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汤不错。”四阿哥夸了一句,实在是难得,他在吃食上可挑剔的很,就算是真吃着什么喜欢的也从来不会表露出来,就凭今天他老人家这一句夸奖,做汤的厨子能靠这个活好几年,好几十年了都。
齐悦颇有种安利成功的快乐,笑弯了眼睛指着边上接着说道:“不只是汤,四哥来尝尝这个,我让杜太监专门留的一盘子青菜,拿热水加油下水焯了之后,再用好汤慢慢烫熟,吃起来又鲜又醇,味道别提有多好了。
在草原上呆的久,受环境影响,众人蔬菜吃得就未免少了点,就这么一盘子青菜,还是因为自己同膳房的关系,再加上去的早才留的,实在是珍贵。
说起来还有些穷酸,即使是身为清朝最牛红二代的四贝勒,权势通天的大人物了吧,可他要是想在塞外吃点新鲜蔬菜那是真不容易,更别说什么稀罕水果了,见都不一定能见着,有钱也没地方买去。
哪怕是贵为皇帝的康熙老爷子,那都只能干瞪着历史典籍自我想象,真找不到办法解决,非人力所能为呀。
小格格这样的劝说,四阿哥实在无法拒绝,只想着略动几筷子他就去休息好了……略夹几筷子他就去休息好了……等吃完这道菜再去休息好了……
看着四阿哥老老实实动筷子吃饭,齐悦这才满意的收回了帮着挟菜的手,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对了,昨儿说今天要射猎,爷去了吗?”
四阿哥嘴里单只是嗯了一声。
“那……”齐悦接着好奇的追问道:“那爷射中了几只?头名又是哪一位?”她可还记得昨天乌伦珠的糟心事,可别又撞上了。
一听齐悦这句话问出来,四阿哥就知道她底下的话,放下筷子就准备用手敲她的头,“瞎操什么心,四哥可没你想的那样没出息,至于谁是第一,你这话问出来就该打。”
还用说嘛,太子在场,即便是大阿哥,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拆他的台,蒙古人可都看着呢,他们就是装也得装出个样子来,这时候拆太子的台,那不等于自己个打自己个的脸吗。
齐悦哼哼,她这是关心好不好?怎么能说是瞎操心呢,“既然如此,那四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天可都黑了。”
这话问到了点子上,四阿哥闻言都没立刻回答上来。
就今天这场射猎,对他来说可不算是什么好活动。四阿哥在骑射上吧,向来有自知之明,当然啦,他也不靠这个吃饭,因而花在骑射上头的时间就远不如其他几位兄弟的多,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到现在,每逢射猎充其量和他三哥能打个平手,跟大阿哥同太子比,那就更是远远不如了。
他们这儿还差着岁数呢,就是真排在他们后头,也不算丢人。
所以这一次,四阿哥起初也只是想重在参与,表示表示意思就行了,可他哪想到今天一上马,就见着他的好大哥亲亲热热得招呼着他,热情的不得了,就连跑马的时候,还带着要跟她一起射猎。
那团结友爱的样子,哪里还能看到之前的冷脸,态度异常亲善易,不知道底细的人乍一看,还以为大阿哥跟他才是一母所生的亲兄弟呢,关系亲厚成这样,即便是十四同他,也不如今天大哥同他的亲密来。
四阿哥有些头秃,可又不好意思明着拒绝,只能陪着他亲大哥一起在马上颠簸了一天。
是真的颠簸,马背又不是什么好地方,纵使安了鞍子也硌人,更别说是从早上一直骑到晚上了。
