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妹……”沈小宝小心翼翼的扒门框。
沈锦没搭理他。
沈小宝瘪瘪嘴，不敢像以前似的有一点不顺心就在地上撒泼打滚，知道自己不招人待见，他一步三回头的回了西屋。
西屋胡冬菊正坐炕上缝衣服，看见宝贝儿子回来也没搭理他。
沈小宝更委屈了：“娘，我想吃四叔家的饭，我刚才都闻着了，可香了。”
“香也不是你的。”胡冬菊手上动作不停，“找你爹去。”
沈小宝不甘心：“娘，可是咱家上次都帮四叔了，四叔给我一碗饭能咋地？”
脑壳突然被胡冬菊扔来的线团砸了一下，虽然不疼，但侮辱性极强。
“那你去求你四叔吧，丢人玩意。”
“娘！”
胡冬菊叹口气：“小宝，不是娘不想让你吃好的，是咱家没那个条件，你四叔家是有条件，但咱两家关系不亲。”
沈小宝还要再说什么，胡冬菊抬手打断他。
“你是不是想说上次选副队长那天咱家帮你四叔了？”
沈小宝点头，从那之后沈有仓和沈有富见着他就欺负他，还说他爹现在就是四叔的狗腿子。
三房更是被另两房直接孤立了，连最疼沈小宝的沈老头，现在看着沈小宝态度都淡淡的，有一次明明看见沈小宝挨沈有富打，也愣是跟没看着似的。
沈小宝想想就想哭。
日子咋还越过越难了呢。
“娘，咱们明明帮了四叔啊，四叔还是跟咱们不亲，现在大伯和二伯他们也不理咱们了……”
胡冬菊无奈：“小宝，你也大了，也该明白点人情世故了，你笨理合计，之前咱家得罪过你四叔家多少次？包括你惹了你锦堂妹多少次？”
沈小宝不吭声，那可老鼻子了，算不过来。
“这不就对了，你得罪人家那么多次，难道就想凭着一次的好，把之前所有的不好全给抹了，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胡冬菊一直都是一个会审时度势的人，之前沈家是沈老头做主，她乐得让沈老头惯着自己儿子，反正差不了自己儿子的好处。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眼瞅着四房起来了，她再不把道理跟这傻小子说明白，三河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指不定又被这傻小子给闹僵了。
“小宝，你听娘说，别就合计眼摸前的事，别惦记一口饭，贪一点好处，人家不给你你就闹，眼皮子咋这么浅？”
沈小宝不服：“可我现在就是过的没以前好啊！”
脑袋冷不丁又被破布砸了一下。
他被沈老头养的不会动脑，胡冬菊只能把道理掰碎了给他讲：“你想要一时过得不好，还是一辈子过得不好。”
如果只有这两个选项，沈小宝当然是选一时过得不好。
盯着沈小宝，好似看透了他心里想的什么，胡冬菊点点头：“所以啊，眼瞅着四房越来越好，和他们缓和关系没毛病，你顶多是现在过不好一阵子。”
“等以后，四房越过越好，咱们两家的关系彻底变好之后，你未来也就有靠了，这个道理我只和你说，不管你懂不懂，总之别去耍脾气招惹四房的娃子。”
沈小宝用脚尖蹭地：“娘，为啥不能和有仓哥他们继续好了啊？他们打人可疼了。”
你说为啥？
胡冬菊心累：“你想以后烧锅炉去？”
“我不想！”沈小宝吓得直接后退一步，他是见过二伯忙活一天回来之后是什么样，指甲缝里都是黑泥，看着比下地都埋汰。
“这不就得了，你二伯上蹿下跳闹翻天了最后得个这下场，他还有好几个儿子，以后烧锅炉的活你想要也轮不上你，一点好处没有，你爹还没人家奸呢，你说还和他们在一块搅和干啥？”
“你现在疏远他们，算是给四房卖好，他们顶多打你一阵子，等以后你跟着四房借到光，他们能羡慕嫉妒你一辈子。”
一时间，沈小宝的脑子好似都被他娘给洗了一遍，通透不少。
“娘，我懂了。”
他扭头想要往外跑，跑一半又停下转身，扭扭捏捏的问：“那娘……我到底啥时候能吃上四叔家的饭啊……诶唷！”
这回是线桶砸了脑袋，可比刚才疼多了，胡冬菊没好气：“滚！出息！”
啥时候，她也想知道啥时候，那不得让他爹好好表现嘛，得罪人的时候爽快，现在往回找补了，哪是一天两天就能找补回来的事？
沈三河站门外，对着跑出来的儿子做了个‘嘘’的手势。
父子俩慢慢远离‘爆炸地’，沈小宝搓搓胳膊：“爹，娘刚才发火可吓人了。”
“所以你爹我都不敢进屋。”沈三河很是得意，“咱爷俩就别往枪口上撞了，走，带你吃好吃的去，你不是馋了吗。”
“吃啥呀？”沈小宝激动的不行。
肚子早就打鼓了。
吃啥……沈三河其实心里也没谱呢，但儿子馋四房饭，馋那样又实在让他这个当爹的看着可怜，反正走一步是一步吧。
“爹带你抓麻雀去，抓着了咱俩烤着吃。”
沈小宝脸上的笑蓦的一僵，就他爹，还抓麻雀？
父子俩一路走，沈小宝一路听着沈三河在那吹，吹他小时候套麻雀比村里小子都厉害，正吹着呢，沈小宝眼神好，远远的就看见一人。
他拽拽沈三河袖子。
“咋了？”
“爹，你看，那边那老太太像不像大伯娘她娘？”
“朱家的老太太？不应该啊，这个点她咋来咱村了……”
……
“吃饭咯！”
大锅饭做的简易煲仔饭被沈有胜和沈有武合力端上桌。
“嚯，这啥？拿这么大盆装？”
沈有胜指指沈锦：“小锦儿说要保证美观，盛出来的时候特意还摆了盘……不对，这都上盆了，得说摆了盆。”
“去去去，就你嘴贫，快开盖，我都闻着香味了。”沈疆说着，也不用别人动手，抬手直接把盆上盖的木盖拿开……
粒粒晶莹的米饭带着焦香一眼看去微微泛黄，腊肠切成片摆在饭上，煲饭的时候随着米饭熟透，腊味的灵魂也随着一点点的复苏。
腊肠特有的香味和油脂被焖进饭里，搭配着嫩绿的青菜，以及在饭七分熟时被浇进去的料汁，所有的精华全部吸收进米里。
灯光下，米饭好似都被烘出了一层晶亮诱人的釉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