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有文本来就是个温和腼腆的性子，说到心仪的姑娘更是一张脸红得跟西红柿似的。
在家里人揶揄的目光下，他搓搓脸：“红英姐遇见的姑娘是锄子叔同事家的闺女，也是开大车的。”
陈锄子瞪大眼睛：“啊？谁家闺女啊？我咋不知道呢？”
蔡老太：“去，你上哪知道去，有文谈朋友的时候你净跑长途了，你要是知道那还成千里眼顺风耳了呢。”
被自己亲奶打趣，沈有文脸都要红冒烟了，他摆手：“没谈朋友，还没谈呢，奶你别瞎说，坏人家姑娘名声。”
“她就是……去运输队找她爸的时候碰巧救过我一次，然后我俩就认识了。”
“救过你一次？”沈疆皱眉，“咋回事？”
沈有文：“还是郭婉，郭婉有一阵一直缠着我，不管我跟她说得多清楚她都不懈劲儿。”
“然后有一次郭婉给我堵小树林了，看见我之后二话不说就要脱衣服。”
“还说我要是不答应跟她搞对象，她就喊人，说我对她耍流氓。”
蔡老太一扫刚才的好心情，差点没气一个倒仰：“这、这还要不要脸？！”
“不是，正常人能办出来这事儿？！”陈红英听着都惊呆了。
沈有文苦笑：“所以我才说，奶说郭婉精神不大好还真说对了，她精神是有点不大好。”
何止是不大好，简直是太不好了，他当时都吓懵了，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不‘矜持’的。
之前村里有追他和他哥的姑娘，最大胆的也就是跑到他们跟前给他们塞点吃的之类的。
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的。
就这，要是让人看见了都得在背后讲究挺长时间，说姑娘不矜持。
所以郭婉这样的，他生平头一次遇着。
吓麻了。
沈有文：“当时幸好小黄冲出来，抢过郭婉脱下来的衣服二话不说就往郭婉身上套。”
“还边套边回头喊我跑，我当时就跑了，要是没有小黄，估计就算我不想娶郭婉……也得把人娶回来了。”
被赖上了呀。
陈锄子的关注点倒是挺新奇：“小黄？我记得我们运输队是有个人姓黄。”
“嘿，这下好了，有鹏找了我家红英，这是小红，你又看上了个小黄，以后有武和有胜再找俩名里带色的。”
“日子还多姿多彩了呢！”
他在这儿傻乐说冷笑话，对面他闺女狠狠瞪了他一眼。
老父亲瑟缩一下，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自觉闭上了嘴。
蔡老太此时的心情可谓是大起大落，听到二孙子是如何‘获救’了的，直在那感慨老天有眼，没让郭婉得逞咯。
说得沈有文好像是那差点被流氓占了便宜的小可怜似的。
沈有文不好意思地搓搓脸，想让自己发热的脸‘冷静’一下：“反正我和小黄就这么认识了。”
“小黄老去运输队给她爸送饭，一来二去我俩就熟了，她……她性格好，人也好……”
沈念念凑趣：“就是在你眼里哪哪都好呗？”
沈有文好不容易降下热度的脸再一次‘沸’了起来：“姑你别乱说！”
“好，姑不乱说，我也不问你了，你傻小子啥也说不明白，我问红英。”
沈念念拉着陈红英的手，一脸八卦的问她：“红英，你跟姑说，那姑娘长啥样啊？”
“这小子眼光可高着呢，之前村里喜欢他的姑娘给他献殷勤，全被他给推了，一个看对眼的都没有。”
“我当时还笑话他说活该他打一辈子大光棍呢，谁知道这才多长时间啊就被人家小黄姑娘给拿下了。”
话落，屋里顿时一阵哄笑。
陈红英回想了一下：“我记得小黄姑娘脸圆圆的，瞧着就面善，长得白，扎着大辫子可喜人了。”
