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高亮是一点都没客气,半是羞辱半是戳破地把话给林欣说得明明白白。
老底都揭下来了。
付文美眼见他们这么撕破脸,到底有些担心林欣的家势。
“高亮,行了,她毕竟怀着孕呢,要是真出事了万一何家……”
“放心吧,试探这么多次,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她就是死外边何家都不带管她的……”
他这里说到‘死’,另一边,何老太太也看到了‘死’。
准确来说,她很清楚自己是在做梦,可就是怎么都醒不过来。
梦里她好似变成了旁观者,看到自己坐着车从外边回来,接下来的事情和她白天经历的一样。
林欣突然冲出来,高师傅来不及反应,猛地踩了脚刹车。
她一个老太太直接被从车后座甩飞到了前边,额头重重磕到了挡风玻璃上!
鲜血淋漓。
何老太太捂着自己心口,甚至不敢多看一眼车里‘自己’的惨状。
想也知道,肯定是凶多吉少。
高师傅打开车门,踉跄着爬下来喊人,声嘶力竭的,越来越多的人听到声音开始往这边赶。
大家七手八脚地想把车里的她抬出来。
这是一种……算是很奇妙又很新奇的体验。
何老太太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亲眼见证自己的‘死亡’。
她看着自己一点点咽气,看着老头子听到消息后昏迷了好几天,醒过来后,第一件事就是主持她的葬礼。
何老太太还纳闷呢,合计她都‘没’了,老头子也昏了,何慧跑哪去了?
心里还骂呢,说不孝女不会是这时候了还加班工作呢吧?
却不承想,灵堂上。
当她看见何慧的遗照和她的遗照摆在一起,所有人都劝何老爷子节哀。
当她听到有人说何家流年不利,女儿前脚被养女气成植物人刚咽气,后脚她这个当妈的也被养外孙女坑出了事。
当她看到最是能吃的老头子在给她守灵的几天里不吃不喝眼看着一门心思要陪她走的时候……
本来只觉得这是一场梦的何老太太这下子终是彻底绷不住了!
她就守在自己老伴身边,眼看着自己老伴一日日下来水米不进最后一脑袋栽下去再也没醒过来。
眼看着旁人对何家结局的叹息,感慨她女儿英年早逝有多可惜。
眼看着他们何家就这么家破人亡,而林欣竟还有脸吵着说她是何家唯一的继承人……
无力。
深深的无力涌到喉咙口,何老太太哽咽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流,耳边好像有何老爷子的说话声……
“醒醒,快醒醒。”
眼睛猛地睁开!
何老太太下意识抹了把脸,满手全是眼泪。
心绪起伏,老太太沉默半晌:“老头子,我……做了一个特别真实的噩梦。”
屋里只开了床头灯,灯光昏黄,却格外地让人安心。
何老爷子拍着她的背,语气有些迟疑:“我……其实刚才也做了一个梦。”
“那个梦太真实了,我梦见咱们女儿上次跟你去完李家后心脏病发作,好不容易抢救回来却一直都没醒。”
“然后我们迁怒林欣,把她嫁给了李高亮,婚后林欣过得不好,溜进大院儿拦了你的车。”
“小高刹车太快,你因为惯性磕到了脑袋,当场……就没了,后来我才知道,就在你出事之前……”
“咱们闺女也在医院没挺过来。”
何老爷子的声音里忍不住带上了一丝哽咽。
老年丧妻又丧女,所以他一点都不意外梦里的自己会选择和妻女一起走。
换成现实,他仍旧会这样选择……等等……现实?!
何老爷子下意识看向何老太太,而对方此时已然瞪大了眼睛满眼惊诧!
何老太太:“老头子,咱俩做的梦一样!你听我跟你说……”
听着何老太太的讲述,何老爷子是越听心越慌,也越听越浑身发凉。
怎么可能。
“咱们怎么可能……”话没说完,卧室门被敲响。
何老太太说了声‘进’后,两人就见何慧披着件外套走了进来,满脸憔悴,眼睛通红,一看就是刚刚哭过。
而她开口第一句就是:“爸、妈,我刚才做了个噩梦……”
……
半小时后,何家老两口住的主卧里灯火通明,一家三口一人捧了杯热水围坐在一起。
何慧:“所以说我们都做了同一个梦?”
何老爷子:“不应该,这不科学!”
何老太太没好气:“那你倒是给我用科学好好的解释一下这种情况啊。”
老爷子不吭声了,这让他咋解释?
何慧犹豫着提出她的想法:“爸妈,你们觉得有没有可能我们做的梦……其实就是我们本该走的命运线?”
当了一辈子老科研人的沈老爷子可听不得这个。
他别开脸,掩耳盗铃,决心只要他不往玄学的方向合计。
这件事就是可以用科学解释的,只不过他暂时还没有研究明白。
何老太太却不像他那么固执,想了想,问女儿:“有什么依据?”
“没什么依据,就是有一种感觉,就比如我做完那个梦之后,虽然心里难受,但却不是心脏病犯病时候的那种难受。”
“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种感觉,我就是觉得……好轻松啊,浑身都很轻松。”
“好像摆脱了什么桎梏,前一阵别说这个时间起来,就是睡晚了心都闷闷的痛,可现在……”
她甚至觉得自己身体好到能出去跑圈去!
就像是……经历了重生后脱胎换骨了一样。
她抓抓头发,不知道该怎么跟两个老人描述自己现在的感觉。
“我不知道,我就是在梦里看着我的遗照,隐隐约约心里有种预感,好像那才本该是我的结局。”
“呸呸呸!”何老太太拍了她一下,赶忙让她呸三声去晦气。
何慧眼中含笑,配合的呸了三声。
不过……
何老太太动动自己的胳膊:“不过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肩膀不酸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她肩膀是年轻时候受风留下的后遗症,夜里但凡有点潮气,她都酸疼得睡不着觉,可现在……
“嘿,肩膀是松快。”
母女俩说着,何老爷子偷偷蹬了一下自己的老腿儿。
他是痛风,痛风又不爱忌口,往常要是像今晚这样胡吃海喝那夜里必犯病,能给他疼得死去活来的。
可自从做完这个梦……
何老爷子:“这不科学啊,我腿咋也不疼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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