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娇没想到突然冲出来个丫头片子,竟是抽冷子问了这么句话。
她还没想好咋说呢,就听小丫头片子继续道:“算了,我看你男人这窝囊样也不是能闯祸的。”
旁边有人说话:“小姑娘那你可看错了,他刚搁妇联耍完流氓!”
沈招娣吃惊:“所以跟郝主任道的是这个歉?不对啊,耍流氓不是得跟受害者道歉吗?”
郝主任摇头:“不是,不是他的事,是这位女同志说错话了,我需要她的解释和道歉。”
她仍旧维持着妇女主任该有的体面,不顾于娇尖叫的阻止,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说完,还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郝主任:“我也是看在她是孕妇的面子上,不忍心像她说的,因为一两句话上纲上线。”
“所以我需要于同志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解释一下她是怎么想的能说出这种瞧不起乡下妇女的话。”
有人问:“那郝主任……道歉是?”
郝主任看向沈念念:“我想让她跟沈干事道歉,她侮辱了沈干事的人格。”
话落,郝主任苦笑。
“只是还不等我说让她跟沈干事道歉,她就忽然开始发疯,自己在那扇自己。”
于娇尖叫:“就是你逼我的!你现在说得好听,把自己摘这么干净……”
沈招娣被她吵得脑仁儿疼,可想到小锦儿让她尽量拖延时间。
想了想,沈招娣决定这辈子第一次胡搅蛮缠一把。
她撇撇嘴,学着村里老太太讲究人时的刻薄模样:“这位同志所以你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啊?”
“你说啥?”
“我说你脑子有问题!”
“郝主任把事都说这么明白了,从头到尾我也没听着人家郝主任命令你让你扇自己嘴巴子啊。”
“你也别说是郝主任逼你的,你自己也说是你男人道歉郝主任不接,我刚才问的那句话是啥意思?”
“不就是谁都明白一个道理,一人做事一人当嘛!”
“不是你男人的错你男人替你道歉,郝主任为啥要接着?她让你自己给自己收拾烂摊子有啥不对?”
沈招娣鄙夷地看了眼于娇:“我十岁的时候就知道做错了事得自己承认错误,你这么大了还不知道呢?”
周围顿时哄堂大笑。
可笑着笑着发现其实还真是这个理。
有大姐说:“对啊,郝主任让你自己道歉,这算啥逼你?瞅把你委屈的。”
沈招娣赞同:“这位女同志,依我看,要么就是你的嘴镶金戴玉,让你承认一下错误你张不开嘴。”
“要么就是干脆没长嘴就长手了,不道歉直接上手扇自己,整得还挺吓人的也不知道在威胁谁。”
“明明郝主任只要一个解释,你不给,你非要上手,那你既然这么虎,有本事别往郝主任身上赖啊!”
“人家郝主任可没逼着你扇自己。”
沈招娣鄙夷道:“郝主任就是想请你开个尊口,你自己不开的,你非得把事往严重了搞然后倒打一耙。”
“你说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沈念念惊讶地看着小嘴叭叭叭的沈招娣。
这是她家招娣?
往常在家不多言不多语,被欺负了只会偷着委屈的招娣?
咋跟小锦儿上身了似的呢!
没想到这突然蹦出来土妞说话这么犀利,于娇捂着肚子半天愣是找不到话反驳她。
“你、你哪来的?这有你啥事?”
沈招娣攥紧拳头想要给自己增添些勇气,她脸蛋微红,说话却掷地有声。
“我乡下来的!”
“我就是你瞧不起的乡下人,但我乡下人行得正坐得端,今天就要教你个搞阶级对立的坏分子做人!”
“好!”周围不知道谁叫了声好,掌声瞬间响起!
沈招娣脸更红了,可看着于娇的眼神却灼热到好似刚起范儿的斗鸡。
随时准备再和于娇斗一斗!
看到小侄女今天这么有志气,沈念念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她是当长辈的,这个时候不能孬。
想起自己开门放人时的初衷,一咬牙,沈念念旧事重提。
“对,今天就是要教你做人,于娇,除了李家人和你们于家人,搁外边没人愿意惯着你!”
“你刚才颠倒黑白,说郝主任欺负你,说妇联欺负你,我就是想让大家都来评评理。”
“你也别说在场的全都是妇联的人,这里至少有一半人是来妇联办事的,大家都能当个公证人。”
一听要人作证。
本就爱凑热闹的街道大妈们一个个拍着心口保证让沈念念只管说,她们听听到底是啥事。
沈念念深吸一口气,开了口。
“这位于娇于同志,刚才在办公室里说妇联的人先是打她的肚子、打她男人,后来又给她乱扣坏分子的帽子。”
议论声渐起,沈念念抬手示意大家先别讨论听她说。
沈念念:“她的逻辑是因为我们的同志一开始欺负了她全家。”
“所以在搞清楚是误会后,郝主任因为心虚,才会给她扣帽子,目的是以这顶坏分子的帽子为把柄。”
“要挟于娇同志不追究妇联打她全家的事情,不然郝主任就去公社告于娇是阶级敌人。”
“于娇的意思是她害怕了,不敢再追究妇联打她全家的事了。”
“然后为了让郝主任放下把柄,放过她,她开始自己扇自己,希望郝主任高抬贵手。”
沈念念语气嘲讽:“就是这么个逻辑,不知道大家听明白没有?”
“在于同志的逻辑里,她是个全然无辜可怜受胁迫又不敢伸冤的小可怜。”
不是沈念念非揪着这事不放,也不是明明事情都被岔过去了她还往回提。
而是沈念念了解于娇的性子。
这事要是不解决清楚那就是没完,指不定等时间长了,事情说都说不清楚了。
于娇趁机旧事重提跑回妇联闹腾来。
她颠倒黑白这么能耐,闹大了真把公社调查组给惹来,到时候妇联同志们长八张嘴都解释不清楚。
“我呸!”有那脾气不好的已经开始急了,“她这不是放屁呢嘛!”
人群中一眼熟大姐跑到众人之前:“我作证,事和她说得一点不一样!”
李国正一听这声音,下意识打了个寒颤,脸上被挠的伤口隐隐作痛。
他抬眼一看,果然就是被他好死不死堵厕所那大姐。
大姐很仗义,把这件事的真实版本说了一遍。
“明明是她男人光天化日进女厕所耍流氓,我们打流氓,她一个孕妇不顾忌身体往人堆里冲。”
“要不是她自己横冲乱撞,谁没事打一个孕妇?”
她说着往地上呸了一口!
“还敢说妇联搞清楚是误会后心虚,我呸,不仅妇联不虚,我都不虚!她说是误会就是误会?”
“我现在还觉得她男人是故意进的女厕所呢,等一会出去了我还打他!”
“她男人不是个好的,她也不是好玩意,告到哪去我都这么说,咱们看到底是谁心里虚。”
大姐理直气壮。
“还敢说郝主任故意扣她帽子要挟她,目的是让她放弃追究妇联打人的事?呵呵,她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