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有粮疯了？”
蔡老太和沈招娣面面相觑，都觉得沈有粮肯定是吃错药了。
虽说上次沈有粮和李爱兰偷情被村里人抓了个正着。
俩人的关系算是转了‘明’。
可任谁都能看得出来沈有粮对这事的抵触和不准备负责的态度。
蔡老太还记得有一次宋大妮唠叨的时候顺嘴提了一嘴沈有粮和李爱兰的事儿。
沈有粮当时那个反应，好像光是听人把他和李爱兰放到一块儿提都觉得恶心似的。
跟宋大妮顶了几句后摔门就走。
谁都能看出来他有多不喜欢李爱兰。
可现在竟然忽然叫嚣着要娶李爱兰？
蔡老太：“我滴个乖乖，这一个没注意，这小子就被李爱兰给魇住了？”
除了往迷信方面猜，她老太太是实在看不懂也想不明白这年轻人忽冷忽热的爱情了。
她想不明白，宋大妮更想不明白。
一开始儿子和城里知青搞到一块儿去了，要说心里不得意那是假的。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拜李爱兰的‘好名声’所赐，谁不笑话她以后能有个这样‘有名’的儿媳妇。
笑话的人越多，别说得意了，晦气都不够晦气的。
尤其家里接连出事，她家现在在十里八村也挺‘有名’的。
这要是再娶了李爱兰，‘有名’加‘有名’，这他娘的不就是雪上加霜了吗？
宋大妮拔高声音：“我不同意！不管你咋说，你今天就是和老娘说出花来，老娘也不同意这事儿！”
“咱家现在都够让人笑话的了，儿啊，要点脸吧，你是让人笑话没够儿啊？”
“而且你之前不是挺不得意李爱兰的吗？我一提你就急眼。”
“还跟我说让我别把你和李爱兰往一块儿扯，你这辈子不可能娶她。”
宋大妮气得跟打鸣的鸡似的，嗓门那叫一个亮哟：“你咋还秃露反帐说话不算数呢？”
她这是被沈有粮逼得连土话都出来了。
说话秃露反帐就是说沈有粮自己说定了的事儿然后不认账。
一会儿变一个样儿，一会儿一个心思自己打自己嘴巴。
沈有粮自懂事以来还没被他娘这么说过。
在俩弟弟跟前，他是说话算话的大哥。
在长辈跟前，他是省心可靠的大儿子。
这还是头一次被他娘指着鼻子骂他说出来的话跟放屁似的。
脸上挂不住，沈有粮恼道：“娘，之前的事儿是误会，我以为爱兰她不是正经人。”
“现在误会解释开了，我知道她是个好姑娘，她现在名声又和我绑一块儿了，我对她负责娶她有错吗？”
他故意捡着宋大妮爱听的话说。
“娘，你就不想要个城里儿媳妇？我都打听了，爱兰家里条件不差。”
“人家是工人家庭，家里俩工人呢。”
他这话倒是没扒瞎，充其量就是有所隐瞒。
比如李爱兰家里的确有两个工人，可除了俩工人，还有一串没正经工作的。
一大家子全指着那点子工资花销，穷得都快尿血了。
不然李爱兰也不至于这么豁得出去的勾引男人，家里指望不上，她可不就只能自己上进，‘拼’出来一条富裕路嘛。
只不过这些实情，沈有粮没准备和宋大妮说。
说了宋大妮更不能同意他娶李爱兰。
沈有粮：“娘，我知道你咋想的，你不就是嫌弃爱兰名声不好嘛。”
“可名声这玩意也不能当饭吃，要我说她们笑话你那是嫉妒你。”
宋大妮：“啥玩意？”
沈有粮：“我说她们嫉妒你，她们儿子没能耐找不着城里媳妇。”
“你儿子我找着了，她们看着眼红，可不是得找由头说嘴嘛。”
“你要是信了，开始忌讳了，那才是掉坑里了。”
……
东屋，蔡老太啧啧称奇：“我以前咋没发现沈有粮嘴皮子还挺溜。”
沈招娣抿嘴笑，心想嘴皮子是溜，只不过不用在正道上。
