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见一面,见一面也不会掉块儿肉。”
……
“大嫂,你干啥这么瞅我?”
在李母那儿憋了一肚子气,第二天于娇干脆没起来做饭。
婆婆不是说她干点活就遥哪表功吗?那她干脆不干活儿了,没有功自然就不用表了。
本来想得挺好,却没想到一觉睡到大天亮,正闭着眼睛纳闷婆婆咋没进来摔摔打打,阴阳怪气的骂她懒呢。
却不想刚偷着睁开眼睛,就对上了她大嫂那张长得跟发面饼子似的大脸!
“大嫂,你吓死我了!”
“你咋搁我床头坐着呢?妈呢?”
李家大嫂没说话,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把于娇看得心里发毛。
于娇清清嗓子:“大嫂?你……有事?”
“没事,我就是看看你。”
你没事看我干啥?!
于娇都要气笑了,她这懒大嫂今天咋奇奇怪怪的。
像是看出来于娇心里的想法,李家大嫂哼哼两声:“三弟妹,你知道我以前多羡慕你吗?”
“长得好看,家境也不差,脾气不好但有娘家人惯着,哪怕嫁到婆家了,婆家全家也都捧着你。”
“就连三弟,在家里一直被宠着长大的小儿子,娶了你后,你大半夜醒了说一句渴了,那都能麻溜的上外边给你烧水去。”
“水烧完还得来来回回的把水倒温乎,这才能端到你嘴边喂你喝。”
于娇一脸狐疑的看着她:“大嫂,你突然跟我说这个干啥?”
咋地,是看她现在在家里没地位了,所以开始翻旧账笑话她了?
看出她眼神里的猜忌,李家大嫂摇摇头:“不干啥,我就是觉得,时间过得真快啊。”
快到她从前以为能让自己羡慕一辈子的人,这还没过几年好日子呢,就让人羡慕不起来了。
以前看李国正对于娇那热乎劲儿,鞍前马后的,她还埋怨过她男人。
让她男人学着点,觉得那才是疼媳妇。
当时她男人是咋说的来着?
好像是说——让她等着看,早晚老三能把狐狸尾巴露出来。
还说他老李家仨儿子,他糙,二弟浑,三弟心眼多,总之没一个好饼。
要是非得比对比对,她男人还算是歹竹出好笋了呢。
让她别不知足。
她当时听完,只觉得她男人往自己脸上贴金,就是嫉妒三弟娶了个漂亮媳妇,岳家还有靠呗。
人一酸,啥话都往外编排,脏水都往自己亲弟弟身上泼。
人家三弟对媳妇那么好,平时在家里除了嘴甜点能多占点便宜之外,没看有啥大毛病。
还心眼多,这年头谁没点心眼?哪怕她是个憨子,她都有自己的心眼呢。
她那时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跟她男人说的。
可她男人听完,就只是笑。
笑过之后,跟她说了一句直到现在都让她记忆犹新的一句话。
她男人说——憨子,你没发现吗?三弟只对他自己用得上的人嘴甜。
李家大嫂当时没听明白,可现在回想起来,尤其面对这段时间被磋磨得好似老了好几岁的于娇,想到于娇现在在家里的处境……
她突然就懂了她男人话里的意思。
那一句‘三弟心眼多’,指的不是三弟有心眼。
而是他心眼不用在正地方,能钻营就钻营,能挖好处就挖好处。
就像她男人说的,三弟只对他用得上的人嘴甜。
对婆婆嘴甜,是因为婆婆在家里说一不二。
对她男人嘴甜,是因为她男人是当大哥的,关系处好了有啥好事都不能忘了弟弟。
就像她男人想着分家,第一念头是把二弟先踢出去,然后好处他和三弟哥俩儿分。
三弟只要嘴甜点,甚至不需要多做什么,在家里就啥都有了。
而对于娇嘴甜……她以前竟傻乎乎的以为那是因为‘爱’,可现在再看,三弟的狐狸尾巴……还真露出来了。
于家没能耐了,‘爱’也就没了。
昨天婆婆跟三弟说的那些话,于娇赌气进屋了没听着,她在旁边可是听得真真的。
三弟竟能一边捞‘好处’,一边装得像他有多被逼无奈似的,好像他答应相亲是为了孝顺老娘,他自己其实不愿意。
呸,就没见过牛不喝水还能被强摁着头喝进去的!
李家大嫂说不出来她当时围观之后是个什么心情。
恶心巴拉的,抛开和于娇的恩恩怨怨,她都恨不得上去给李国正一脚!
这也就是沈锦不在这,沈锦要是在这,高低得替李家大嫂说句‘心里话’,后世有句话,形容李国正再贴切不过。
那就是——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
“大嫂?大嫂你合计啥呢?跟你说话呢没听着?”
被于娇喊回神,李家大嫂条件反射的问了一嘴:“你跟我说啥了?”
于娇:“我问你婆婆去哪了。”
她好不容易‘撂挑子’一把,就是为了给老虔婆看的,结果老虔婆不在家。
这不媚眼抛给瞎子了嘛!
“哦,婆婆啊。”李家大嫂像是想到了什么,盯着于娇的眼神愈发古怪,“三弟妹,你要是出去给我买两斤绿豆糕,我就告诉你婆婆在哪。”
于娇:“……?”有病吧?
这是跟这儿报复自己之前指使她排队给自己买吃的呢?
“呵呵,大嫂,你看我像绿豆糕不?没和你开玩笑,婆婆呢?”
“不会又去楼下跟人家哭说家里儿媳妇不孝顺去了吧?”
老虔婆就这三板斧,以前用来膈应沈念念,现在用来膈应自己。
于娇心里都门清。
李家大嫂摇摇头:“没,今天倒是没去跟人诉苦,所以我说,只要你去给我买两斤绿豆糕,我就告诉你婆婆去哪了。”
说罢,她想了想,又压低声音补了一句:“对了,婆婆是和三弟一块儿出去的。”
……
国营商店里人挤人,于娇一边护着怀里的绿豆糕,一边扯个嗓子喊前边人让让道儿她好挤出去。
无奈她嗓门大,别人嗓门比她还大。
于娇本来就不擅长跟人抢东西,她架子自来端得高,老觉得这么人挤着人的抢着买掉价。
平时想吃点啥,不是让李国正过来给她买,就是让她大嫂跑个腿儿。
以前家里人捧着她,从来不让她吃这‘苦’,受这委屈。
在脚又一次被人狠狠踩了一下后,于娇眼眶都红了。
她死死攥着装绿豆糕的纸袋子,刚要爆发,耳边好似响起了她男人李国正的声——
“俏俏,你看你想吃点啥,我也不知道你们小姑娘爱吃啥,但是那边卖的绿豆糕味道还不错。”
“你要是喜欢,国正哥就给你买几斤尝尝。”
于娇耳朵动了动,不是她幻听,她好像真听到李国正的声了。
李国正这人说话和别人不一样,可能是平时油嘴滑舌习惯了,他跟谁说话都带着笑音。
语调永远都是向上扬的,她爸特意还跟她说过这点,说一开始听李国正说话。
还以为是啥热情人呢,后来才发现,就是个长了狗尾巴的。
“李……国正?”于娇的小声嘀咕被淹没在人群的吵杂声响中。
她下意识向四周看过去,还不等找到李国正的人呢,就听一道娇俏女声叫了一声——“国正哥!”
李国正:“咋了?是不是有人踩着你了?!”
“算了,你上外边等我吧,这里人多,磕磕碰碰的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