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己爹的盲目乐观沈锦说实话……并不看好。
说句矫情的,刚才在张老太太儿子的眼里,沈锦能看出来,他对他媳妇只有不耐烦。
不耐烦又虚与委蛇。
花心思去PUA。
那就说明,张老太太儿媳的身上肯定有他所图的东西。
有所图又没有了感情,这在沈锦看来就很危险。
只不过没有发生的事儿,多说就很疑神疑鬼。
就像她爹说的,人家还好好过日子呢,她们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倒是杯弓蛇影上了。
不至于。
反正今天该提醒的她都提醒了,楼下张家儿媳是聪明还是不开窍,全看个人怎么选。
她作为陌生人,能做的已然仁至义尽。
毕竟不了解张家儿媳是个什么性格,万一是个习惯‘装睡’的,那她喊破喉咙也叫不醒人。
倒是多管闲事了。
敲门声蓦的响起。
沈锦过去打开门一看,颇有点说曹操,曹操到的意思。
门外。
张家儿媳低垂着头,声音小的像蚊子叫一样:“我、我能进去吗?”
沈锦愣了一下,随即让开身示意对方不用客气。
十分钟后,沈家人围坐在桌边,看着文柔一连吃了两碗鸡汤手擀面。
最后吃到一张脸都要埋到碗里了。
脸皮通红。
是饿的,也是臊的。
“对、对不起,我可以给粮票的……”
“不用。”蔡老太爱心泛滥,看她这小可怜样儿都跟着心疼,“他们连饭都不给你吃?”
娘的,她就说张黑子不是个好玩意儿
。
连一口饭都不给儿媳妇吃。
蔡老太又把碗往文柔面前推了推:“你吃,放开了吃,不够锅里还有,咱家不差一碗面。”
“她这就是欺负你娘家不在近前,可劲儿磋磨你,你也是个憨的,你管他们娘俩说啥,吃饱肚子是正章。”
见文柔脑袋越来越低,看不清脸色。
沈锦在桌子底下悄悄拉了拉她奶,怕她奶心好,再交浅言深了。
关系没到那份上,跟人家说多了,好像她们在挑拨对方的家庭关系一样。
却不想老太太会意刚闭上嘴,那边一直没说话的文柔倒是开了口……
“我家……没不在近前。”
“我家就是这儿的,不是外地的。”
她娘家不仅不是外地的,恰恰相反。
文柔深吸一口气:“其实我婆家才是外来户,我公公活着的时候是被从外省借调过来的。”
“后来公公没了,单位给补偿了楼下的福利房。”
“然后我和张盛经人介绍认识结婚……”
她也不知道她为啥要跟第一次见面的邻居说这些。
大概是心里真的委屈,也大概是那个叫沈锦的小姑娘临走之前说的那些话。
好像一把把刀子,直接把她以前障目的叶子给劈开。
文柔:“我也不知道日子怎么就过成这样了……”
她捂着脸,不知道该怎么说,该从哪说。
“其实最开始婆家人很尊重我,我也……不像现在这样。”
她不傻,不是不知道她现在这样不对劲。
可她看不开,她想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怯懦、畏缩。
连她自己都厌恶。
文柔苦笑:“要不是今天听到沈锦……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要不是听到你的那些话,我估计还在自己身上找问题。”
“我以为是我自己变了,变得越来越没有自信,越来越不会和人打交道,越来越……招人烦。”
“我……说的好像有些多,挺莫名其妙的,不好意思打扰了。”
她没头没脑的就要走。
沈锦一把拉住她:“没事,你说,我们在听。”
直到现在,沈锦才算确定下来,张老太太儿媳的精神状态的确有点问题。
更甚至于她应该是连一个能倾诉的人和地方都没有。
这才只感受到她们释放的丁点善意,就脑门一热找了过来。
来了之后又后反劲儿的开始觉得不自在。
反思是不是会打扰到她们,麻烦到她们,怕她们觉得她莫名其妙。
沈锦还挺害怕的。
不是害怕文柔误会她们,而是以文柔这样脆弱又自我否定的精神状态,她怕文柔从她家走后,人就崩溃到撑不下去了。
没有夸张。
有时候或许只是一个不经意,我们就会成为别人最后的救命稻草。
沈锦不放心文柔以这样的状态离开。
哪怕她们今天之前素不相识,可举个例子,假如一个人坐在桥边,但凡是个人,有点人性,是不是都会上去问一问,劝一劝。
怕对方想不开。
沈锦现在就是这么个心情。
她拉
着文柔好好坐下来,为了平复文柔的情绪还给文柔泡了杯麦乳精。
文柔看着杯里的麦乳精,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以前我妈也爱给我泡麦乳精喝,她总说多喝对身体好。”
爱泡麦乳精?
总喝?
沈家人面面相觑,听话听音,这么一听,文柔娘家应该条件不困难啊。
可咋整得像文柔没有娘家靠,所以张家母子能随便拿捏文柔似的。
蔡老太是这么纳闷的,也是这么问出口的。
她岁数大了,以长辈的口吻担忧问询总归不招人警惕厌烦。
文柔抿抿嘴,然后轻声道:“我家里条件其实挺好的。”
“我爸是张盛的领导,张盛年纪轻轻坐上办公室,全靠我爸和我哥的提携。”
“凤凰男啊!”沈锦脱口而出。
见所有人都一脸懵的看向自己,她摆摆手:“就是讲自己家里条件不好,自己本身算是优秀,所以靠出卖色相找个好媳妇,靠着有力的妻族让自己少奋斗十年。”
她解释的随意,大家伙儿揣摩着听倒也听得明白。
沈锦还连比带划的做手势呢:“凤凰男,凤凰嘛大家都知道,有句话叫鸡窝里飞出来个金凤凰,这就是了。”
“他自己是凤凰宝贝蛋,可出身鸡窝,所以为了不用熬资历不用那么累纯靠自己拼,凤凰男就会倾向于找一个家庭条件很好的妻子。”
沈疆咂摸着这个形容词,越咂摸越觉得形容得还挺贴切。
蔡老太问文柔:“所以张盛是
凤凰男?”
文柔呐呐:“我、我说不好,他自己本身确实很优秀,家庭条件也没有很差。”
“只是父亲离世后家里情况比照之前差了一些,后来他上班了张家的条件就宽裕了不少。”
沈锦补刀:“但是靠他自己和他那毫无背景的背景,要是不借助你家的势力,肯定爬不到这个位置吧?”
文柔抿嘴,沉默。
算是默认。
“那他刚才还对你那样,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好像你干啥都不对。”陈红英是个急脾气,听到这儿都急了。
“他是不是忘了他是靠着你娘家牛起来的?!”
沈锦嘲讽:“软饭硬吃嘛,又想要好处吃软饭,又要在妻子面前讲骨气振夫纲,啧。”
沈家其余人不约而同:“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