未来二弟的心里人，陈红英当然要捡好听了说。
这还没说啥呢，只说了脸圆，沈有文就跟被踩了尾巴似的，赶忙帮自己的心上人说好话。
沈有文：“小黄是不咋苗条，但是我觉得她现在这样就挺好，我就喜欢胖乎乎的。”
“说明家里日子过得好，有福气，以前咱家里人吃不饱饭，瘦得跟竹竿似的，走出去都让村里人笑话。”
“那个时候我就想长胖点，我就觉得胖点的好看，小黄这样就很好……”
沈念念无奈：“你啊……哎。”她还能说什么？
叹只叹她这些侄子和小囡囡以前在家里受了太多的苦，以至于现在日子好过了，回想起来还是会让人觉得心酸。
沈疆听着心里更不好受，他是当爹的，可他又没当好这些娃子们的爹。
拍拍有文的肩膀，他有些愧疚：“是爹以前没照顾好你们，没顾得上你们在家里过得是啥样的日子。”
他一直觉得只要他把钱票邮回来，家里吃他的用他的就不会对不住他的娃子们。
可现实却是，无论是他爹、他三个哥哥还是他前妻，都不曾善待过几个娃娃。
他们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挨着欺负长大，吃不饱穿不暖还得下苦力气干活，是他这个当爹的失了职。
沈有文有些无措：“爹，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说我觉得人胖乎点好看。”
“我们都懂。”沈疆拍着二儿子，示意二儿子不用解释，他当爹的都明白。
蔡老太偷偷抹了下眼角：“奶也觉得人胖乎点好看，像你红英姐说的，看着就喜人。”
“既然心里稀罕人家，那改明儿我和你爹就去人家家里窜窜门，你岁数也不小了，奶这次让你和你哥回来其实就要说这事。”
“你们几个的婚事奶都得张罗起来了，不然咱家就跟那大肥肉似的，遭人惦记。”
顾不上细琢磨他奶说的大肥肉遭人惦记是怎么回事，沈有文就听进去他奶说要和他爹去小黄家见家长了。
吓得赶忙跟老太太说：“奶，你和我爹先别去，她还没答应我呢。”
“她说她家里人想让她找个城里人，她得一点点跟家里透口风，家里人要是不反对，她再跟我谈朋友。”
这……一家人面面相觑。
陈锄子摸了把自己的寸头，他记得单位里那姓黄的好像是说过，说家里有仨女儿，上边俩嫁得都挺好。
不是工人就是供销社的小管理，现在就一个小闺女没嫁人，有俩姐姐在前边比着，可不能胡乱低嫁咯。
他当时听完也没在意，想着他就一个闺女，也是奔着好的找的，谁家闺女自己不心疼？
姓黄的虽然有点势利眼，但想让闺女结婚之后过好点嘛，正常，可以理解。
可没想到当初一听一过的话，现在却摊到自己家娃子头上了。
在他看来，他家有文肯定是哪哪都好，可在那样有点势利眼的人看来，估摸着光是出身这一条，就完犊子了。
陈锄子啧了一声，这事儿不好弄啊。
怪不得小黄丫头说得慢慢跟家里透口风，想也知道，要是直接说，老黄肯定不能答应啊。
蔡老太看向自己俩儿子：“你俩说说，这事咋整？锄子，不是说小黄爹是你同事嘛，你有了解没？”
陈锄子没说话，又胡乱摸了把自己的寸头，他有了解还不如没了解呢。
要是把他了解到的说出来，那不相当于泼有文冷水呢嘛。
一看他这为难样，沈疆就明白过来：“是个挺难打交道的家庭？”
“交道倒是不难打，那丫头她爹老黄平时说话办事都挺明白的，就是这嫁闺女……难。”
“一双眼睛净盯着高地方呢，就想把闺女高嫁，家里仨闺女，大闺女和二闺女嫁的都挺好，我听他在单位显摆过。”
“有文瞧上的应该是他小闺女……啧，是挺难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