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板气?可不就是夹板气嘛,夹的还不是两块儿‘板儿’,唐家现在的情况这么复杂。
想也知道但凡她稀里糊涂的搅和进去了,那就是受三方的气。
周玲玲防她跟防狼似的,看她肯定哪哪都不顺眼。
唐志强现在和周玲玲对上,要是想利用她干点什么,她要是不掺和或是不答应那也是个事儿。
别看唐志强喊她一口一个小妈,但这小子心思深着呢,她要是不听他的,指不定怎么对付她呢。
她在唐家属于最没有地位那一类的,唐志强这个‘继子’给她脸她就有脸,唐志强要是不给她脸……
沈草儿打了个寒颤只觉前途无望,她不想帮周玲玲对付唐志强也不想帮唐志强害周玲玲。
这就相当于在这两人之间,她是必定要受夹板气的。
至于为啥说会受三方的夹板气?想也知道,‘媳妇’、儿子成天闹成这样,家宅不宁。
唐守礼有气不能冲着怀孕的媳妇发,也不能发给自己惯了这么些年的儿子。
那可不就剩下她沈草儿这一个出气筒了吗?
反手抓住眼前的好心大娘,沈草儿眼圈都红了:“大娘,多亏了你提醒我,要不我要是傻愣愣的回去了……”
那和从一个‘坑’里跳到另一个‘坑’里有啥区别?
唐家是不能回了,最起码在周玲玲把孩子安全生下来之前,她都不能回了!
可不回唐家她又能去哪?这个时间宋大妮肯定已经知道她撺掇胡果勾搭二伯的事儿了。
估摸着正在沈家等着她回去好收拾她呢。
想到宋大妮是咋收拾的胡果,沈草儿顿时悲从中来,天大地大,一时间她竟找不到一个‘家’。
大娘看她说哭就哭,一下就慌了:“诶,姑娘你别哭啊,你看看你这是咋了?”
“我不就跟你说唐家现在乱套了不让你往枪口上撞嘛,你再感动也不至于哭成这样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挺大岁数欺负个小姑娘呢。”
“没有。”沈草儿抹了把脸,“大娘,我就是心里难受,我这不好回唐家,娘家那头离的又远。”
“我一想到今晚上不知道该去哪住,我就想哭,和你没关系,不是你给我惹哭的。”
这么多年,沈草儿别的不会,就会哭了。
要哭得可怜,哭得让人心疼。
而每一次她哭,除了在周玲玲面前,都挺有用的,她也总能借着‘哭’得偿所愿。
果不其然,这一次也不例外。
好心大娘手忙脚乱的帮她擦眼泪:“诶呦呦就这点事儿啊?丫头你可别哭了,你这哭得大娘都心疼了。”
“也是个命苦的,娘家指不上,到唐家当小保姆唐家人又这样……”
她想了想:“这样吧,大娘给你找个暂住的去处,我亲姐姐家有地方,她家条件好,不像大娘家男同志多你住进来名声不好。”
“尤其还和唐家楼上楼下的,你进出要是撞见唐家人了不好,就是……”
大娘看了沈草儿一眼,有些为难道:“就是你住肯定是不能白住,可看你现在的情况也拿不出钱票。”
一开始听她这么痛快就要收留自己,沈草儿心里还挺防备。
人再好,再热心,可也没有这样上来就把陌生人往家里招的。
说得这么痛快,沈草儿怎么可能不怀疑。
可现在听这大娘口风一转,提了要求,有‘目的’,反倒更让人安心。
沈草儿眼睛一转,眼泪更是扑簌簌的往下流:“大娘,你也看出来我这情况肯定拿不出钱票。”
“你就行行好,实在不行我去你姐姐家当保姆,我干活还成,只要给我一口饭吃一个地方住,我肯定把家里收拾得立立整整的。”
大娘神色有些为难,又看沈草儿哭得实在可怜,半晌,终是让了一步:“得了,你跟我走吧。”
“事先说好啊,我把你领我姐家里去,你可不能反过来害我,咱丑话还是要先说在前头的。”
“品德不好,小偷小摸肯定是不行,我姐那人还挺好,你要是好好干她能拿你当亲闺女疼。”
“她这辈子没闺女,一直想要个女儿,你要是把握住机会说不准就掉福窝窝里了。”
被这大娘的大饼画得心痒。
沈草儿跟在大娘屁股后头走,一时间只觉得天也晴了,心也敞亮了。
这叫啥?天无绝人之路!
殊不知,哪怕天无绝人之路,可也架不住有人非要往绝路上走。
楼上,周玲玲恰巧看见沈草儿跟在她家楼下老大娘身后往外走,她眯起眼睛,喊了一声唐守礼。
唐守礼拿着杯红糖水走过来递给周玲玲:“咋了?看啥呢?”
周玲玲接过红糖水,指着楼下:“你看,那个是不是沈草儿?”
沈草儿?
唐守礼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开始还不信:“不能吧,她现在应该搁大杨村待着呢。”
“咋可能突然跑回来,伺候人没够?诶,不对啊,看着是有点像沈草儿。”
啥叫看着像,这就是!
周玲玲捧着搪瓷缸子笑眯了眼睛:“你说她咋跟楼下大娘搅和到一块儿去的?这是要跟人家去哪?”
唐守礼搂住她,随意道:“这谁知道,她这么大的人了,爱去哪去哪吧。”
反正他就当没见过人,沈家人日后要是找沈草儿问到他头上,他就说不知道。
看出他是咋想的,周玲玲笑得更娇俏了:“我可听说啊,楼下大娘最近跟碎嘴子似的。”
“又开始遥哪跟人念叨说她外甥媳妇又跑了,这都是跑的第二个了,说她姐全家对这个儿媳妇都挺好。”
“谁知道这儿媳妇心大,不好好过安生日子。”
“还遥哪托人想让人家帮着给她外甥再介绍一个,说要年轻的,会生的,娘家啥条件都不介意,反正她姐家条件好。”
“还说只要姑娘嫁过去,她姐全家都能给那姑娘捧起来,她家一直想要个女儿,这没有女儿就拿儿媳妇当女儿。”
周玲玲嗤笑:“说得好像个福窝。”
说是这么说,可事实是啥样谁知道呢,要是她姐家真像她说的对儿媳妇那么好。
那至于连着跑俩儿媳妇?
周玲玲可听人背地里讲究过,说她姐家压根不像她说得那么好。
那俩媳妇也不是偷汉子跑的,而是挨打挨得不行了,再不跑命都要没了。
逼得没招了这才找机会跑了,还说为啥不把之前的儿媳妇找回来继续过日子反倒吵吵着要新娶。
那是因为之前跑了的儿媳妇找是找到了,可一提让人家回去,人家就要死要活的,说宁可在外边要饭也不回去。
怕逼出人命,可不得找新的嘛。
还说啥不看重新媳妇的娘家,用邻居们的话说,那是巴不得新媳妇娘家支棱不起来。
可她姐家欺负呢。
想到这些,周玲玲笑得意味深长:“所以守礼你说,她这是把沈草儿往哪带呢?”
唐守礼看她这往外冒坏水的样儿,心里痒痒,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子。
笑着说:“管她呢,反正是帮我们解决麻烦。”
管楼下大娘把沈草儿往哪带呢,是带去她姐家当外甥媳妇还是转手给卖哪去,总归沈草儿这一次怕是回不来唐家了。
眼见着要彻底摆脱‘毒蛇’,唐守礼觉得今晚上吃饭都能因为心情好多吃一碗。
说到晚饭,唐守礼回头朝着屋外喊:“志强,饭做好了吗?啥时候开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