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自留地里，正摘菜的蔡老太没忍住仰头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揉揉鼻子，老太太笑出一脸褶子跟旁边的沈招娣说：“估计是你妹念着我呢。”
“她在学校也不知道过得好不好，我昨晚上做梦还梦着你妹挨人家欺负了呢。”
“都给我气醒了。”
沈招娣心下好笑，以她妹沈锦的脾气，要不是性子好，和人对上估计都得给别人欺负哭。
能把她妹欺负哭的硬茬子，啧……不存在的。
怕老太太自己钻牛角尖担心，沈招娣只能岔开话题：“奶，囡囡过两天休息是不是要留城里帮有鹏哥看房子啊？”
说起房子，蔡老太的关注点果然被沈招娣给引跑了。
“是，之前有鹏和红英不是找了不少人家，都说只租不卖嘛。”
“囡囡知道后就把事儿给揽过去了。”
关键租还是那种躲躲藏藏，对外说是亲戚借助，然后和一大家子挤一起只能租到一间小单间的那种租。
囡囡听说之后不知道是问了谁，说她有法子能买到房子。
这不，有鹏等他妹放假让他妹带着去看房子呢。
蔡老太说起这个还挺生气：“这没能耐买不到房子，一大家子就可囡囡受累。”
“没出息，要不是有鹏自己承诺彩礼他自己攒钱置办，不花家里钱，我非得拿扫帚打他去。”
老太太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我都想好了，把本来准备留给有鹏办彩礼的钱全塞给囡囡当私房钱。”
“不能她小小的人儿一直吃亏由着当哥哥的吸血，她又赊人情又出力的，没这样的。”
再亲近也不能总是一方吃亏。
她老太太岁数虽然大，可心里不糊涂。
沈招娣深以为然。
摘完菜，蔡老太直起身捶捶腰，突然想到沈大海两口子好像要给招娣改名。
“招娣，我听说沈大海他们预备给你改名？”
沈招娣面露羞赧：“奶，我都这么大了，现在改名会不会……”
“现在改名正好！”蔡老太攥着手里的菜，咋想咋解气。
“当初他们给你取名叫招娣的时候我就说过这名不好，结果朱秀芬哭天抹泪的说我这个后婆婆不乐意她生儿子。”
“说我故意找她茬儿，连给女儿取名都要插一脚，不让她取个带好意头的。”
她说着往地上呸了一口：“我稀得管她生不生儿子，也不是我亲孙子，我就是觉得这名难听。”
好像小姑娘活着就为了招来个弟弟似的。
这算啥玩意儿？
老太太心里真实的替自己这个没有血缘的孙女高兴：“这段日子你好好想想，咱重取个好名。”
“咱也取个带好意头的，只给自己带！”
“改名好啊，早就应该改名了，沈大海两口子可算办了件人事。”
沈招娣表情触动，接过老太太手里的篮子就要劝老太太回家歇一会儿。
弯腰这么长时间，她腰都酸，老人家还不知道腰得疼成啥样。
结果话还没出口，就见虎子娘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脸上带着蔡老太眼熟的兴奋。
都不用蔡老太问，虎子娘就秃噜出了来意。
“老婶子可别管自留地里的活儿了，快走，你前儿媳又有新热闹了！”
她捂着嘴，一脸的幸灾乐祸：“你听了保管能乐得晚上连干三碗饭！”
蔡老太：“……”这么解气吗？
这得是多大的热闹啊。
“你等会儿，我把手上的泥拍了的。”
“诶呦喂，还等啥啊，边走边拍。”虎子娘给招娣使了个眼色，拉着蔡老太就往一个方向走。
沈招娣拎着菜篮子，一时竟是拿不准自己要不要跟上去，是跟着一块去看热闹啊，还是先把菜放回家不然做饭要不赶趟。
……