大阿哥是没事,他好歹之前出兵的时候练出来了,不怕这点子痛,就是再骑上个一天也没事,可四阿哥不行啊,他顶多陪着皇上出巡的时候骑一天马,就那样回去的时候也累得不行了,那还是走平坦道的时候。
猎场的路哪有官道舒服的,突然这么高强度的运动,说句实话,等到了下马的时候,这位爷身体好些地方都快都麻得失去知觉了要,从手到脚没一个地方是舒服的。
可就四阿哥那个性子,即使是在亲额娘德妃那儿,还守着礼不放松呢,怎么可能会在众人面前露怯,麻就咬着牙,靠着毅力硬装成个没事儿人一样,撑着晚上走回了帐篷里。
等回去看见小格格无知无觉的,还照顾他吃饭,四阿哥就更不想说了,这种事情在悦儿面前说,他还要脸不要。
更何况事情都已过去了,就不必还让小格格替自己白操一份心了,也不划算。
干脆呀,还是都瞒着吧。
第228章 瞒骗
只是瞒别人还好, 要瞒身边的悦儿可就不容易了。
四阿哥一想到此处, 就忍不住扶额叹气, 只恨自己现在是在塞外帐篷里,而不是京城的贝勒府里。
他与小格格吃住都在自己这顶皇子帐篷中, 没有个什么前院可以供自己单独休息逃避,帐篷统共就这么大, 他就是想躲人, 也躲不到哪去呀。
跟小格格睡在一张床上,可千万别被她给识破了马脚。
四阿哥在脑子里进行了紧张的布置,生怕自己被人给察觉到, 引来不必要的担心。
要是齐悦会个什么读心术,知道他现在的内心想法, 准保这会儿就揽着人的肩膀劝四阿哥放松了。
别在那布置来布置去了,四哥诶, 我这都猜的差不多了,不直接说出来,那都是怕你老回头恼羞成怒在床上强行报复的原因。
没办法, 她就是长了个乌伦珠格格那样的猪脑子,看这情况也能猜个五五六啊,您老多明显呀。
可猜着了也让人头疼, 四阿哥今晚上的表现,明摆着就是不想说出口,齐悦能拿他怎么办呢?就这么干看着可不行。
塞外射猎可不是就单这么一次,长达好几个月呢, 小型的几乎每天都有,大型的三五天也会来上一场,再好的身子赶不上恢复时间,一直吊在那,还不定得落下多大的后遗症。这位爷又好面子不肯让人去拿什么药酒药膏,那恢复速度就更慢了。
就这样,两人脑子里都压着事儿,没哪个先主动捅破这一层,一个装没事人,一个装没眼人,和和气气用完了晚膳,倒让身后伺候的苏培盛挠破了心死命着急。
瞧着四阿哥吃了一碗饭并半盘子菜,齐悦才觉得差不多了让人把东西给撤下去,能吃点就好,免得饿坏了肚子,自打有了孩子之后,她管四阿哥吃饭就跟管那两小的一样,在身边吃的时候也计算着量,不叫他憋着气干饿着自己,多少吃点免得半夜肚子烧心。
四阿哥之前还有些不大习惯,哪有把自己当孩子管的,札喇芬和弘时年纪小不听话也就算了,他还用得着小格格管?
s(`ヘ;)ゞ齐悦没说话,只给他甩去了一个眼神。
咳咳——
管管也行,四阿哥心想。
他倒不是怕小格格,只是自己毕竟是个爷们,这种小事和后院人争执什么呢,她既然担心,那就从了她的心意,省得到时候又哭哭啼啼,还得自己哄回去,不值当。
这番心理安慰甭管别人信不信,反正四阿哥自己是信了,今晚上一回来见小格格替他留了饭菜,很痛快的不等人劝就拿起了筷子,动作流畅的不得了,全没刚刚在前头胃口不好的样子来。
等着下人把东西撤下去了,他才反应过来,坏了坏了,一般吃完晚膳没一会,他习惯性就会拉着小格格做会运动消消食,可今天……
四阿哥起身赶紧去边上就寻摸了一本书,坐在桌上借着烛火光翻看起来,全神贯注的集中到先贤著作之中,连齐悦头几声叫喊似乎都听不见了,等着她人走到了跟前,才像是醒悟过来冲着齐悦歉意道:“我今晚上还要看会儿书,你先去睡吧。”
