一震,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王永珠,眼神里的怨毒,恨,还有害怕纠结在一起,若是一般人,被这样看着,后背都会发冷。
可王永珠却只平淡的上下打量了一番金钗,才道:“怎么?看到我反倒没话说了?前几日那脏水不是泼得很痛快吗?”
金钗知道此事今儿是不能善了了,索性豁出去了!
冷笑一声:“我说的话有错吗?难道你不是见利忘义吗?你若不是见利忘义,你怎么会捏紧那染坊的方子,不肯给我家!你明知道我爹需要这个方子!我们家也需要这个方子,可你就是不给!”
“不仅如此,你还心狠手辣!一点亲情都不念!眼睁睁的看着我们一家家破人亡!你是人吗?我爹是你二哥,你居然见死不救!你如今倒好,成了诰命夫人高高在上!端坐在上头!别人都不知道你的真面目,还以为你真是什么好人呢!”
“我呸!我倒要揭穿你的皮,让人看看,你这张笑脸下面,都是什么害人的心思!是黑心黑肝!”
“你就算找到我又怎么样?你的名声一样坏了!以后人人都知道,这高高在上的县令夫人,也不过是个见利忘义,心狠手辣的害人精——”
“啪——”一记耳光就甩在了她的脸上。
张婆子脸色铁青的站在了金钗面前。
金钗被打了一个耳光,那有些疯癫癫神智清醒了几分,看到张婆子,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张婆子的战斗力,可是给她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的。
顿时忍不住低呼了一句:“奶——”
“呸!我可没你这样的颠倒是非黑白的孙女!你爹都被我们王家给逐出族了,你喊哪门子的奶?青天白日的,红口白牙的就敢往我闺女身上泼脏水?老娘今天不教训教训你,你是不知道这马王爷有几只眼吧?”
说着,反手又甩了金钗两个耳光,还不解气,一脚将金钗踹到在地,上去就是一顿猛锤。
一边捶,还一边骂:“跟你爹娘一样坏了心肝、良心,从根子上都坏透了的胚子!你爹娘是个什么东西,老娘我还不知道?从你爹跟你娘成了亲,就被你娘勾得忘了自己姓什么了!天天从我们老王家扒拉东西往你娘家送!”
“我们老王家十几年把你爹供出来考上了秀才,结果你爹上赶着给你娘当上门女婿!这老娘就不说了。你爹干了什么天打雷劈的亏心事,你心里不清楚?给老娘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爹一个秀才,成天惦记这我们老王家的房子地,为了当官,回家当贼,偷偷的将家里的地契都给偷出去卖了!我们老王家祖上传下来的基业,就被你那混帐爹,全给贱卖了!贱卖还不说,还跟人家买家说,不许我们王家赎买回去!安得是什么心,你心里不知道?”
“你大伯摔断了腰腿,命都快没了,好不容易,是我闺女卖山货挣钱,给他把命保住了。又是你那黑心肝丧良心的爹,在外头寻摸了一个害人的庸医,骗我们是神医,给你大伯开虎狼之药,差点没要了你大伯的命,把你爷爷给气得中了风,下不得地,你心里没点数?”
“我们王家一家子,上上下下十几口人,被你爹害得差点家破人亡,若不是我闺女能干,琢磨出那染布的方子,一家子能活命下来?”
“这就不提了,你们一家子,昧着良心拿着我们老王家的救命钱,跑到齐城去给人当师爷去。结果老天有眼,看不下去了,让你爹那个师爷当不下去了。你爹听说了老王家因为我闺女又起来了,厚着脸皮回家,又要分家产,又要分房子。还用假银票骗全家人,这你都忘了?”
“见我们一家子不上当,你爹哄着你爷爷,把你爷爷哄到了齐城,给他下药,要挟我闺女给他染料方子,你又不记得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你忘了,老娘可都记得!老天爷也都看在眼里呢!你那好爹为了巴结人家县令,不是将你献给那糟老头子做妾,自己要当人家县令的便宜岳父么?”
“得亏老天开眼,齐城县令那样的人,很快就坏了事。朝廷要治他的罪,你爹给人家当狗腿子当得闺女都舍出去了,这等忠心的人,不就活该被革了秀才功名么?”
“你们一家子心都坏透了,烂透了!就这样,你还有脸说我闺女心狠手辣?说我闺女对亲人苛刻?见死不救?呸!你们这样的狗东西,凭什么救你们?救了你们好让你们再害人么?”
……
这头张婆子痛快的一顿打骂,周围的人都听清楚了。
就连袁夫人看向金钗的眼神,也充满了鄙夷。
更不用袁家二公子了,整个人都不好了,只觉得自己头上绿油油的一片大草原能跑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