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有粮：“李知青你别误会，我真是来给你送肉的，没打算事后再让我弟把肉要回去。”
这肉是他特意厚着脸皮在晒谷场排队领的，当然他四叔不可能只给他这一点肉。
更多的他拿回了家。
只这一巴掌的肉，算是他的……赔礼吧。
沈有粮神情复杂：“李知青，之前是我误会你了，我以为你和我爹……”
“虽然不知道你当初为啥要把搞破鞋的事给认下来，但我误会你了是事实，之前对你也挺不客气的。”
“这些肉就当做赔礼，你……你名声因为我也坏了，你要是不嫌乎，我就娶你，也当做赔礼。”
前边说的还挺像人话，后边说的是什么玩意儿？
李爱兰抱臂冷笑：“敢情你把我名声坏了，骂完我打完我，拎一块破肉就想娶了我？”
“沈有粮，算盘打得挺精啊，算盘声我隔二里地都听着了啊。”
装得像个人似的，可在场这几个人谁不认识谁，谁不知道谁啊。
她李爱兰就是再不济那也是城里人，是年轻漂亮女知青，就沈有粮这样的，爹坐过牢还搞破鞋。
娘是村里有名的泼妇，弟弟还脑子不好使一言不合就要动刀子。
家里精穷精穷的，这样的家庭，这样的‘人材’，她李爱兰就算因为名声不好这辈子不嫁了，那也不嫁他啊。
李爱兰：“嗤，你倒是在这儿捡上便宜了，说得还假仁假义的。”
她刚才差点被假情假意的谢绣恶心吐，现在又好悬被假仁假义的沈有粮恶心吐。
这俩人真不愧是亲的堂兄妹，都挺膈应人的。
李爱兰：“行了，肉给我你走吧。”
沈有粮自来就是个有脾气的，李爱兰现下一点面子都不给他，还是当着谢绣的面，他也装不下去了。
深深看了李爱兰一眼，把肉扔给她，一声不吭扭头就走。
他耍脾气，李爱兰还耍脾气呢，朝着他背影呸了一声，拎着肉扭扭哒哒地回了屋，临关门前还瞪了谢绣一眼。
这人说散就散，一时间竟只剩下谢绣自己抱着行李站在院儿里，连个去的地方都没有。
吱呀一声，旁边屋门被人从里打开。
谢绣还以为是隔壁的知青听到声音出来查看情况，却不想刚一转头……
“娘？！”吓得土话都出来了。
自从跟着谢芳进城，怕城里人听到土话笑话她，谢绣就再没喊过谢芳一声‘娘’。
张口闭口都是‘妈’。
现在吓得连‘戒了’的土话都顺嘴秃噜出来了，可见谢芳这一露面给谢绣吓成啥样。
很满意自己大闺女看到自己后的反应。
谢芳笑着朝她招招手：“进来说话。”
“妈……妈你咋来了？”
谢芳：“来看看你，放心吧，屋里没人。”
谢绣不习惯她的自来熟：“屋里没人你咋进去的？”
谢芳：“也没锁门啊，我又不偷东西，借个地方跟我好女儿说说话难道还不行？”
她皮笑肉不笑：“更何况，我要是不进来也听不到李爱兰说的那些话是不是？”
“比如你恨我，所以故意安排她勾引崔宏磊，你还帮她设计过沈疆，谢绣啊谢绣，我以前是真没看出来，你可真是孝死我了……”
屋里，关严实房门，谢绣脸色难看，想否认说自己没有，可刚才李爱兰发起疯来嗓门那么大。
谢芳听得一字不落，她就是否认谢芳也不可能信。
“妈你听我说，是李爱兰要挟我的。”
谢芳点点头：“是她要挟你的？你不说我还以为是她生的你呢。”
不是把人往亲爹身边送，就是把人往继父家里推。
说她谢绣是李爱兰亲生的，谢芳都不觉得奇怪。
不然能这么下死工夫，死活要捧着李爱兰当她谢绣的妈吗？
谢绣被臊得满脸通红：“妈，之前的事儿是我做的不对。”
“你还知道你做的不对？”谢芳语气平静，“这时候知道做的不对了，老娘被你害死了你知道后悔了。”
