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何老爷子在不久的将来，是如何凭借一张炫酷‘大鱼照’，在自己一众老伙计们面前扬眉吐气的……这是后话。
咱们现在先暂且放下这茬儿，不再过多赘述。
时间回正，回到老爷子初见大锦鲤的时候。
厨房里，他背着手躲着飞溅过来的水，兴奋得直喊何老夫人给他拿相机。
“老婆子，快，这鱼精神啊，快把小慧之前带回来的那个，说是啥进口的照相机给我拿过来。”
“我好好给它拍两张照片，嚯，这活泛劲儿，还拿水甩我呢，这要是让魏老头他们看着了，得羡慕死我！”
何老夫人没好气：“这是囡囡的宠物，你还遥哪显摆上了。”
何老爷子伸手逗鱼，头都没回：“别说显摆宠物了，囡囡要是愿意，我老头子连她一块儿显摆。”
“你显摆你的去，我可不管你，照相机你自己拿去，我走了！”
“你走哪去？”
这下轮到何老夫人头都不回了：“我买猪蹄去，谁跟你似的不干正事，囡囡要考试了，我买猪蹄给她挠一挠！”
这里的挠一挠倒不是字面意义上的‘挠’。
而是很多老人家觉得在特殊的日子里吃猪蹄，能给人‘挠’来福气。
何老爷子：“那别忘了带肉票，也不知道能不能买着，再多买点囡囡爱吃的，咱整一桌好菜……”
“用你唠叨，玩你的鱼去吧！”
……
这边何家热热闹闹准备开个小席算是给即将参加考试的沈锦搏个好彩头。
而无独有偶，远在医院的李家，此时也准备整个席面出来。
只不过此‘席’非彼‘席’。
李家‘张罗’的这个席，是‘白事儿’席。
对着刚下班一到医院就吵吵饿了的大儿子，李母直挺挺往病床上一躺。
连说话的动静都带着一股子有气无力——
“老大啊，你先别吵吵饿，等妈走了，不拖累你了，有你吃香喝辣过好日子的时候。”
“你不老说最近随礼随出去的多嘛，厂里好几家办喜事丧事的，一个月工资都要随没了。”
“正好妈要走了，等妈走了，你们兄弟俩也好好办上几桌，把之前随出去的份子钱都收回来。”
“也算是妈给你们做的最后一件事了，甭管接的份子钱是多还是少，妈也算尽力了。”
“拿命给你们张罗钱，你们媳妇也就不用再埋怨妈偏心你们二哥了，妈把卖命钱都给你们……”
老太太说着说着还哭了，呜呜咽咽的。
给李家大哥哭得一脸懵：“这是咋了？”
他下意识看向自己媳妇，往常一到这时候就能站出来解围的李家大嫂，此时就坐在那。
眼皮子都不抬一下，看见婆婆这样，嘴角还嘲讽的勾了勾。
她这样，可给李家大哥吓了个够呛。
结婚这么多年，这还是他头一次看见自己媳妇这么明着不给他妈面子。
往常他妈说他媳妇懒的时候，他媳妇就是心里再不乐意，面上也没甩过脸子。
“这是咋了？三弟，你跟哥说，是不是出啥事了？”
李国正被吵得头疼：“妈今天给沈家六百块钱。”
“啥玩意？”李家大哥怀疑自己幻听了。
他家哪来的六百块钱？
不等李国正解释，李母先不干了：“我那是白给的吗？老三你说话咋这么含糊，你咋不说妈的苦衷？”
于娇：“嗤。”
短短一个气音，就跟魔法攻击似的，李母再一次仰倒在病床上，捂着心口喊心脏疼。
“妈！你没事吧？我去给你叫医生！”
李国正看自己大哥急成这样，摆摆手：“大哥你先别着急，妈没事，你就是把医生喊来了，妈该心脏疼还心脏疼。”
这根本就不是有啥病的问题。
最好的药引子全在这小小的病房里呢。
他媳妇要是不闹腾了，他再向着他妈说几句话，骂自己媳妇几句。
老太太这心口疼的毛病也就不药而愈了。
不过是老婆婆钳制儿媳妇的手段罢了，李国正这双眼睛看透了太多。
他说话不紧不慢的，李家大哥听着心里那个急哟。
“三弟，妈说的苦衷是啥意思啊？啥叫就算医生来了她该疼还疼？你说话就说话，别一句一句地挤行不行？”
“这屋里也没外人，跟我你卖什么关子！”
于娇：“大哥，我们倒不是跟你卖关子，而是这事要是和你说了，怕你承受不了。”
“要不然你先吃口饭？”肚里有食儿心里不慌。
省得到时候听完了，又饿又气一个挺不住再撅过去，她们这一屋子老弱病残的，谁能搬动他？
“事……这么严重呢？”李家大哥也不知道是饿的还是吓的，感觉自己心脏突突的。
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他扶着床栏子慢慢坐下：“媳妇，给我拿点吃的。”这不垫一口是撑不下去。
没被儿子紧着哄，李母不大乐意：“老大，妈都这样了你还就惦记吃？你还有没有良心？”
她一直躺那儿要死要活的，也没细看自己大儿子的情况。
李家大嫂看了眼自己男人额头上的细汗，还有那一身脏兮兮的工作服，一看就是忙活了一天累的不轻。
这好不容易下班了歇口气，家里一堆糟心事等着他不说，现在连口填肚子的饭都不让吃了？
听着婆婆那一声声的责怪，李家大嫂心底的火气立时压都压不住！
“妈，别说了！你儿子都累成啥样了你看不着啊？”
“想诉苦想闹腾，咱们几个闲人还不够你作的？”
“可让你大儿子歇口气吧，累一天了，他要是让你气出事了，那到时候可妥了。”
“托您的福，家里统共仨儿子，该倒下的没倒下，不该倒下的全倒下了，这事说出去好听咋地？”
李母不是不心疼自己大儿子。
可大儿媳这话说得，这也不是人话啊！
李母：“啥叫该倒下的没倒下，不该倒下的全倒下了？这是你一个当大嫂的能说出来的话？！”
于娇还是头一次见自己大嫂和婆婆干架，怕大嫂没经验干不过老虔婆。
她在一边帮腔道：“我觉得大嫂说得没毛病，国正和大哥做错了什么要被连累成这样？”
“真正做错了事的反倒有人给他擦屁股，在外边逍遥法外的……”
有她站出来‘顶’着，李家大嫂看自己男人这一会儿狼吞虎咽吃了不少东西。
肚里有了‘底’，不怕受刺激了。
她这才在一旁小声跟自己男人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今天发生的事。
一开始听说沈锦那小丫头片子过来找茬儿要钱，李家大哥把手里的苹果捏得嘎吱嘎吱的。
“就给她了？她要就给她了？是，咱老李家对不起二弟妹，可那是五百块钱啊！”
搁谁谁不心疼？！
他现在和李母当时的想法一个样，宁可去沈念念面前给她跪下，也舍不得把五百块钱给出去。
李家大嫂无奈：“哪是五百，最后给了六百，你先别激动，听我慢慢说……”
……
咔嚓。
是苹果被捏碎的声音。
声音不大，却瞬间让对面正在吵架的于娇和李母婆媳二人住了嘴。
李母心虚：“老、老大啊，你听妈说，事情不是你媳妇说的那样。”
“那是啥样？”
“是……”情急之下，李母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不管是啥样，可那是你弟弟，今天这事要是放你头上。”
“你敢说你就能为了钱不管你亲弟弟死活了？”
本来火气就上来了的李家大哥闻言一噎，他是真没想到，老太太竟然能糊涂成这样！
“妈，别说了，分家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