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锦没猜错,张老太太的结局和她想的其实差不多。
天灾人祸的。
先是带回去的钱坐火车的时候被人偷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藏裤子里,这才逃过一劫。
后又赶上下大雨,她一路摔着到的老家。
结果回了老家一看,当初的房子早让亲戚占了。
一看她回来,先是装不认识,后来了解到她是啥情况后,那一个个变脸变的。
恨不得给张老太太打个板儿供起来。
老太太一开始的日子和她预想的差不多,甭管老家的亲戚图的是什么。
在她面前都是捧着的,讨好着的。
可直到占了她家老房子的那一户亲戚趁她睡着的时候翻出了她藏着的剩下那一半家底。
张老太太在老家的好日子……到头了。
家底被扣,求助无门,哪怕闹大了,亲戚嘴上也会说,说她一个老太太手里拿这么多钱多危险。
有他们这些当亲戚的帮着看着,钱也不瞎动,只放他们手里,张老太太以后的养老也归他们管了。
用他们的话说,那就是张老太太其实不吃亏。
不然她一个孤老婆子守不住钱不说,谁能管她?
现在他们拿了她的钱,承诺管她后半辈子,够仁义的了。
谁家条件都不好。
总不能真让他们白养个老太太啥都不图吧,把钱拿到明面上,老太太吃不了亏,他们也不是拿了钱就赶人的畜生。
还说大家伙儿都能帮着监督,他们要钱老太太要养老,大家各取所需都放心。
张
老太太再能耍心眼,再知道怎么把事往上捅能闹得更大,她到底只是一个人。
闹到最后除了得到亲戚写的一张赡养承诺书之外,啥都没要回来。
明明是她吃了大亏,所有人却都在劝她要见好就收。
明明是在自己老家,可就因为她是个孤老太太,愣是活得比在文家够得着的地界儿还要挨欺负。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可这还不算完,人年纪大了,总得有点头疼脑热。
当初她回老家的时候是顶着大雨一路摔回来的,回来之后还没乐呵两天呢就开始和亲戚斗个没完。
等到确定家底要不回来,拿着赡养保证书,她心气一散,病就跟后反劲儿似的,全找上来了……
张老太太的下场,沈锦是在老太太回老家半年后听说的。
还是文家打听出来的。
据说老太太缠绵病榻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月,最后人都糊涂了。
她那些亲戚确实是靠不住的,怕她死屋里,后期直接给她抬仓房去了。
她就在仓房天天喊,不是清醒的喊,是做噩梦醒不过的喊,每天胡言乱语说什么东西不是她杀的,别来找她。
一直喊到了死。
文家人打听出来,张老太太直到死都没有合眼。
该是人烧糊涂了,以为是被她害死的那些人变成鬼来找她了。
最后自己个儿把自己个儿给吓死了。
倒是应和了沈锦的批命——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张老太太利用了一辈子的人心,最后也死
于人心难测。
自然,这些都是后话。
对于现在的沈家和文柔来说,张老太太还活的好好的,只是丢下儿子不要,卷钱回老家过‘好日子’去了。
而这栋楼没了张老太太这个成天造谣的楼长。
沈家搬进‘凶宅’这么长时间又一点事儿都没有。
很快,就没人再提起‘凶宅’这茬儿找不痛快了。
沈家和黄家的议亲也正式提上了日程。
……
“有文,有文你抹点头油,今天咱们上黄家谈你和橙橙的事儿,你是主角,可不能掉链子。”
沈有胜在旁边起哄:“奶,以前我要抹头油的时候你还说我油头粉面不像个好东西。”
“咋二哥不抹你还追着他抹?你差别待遇。”
蔡老太就明着偏心:“咱家又不是没镜子,你自己长啥样自己不知道啊?”
“那头油给你抹都白瞎了,你二哥抹上还有点人样,你一抹就跟那大耗子似的,油光锃亮的。”
沈锦:“奶,别说了,太形象了,我一会儿该吃不下饭了。”
倒不是说她小四哥长得像大耗子。
而是她四哥性子活,眼睛一转看着就机灵,就跟那耗子贼眉鼠眼一样一样的。
沈有胜气得直炸毛:“小妹,你也嫌弃四哥,你忘了一直是谁含辛茹苦的给你做钓鱼竿了?”
“你把钓鱼竿还我!”
这咋还气黑化了?钓鱼竿是不可能还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还的。
沈锦直接祭出绝招:“奶,我跟你说件事,你知道上次我
给三哥和四哥出试卷,四哥考多少分不?”
看着她四哥朝她伸来的尔康手,沈锦朝他做了个鬼脸:“还往回要钓鱼竿不?”
“不要了,服了,你先别说话,等回去我再给你多做几根。”
俩人就这么当着老太太的面光明正大谈好保密条件。
老太太笑眯眯的也不生气不拆穿的。
等一家人穿上体面的衣服,拿好体面的礼品,正要出发去黄家。
楼下文柔上来了。
见他们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她端着一碗炸丸子愣了一下:“蔡大娘,你们这是……”
蔡老太拍拍不好意思的二孙子:“我们去给这小子相亲家去!”
她也不知道是因为太高兴了脑袋一热,还是说话没过脑子顺嘴就秃噜出来了。
所有人就听她热情的招待了文柔一句:“小文,你去不?”
沈锦:“……?!”
沈疆:“……?”
就连沈有文这个当事人都懵了,这事儿……文姨去干啥?
到时候到了黄家咋介绍,难不成要说这位是他们家楼下邻居,跟着过来凑凑热闹?
这也不像话啊。
好在文柔还保有理智,听到这话,她先是顿了一下,然后把手里的碗递给留守在家的陈红英。
这才红着脸摆摆手:“蔡大娘,你们去相亲家我跟着去算怎么回事。”
“那个……我先回去了,这是我炸的萝卜丸子,等你们回来尝一尝。”
说完就跑,兔子似的。
走在路上,沈锦还琢磨刚才她奶是个啥意思呢
。
“奶,你刚才为啥要问文姨去不去啊?”
蔡老太笑眯眯:“我逗逗她,你不觉得你文姨跟个小姑娘似的吗?”
“看她刚才跑多快,耳朵都红了。”
沈锦无语:“您老逗人家干啥,文姨多内向一人啊,再让您老给吓着了。”
老太太噫了一声:“你没发现啊?”
“发现啥?”
“发现你文姨老往咱家跑啊。”
以为老太太是烦文柔这样,沈锦帮文柔说话:“她可能是一个人在楼下住,胆子小害怕。”
“上咱家来还能有点热乎气儿。”
老太太又噫了一声:“囡囡,你就没发现她老瞅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