“晚了，谢绣，我告诉你现在后悔晚了，你害死我了你知道吗？”
“先不说是不是你让李爱兰勾搭的崔宏磊，就说崔秀的事，你跟我说句实话，崔秀后来发现真相是不是因为你？”
“是不是你欠欠儿的提醒她，说我救她那事儿可能是我自己提前设计好的？”
“我没有。”谢绣下意识不承认。
谢芳失望地看着她：“你到现在还不跟我说实话，我后来都问了。”
谢绣声音猛地拔高：“咋地，崔秀跟你告状说是我跟她说的了？！”
声音里怎么听都带着一股子心虚。
谢芳眼里失望更深：“不是她说的，是我猜的，她要是没找过你，你要是没跟她说那些有的没的。”
“她对我的态度不会转变得这么快，崔秀是个实心眼的姑娘……”
谢芳想说所以以崔秀的脑子和心性，除非崔宏磊告诉崔秀真相，不然崔秀绝对不会对她有所怀疑。
可她问过崔宏磊，在离婚之后，崔宏磊完全没有必要说谎骗她。
面对她的疑惑，崔宏磊当时只是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他说——反正第一个告诉秀儿你有问题的人不是我。
不是崔宏磊，那就只可能是谢绣或是沈锦。
对于沈锦这个小女儿，在离婚后的几次短暂的接触下来，谢芳能看出来，小女儿就是个别人不主动招惹她，她就不会多管闲事的性子。
自己既然已经答应会给沈锦抚养费，沈锦就不会多此一举，特意再上城里到崔秀面前坏自己。
谁都知道不能把人逼急了，所以这事儿不可能是沈锦干的。
那这么合计一圈下来，最有可能‘坏’自己的，除了挖自己墙角的大女儿谢绣外，没别人。
谢芳想说的是这个，可话刚说到半道，听在谢绣的耳朵里，却让她炸了毛。
谢绣直接打断谢芳的话，阴阳怪气道：“她实心眼我就心眼多呗？”
“妈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啥意思，你就是觉得是我挑唆了你们母女情呗。”
“呵，被崔宏磊踹了都没这么大的气，没了崔秀当女儿倒是气得过来质问我来了，崔秀就这么合你心？”
“可惜啊，崔秀不是你亲生的，你就俩亲生女儿还都是跟你讨债的……”
啪。
一巴掌狠狠扇到谢绣脸上。
谢绣捂着脸感受着脸皮火辣辣的疼，她蓦的轻笑一声：“被我说中了？”
谢芳：“蠢货！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蠢？！”
“你以为我问是不是你提醒的崔秀，是在怨你让我没了个合心的闺女？”
“我谢芳缺闺女？”
“蠢货，我气的是你这么扯我后腿，这么坑我，让崔宏磊和我离婚的时候我这边连个帮着说话的人都没有！”
“我劳心劳力在崔家伺候了他们爷几个这么长时间，就因为你恨我，你莫名其妙的怨我。”
“整得我差一点就净身出户！”
谢芳怒极：“崔秀好骗，你也知道崔秀好骗，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哪怕崔宏磊给我赶出崔家。”
“只要有崔秀在，只要我拿捏住了崔秀，我的日子再差也差不到哪去，你是我闺女，我日子过好了你日子就不难熬。”
“可是现在你再看看，就因为你恨我，你跟个要奶的娃子似的嫉妒我对崔秀比对你好。”
“闹得我现在啥都没了，你也啥都没了，你满意了？”
这要是放在后世，有了‘猪队友’的说法，谢芳都能指着谢绣鼻子骂她就是个猪队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