等着人睡着了他再过去,凭小格格素来的好睡眠肯定不会发现,等到了明天一早,他再早点出发,这事混着混着也就忙过去了。
四阿哥看书的理由时而有之,说出来也不算怎么奇怪,齐悦乖乖的点着头应道,好像一点也没觉察出问题来,往帐篷里走的时候还嘱咐着她四哥,"千万别看太迟了,烛火伤眼睛的很。”
齐悦一面说,一面往前走,她没注意看着路,不小心撞了边上的高几,一个没踩稳就扭脚给摔在了地上,嘴里当即就诶呦起来,捂着右脚踝喊起了疼。
这一摔可把屋里的人都吓了个够呛,四阿哥更是连手上拿着的书都没顾上,随手摔在桌上,就一个箭步冲了上去,赶紧着就把人给扶了起来,连身上肌肉反抗似的疼痛都给忽略不计了。
“怎么样,疼不疼?”四阿哥紧张的问着人,眉毛皱得死紧。
嘶——
齐悦嘴里不住吸着气,听着声吓人,倒没有哭,只是闭着眼睛凭感觉估量了一番,才低声回道:“没事,骨头好好的,就是不小心崴了一下。”
“简直就是胡闹!”四阿哥黑着脸训斥她道,“这么大人了,走路还冒冒失失的,你慌什么!弘昭走路都比你稳当。”
见人低下了头没反驳,又心疼她白受这场痛,四阿哥才没多骂,转移目标朝边上干看着的奴才们发火,“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拿消肿止痛的膏药来!平日里你们就是这么伺候侧福晋的?”
不说话的四贝勒就很吓人了,更别说这会板着脸的样子,苏培盛比谁都知道这位爷今天的心情有多糟,他都没等齐悦身边的丫头太监反应过来,弯腰点头就快速往外头跑着去拿药,可不敢耽误时候。
卯足了劲就往大夫那跑,还只恨自己跑得不够快,拿到了膏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就跑了回来,生怕迟一步惹着贝勒爷白挨一顿板子。。
四阿哥这会儿已经把人半抱半扶的抱到床上去了,见他拿了药,用簪子挑了一点就准备往齐悦身上抹。
等等——等等——
齐悦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挥手就让屋里的人都先下去。
都这个时候了,还害羞?四阿哥都不知道自己该气还是该笑了。
等着帐篷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了,他才将人的裤子捋上去,抹上药膏准备揉搓,就看齐悦收脚起身好好床边上,朝他使劲努着嘴巴,“去,躺床上去。”
四阿哥有些发愣,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齐悦没好气得拉着人往床上那凑,见他不动,伸伸手就把四阿哥手里那一瓶药给抢了过来。
“好啊,合着刚刚你没事?”四阿哥看着人生龙活虎的样子,就知道齐悦压根就没崴脚。
“我要是不这样,怎么能拿到这瓶膏药?”骗人的比被骗的还生气,瞪了对面一眼就道,“既然有的人死命藏着不说,我还能怎么样,侧福晋崴脚抹药这个说法传出去,总比其他说法要好吧。快躺下吧,忍了一晚上了,你不疼我都心疼,心疼的滋味可比崴脚还痛呢。”
反正有人去查,那顶多也就查到她身上去,拿膏药的是她这个不小心崴了脚的侧福晋,跟四阿哥是一点关系都没有,某某人总该放心了吧。
第229章 装5
四阿哥怎么肯依, 他这么死命瞒着不就是为了让齐悦发现不了么, 现在让小格格替自己抹药, 他丢不起这么大的脸,摇着头就不同意。
只可惜, 齐大法官啪一下把人推到了床上,意见驳回, 抗议无效!