蔡老太这场戏看得是津津有味：“你听着他刚才说啥没？还是我老太太听岔了？”
“他是不是说李爱兰是好姑娘？”
沈招娣一言难尽地点点头，沈有粮确实是这么说的。
天知道她刚才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都没忍住笑了一声。
蔡老太完全无法理解沈有粮到底合计啥呢：“你说是啥给他的错觉，让他以为李爱兰是好姑娘？”
“他鼻子上边俩眼睛是出气儿的？”
“啥出气儿的？”沈疆回来的时候正巧听到个话尾。
蔡老太朝西屋那边努努嘴：“你没听着刚才宋大妮和沈有粮干架。”
“沈有粮要娶李爱兰宋大妮扯脖子不同意啊？”
沈疆诧异：“还有这事？我刚才和三哥上外边说的话，我说咋听家这头儿吵吵把火的。”
他一开始还以为又是宋大妮在骂胡果。
老三样了，先骂胡果再骂沈二湖，最后骂小儿子干啥啥不行。
天天都这一套，他都听习惯了。
结果这一次竟然还推陈出新了？！
沈疆不理解，但他大受震撼，忍不住问了一句：“沈有粮咋想的？”
蔡老太嘿嘿一笑：“他咋想的？说出来吓懵你，他的想法——他觉得人家李爱兰是好姑娘！”
老太太幸灾乐祸：“等着吧，我听着宋大妮话里话外像是被劝松口了。”
“母子俩一对儿糊涂人，等李爱兰进门且有热闹瞧呢。”
沈疆摇摇头，同样对这事不大看好：“沈有粮要是真把李爱兰娶回来了……引狼入室啊。”
蔡老太故意打趣自己儿子：“说来也算是满足李爱兰嫁进沈家的愿望了。”
“这么一想，李爱兰多少还带了点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坚忍精神呢。”
嫁不成叔叔嫁侄子，想法大胆，行为果敢。
老太太有感而发：“我年轻时候要是有李爱兰这拼劲儿，沈洪林那老不死的早被我给气死了。”
“不过现在也不晚。”老太太嘿嘿一笑，笑容里满是期盼。
“等李爱兰嫁进来，这样的孙媳妇，气死那老不死的那不是分分钟的事儿？都不用脏了老娘的手。”
反正只要不给她当儿媳妇，李爱兰这样的大杀器，上哪她都不在意，杀进二房反倒更解气！
沈疆：“……”他娘还挺期待李爱兰嫁进来，也不怕李爱兰又打啥鬼主意。
罢了，他老娘高兴就好，反正等沈有粮把李爱兰娶进门，他这个当叔叔的避着点准没错。
……
话分两头，这头蔡老太对未来‘充满希望’，那头田家人对自家的未来却是陷入了一片惨淡的绝望。
田家。
谢芳靠坐在炕头，对着摆在自己跟前的吃的挑挑拣拣：“队长嫂，我知道你心里恨我。”
“可是我也是没法子，我要是能好好过日子咋可能赖在你家。”
她说着说着就要哭。
田有田媳妇气得把碗一摔：“你哭啥？我还没哭呢你好好的哭啥？！”
“我是赶你走了还是不给你饭吃了？你在这儿一靠，我桌儿都给你支到跟前了，饭都给你捧到面前了。”
“你还想咋地？还在这叫可怜，我才可怜呢！还好意思说我恨你，我咋没毒死你呢！”
大概是想起当初被捉奸时挨打的恐惧，谢芳哆嗦了一下。
眼泪刷的就掉了下来。
“队长嫂，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生气别动手。”
她哭可以，可这哭声越来越大是几个意思？
田有田媳妇也不和她继续歪缠，狠狠瞪了她一眼，起身摔门就走！
“嫂子，你不是给那位送饭去了嘛，咋这么快就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