“虎子娘你可慢点，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的都快倒腾不过来了。”
虎子娘：“这可不能慢，慢了就赶不上热闹了。”
蔡老太使劲儿倒腾着小短腿，心里抓心挠肝的好奇：“到底是啥热闹啊？”
“我前儿媳的，谢芳又干啥了？诶，不对呀，这也不是去老支书家的道儿啊。”
虎子娘：“当然不去老支书家，今天的战场在田有田家。”
“啊？”
……
田有田家门口，此时满满登登围了一圈人，不仅有村里的闲人，还有知青点的一票年轻知青们。
她们过来倒是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过来看笑话。
院里，谢芳正和谢绣抱头痛哭。
田有田媳妇拿着擀面杖是打也不好打，骂也不好骂。
没看一开始看到谢芳上门的时候她刚骂两句，谢芳就和谢绣来了这一出，母女俩抱头痛哭恨不得号丧把全村人都给招来嘛。
人群里，虎子娘小声跟前边人说：“快让让，我桂贤婶子来了，你们懂的。”
蔡老太：“……”她们懂啥了？
蔡老太本人不懂，围观群众倒是真的懂。
一个个闻言全都侧身，用一种诡异又夹杂着‘鼓励’的眼神把蔡老太和虎子娘让到最前头去。
蔡老太有点懵，所以这是啥情况？
她心里想不明白索性直接小声问了旁边的虎子娘。
虎子娘：“我的老婶子诶，你说啥情况？大家伙儿都知道你心里的苦。”
“你家疆子当初被谢芳坑那么惨，挨那么多笑话，现在谢芳闹了笑话，风水轮流转。”
“大家伙可不是想让你头一个捡乐嘛，别不好意思，这都是咱村里人的心意。”
身后有老太太安慰地拍拍蔡老太肩膀，共情道。
“对，老妹妹啊，这就是现世报啊，我要是你，看到今个儿这一幕，哪怕登时闭眼了也没有遗憾了。”
蔡老太：“……？”她咋就要登时闭眼了？
她活得好好的，生活顺心子孙孝顺的，本来就没啥遗憾啊。
而且大家伙儿还这么热情，给她留好位置让她近距离头一个捡乐……蔡老太哭笑不得，这事整的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罢了，都是大家伙儿的好意。
这情她老太太就领下了。
别说，就算活着没啥遗憾，可看谢芳倒霉心里确实畅快。
院里谢芳还沉浸在自己唱作俱佳的表演里，没注意到自己前婆婆已然到了位。
抱着大闺女哭得声嘶力竭：“田有田，你出来，别跟缩头乌龟似的在屋里藏着。”
“我刚才都看着你了，和一个女的在屋里，那女的就坐你炕边上，都要亲一块儿去了……”
此话一出，院外一片哗然。
有人没忍住冒出来一句：“田有田又和人搞上了？这还是在家里，啧啧。”
田有田媳妇恨不得一擀面杖打死这个睁眼说瞎话故意把人往沟里带的贱人。
“你瞎说啥呢？那是我们老田他亲妹妹！”
“你以为我家老田跟你似的啊，不安分，看着个性别不一样的就想拐上炕？我呸！”
谢芳哭哭啼啼：“我哪知道那是不是他亲妹妹，我就看着个背影，俩人挨那么近。”
“那一男一女不是夫妻俩还挨那么近，你赖我多合计吗？”
“而且他田有田要是心里没有鬼，干啥不敢出来见人？”
谢绣冷哼一声：“娘你别哭了，她说那是田有田的亲妹妹那就是田有田的亲妹妹啊？”
“保不齐又是被田有田祸害的人，她帮着遮着掩着呢。”
“之前田有田给你下药想祸害你，要不是被她领人误打误撞给撞破了，指不定你现在对外也是他田有田亲妹妹呢！”
田有田媳妇忍无可忍，抡起擀面杖就要打谢绣：“你这死丫头嘴里没一句好话。”
“畜生玩意和你娘一个味儿，怪不得疆子不认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