在外头四阿哥是皇子是贝勒爷, 说话好使,可等着到了屋里床上头,那就是她齐悦的天下了, 乖乖趴着吧您。
之前来塞外的时候,齐悦就替四阿哥按摩过, 一回生二回熟,都是回头的老顾客了更加熟门熟路, 按起人来力度把握得特别稳当,从四阿哥肩膀那儿开始,一点一点往下按过来。
四阿哥反抗不过, 只好乖乖躺在床上,任凭齐悦摆弄,不时听着小格格的念念叨叨, 心里反而觉得有趣,小格格永远就是这么个嘴硬心软的人。
明明已经做了事情,嘴上却不不肯松口,非要在那念念叨叨一番, 真不知道她是自己后院的女眷,还是那管事的老妈子。
“笑?还笑。”齐悦没好气的加大了力度,我在这里贴心给人做着爱心推拿,他倒好,大爷似的躺着还在那笑,一听声音就知道准保是笑自己。
亏得面前的撒阿哥还能笑出来,她把人衣服一脱下来,没忍住自己都倒吸了口凉气,看得她都觉得疼了,肩上腰上腿上全都红肿一片,腿脚那还有好几块地方磨破了皮,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走回来的,就不能休息一会吗?非要这么拼命。
又不是正式的秋兰围猎,不过是因为大阿哥随口提议的小比赛罢了,几个兄弟比着玩的,休息会儿又有什么关系。
由此可见,闺女札喇芬那好强的性子,就是打她亲阿玛这里来的,真是一点都不服输。要换成她自己,保不准早就悠哉悠哉歇息了,哪怕到最后成了倒数也不怕,要没有自己这些末尾的人对比着,哪里有前面人的风光呢,齐侧福晋一点都不觉得羞耻。
反正这个第一又不给钱,说不准还要娶一个笨蛋,实在是不划算。
她在那絮絮叨叨念了一大堆,愣是没听见前头的应和,齐悦还只当四阿哥是睡着了,主动就调低了音量,免得打扰人。
可等着她按完下床拿着手帕子擦手,才发现这位爷哪里是睡着了,一直睁着眼睛呢,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傻乎乎的。
齐悦朝着床上的人挑了挑眉,“怎么,四哥是不是被感动的都不知道怎么谢我了?”
现在才知道我的好吧,娶我算是你们爱新觉罗家祖坟冒青烟了,她条件多好啊。
“是,是。”四阿哥忍着笑点头夸赞道:“齐侧福晋温柔贤惠那都是出了名的,能娶到实在是我的福气。”
这句话还算中听,齐悦笑嘻嘻的朝人摆摆手,“倒也没有这么出名,实在是大家目光如炬,咳咳咳,受之有愧。”
还有愧呢?四阿哥心想,把您脸上的笑先收收再说这话吧,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就没见过这么不遮掩的女子。
要是从前他见到这样的,那铁定是甩袖子走人。他摇头叹着气,“都是两个孩子的额娘了,还这么小孩子气。”
额娘怎么了?做额娘的就必须要成熟稳重吗?齐悦才不理这些屁话,转转眼珠子就朝四阿哥扑了过去,趁着人现在躺着的功夫抱着脸就在那胡乱的亲着,让他感受感受孩子气的亲法。
“等等——等等——”四阿哥被亲的哭笑不得,怎么就跟小狗似的乱啃,着急忙乎的一点可都没品出味道,才刚说她孩子气就表现出来了,自己身上可还带着伤,胡闹不得,捧着齐悦的脸就想劝她忍一忍。
却见面前的人儿抬起脸来,朝他得意的笑笑,凑到他耳朵边轻轻吹了口气,“知道四哥不方便,不用你来……”
帐篷里春意盎然,羞得守在门前的云莺不自觉都红了脸,没好意思再听下去,她撇过脸看见苏培盛还站在一旁,忙就让王福来请苏公公去边上用茶,别在这儿听墙角了。
得嘞,王福来点头就领着苏大总管往隔壁帐篷里坐一会休息个片刻,帐篷里还早着呢。
他跟苏培盛也不算陌生,打从原先连苏总管的靴子都见不着面起,到现在能跟他客套客套讲几句玩笑话,王福来只觉得自己的命实在是好。
府里头比他聪明机灵有手段的人多得是,可现如今他们还只是没名姓的小太监,而自己却成了管事的,一点脏手段都没有,只是跟对了主子,噌一下他就上去喽。
可越是站在上头,王福来心里就越虚的慌,这不,见着苏培盛来了,鞍前马后的招待人,就想从他老人家手里学个一招半招的,不用多,能跟王以诚打个平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