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是从后门被点起来的,李国全他们当然不可能还往后门跑。
他一马当先的往仓库正门冲,好不容易跑到大门口,发现门竟是真被人从外边给锁上了。
李国全骂了句脏话:“不一定是狗子他们干的,指不定是锁门的点的火,就想弄死我。”
房学义跑的不慢,没一会也跑到大门口,听到这句话狐疑的问李国全:“你得罪谁了?不会是你乡下婆娘干的吧?”
“不会,她没那能耐,也没人敢给她出这个头。”
一边踹大门,他一边回头看朝他们这边跑的章寡妇:“指不定是这贱人引来的祸……”
他在这把锅往章寡妇身上甩,章寡妇也不是个好相与的,虽然跑的没俩老爷们快,但她嘴不慢啊,这一会连李国全他奶都被她从地底下揪出来骂了个通透。
李国全和房学义没工夫管她,俩人合力在那撬门呢。
眼见着火势越来越大,结果门还没开呢,身后章寡妇的惨叫倒是先响了起来。
“又咋了?”
李国全不耐烦的回头,阴冷的视线扫过不远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章寡妇。
章寡妇正捂着脚腕,坐地上嚎。
“李国全,你说这辈子都对我好的!结果现在出事了你第一个抛下我,你不是人,人家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咱俩就算不是夫妻,但也做了这么多年的地下夫妻,结果遇到危险了你就这么对我?”
李国全烦的不行:“老子在这撬门呢你给老子安分点!啥时候了还指望老子跟你玩罗曼蒂克?”
“老子就是没管你,你不也没出事?你是没长腿,自己不会跑?啥事还没有呢,难不成你还指望老子把时间耗你身上,背着你撞门?”
他以前咋不知道章寡妇这么矫情呢!
他是撇下章寡妇头一个跑了,那不是因为那时候火还不咋大,章寡妇之前说门被人锁了,他出来找门嘛!
这时候跟他搁这添什么乱?
章寡妇心里凉,脾气上来捂着耳朵不听李国全的话:“李国全,我脚扭了,咳咳,我告诉你,你今个儿要是不背我出去,我就在这让火给我烧死。”
“我看你以后咋整,我看你离了我你上哪领抚恤……”
“行了!”眼看着章寡妇一张嘴啥都要往外秃噜,李国全正撬门的关键时候,不敢卸了力,他只能侧头跟房学义说:“兄弟,你帮我把这婆娘拽过来。”
“啥时候了她还在这闹,火烧屁股了都。”
房学义点头,他以前也没发现,章寡妇那么一个知情识趣的人,关键时候能这么耍性子掉链子。
见是他过来,章寡妇坐地上使劲扑腾:“别碰我!让李国全过来,我不走,李国全今个儿要是不抱我出去我就和他断了,我看他咋选!”
章寡妇喊的声嘶力竭,她也想保有理智,也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和李国全闹腾。
可刚才李国全扔下她头都不回的身影太过让人心寒,她是真心喜欢李国全,她一直以为李国全也是真心喜欢她,所以章寡妇从来没把李国全的乡下婆娘看在眼里过。
对于章寡妇来说,沈念念就是个不值钱的,是李国全想扔就能扔的玩意,所以沈念念跟李国全闹脾气回娘家,章寡妇不知道在心里笑话了多少次沈念念不自量力。
嘲笑沈念念不清楚她自己在李国全心目中的分量。
可现在……
想到李国全刚才对她同样说抛下就抛下的态度,那是一个人遇到危险之后的第一反应,根本没办法作假。
所以……
她章寡妇在李国全心里,和沈念念差不多?也是个可以说扔就扔的玩意儿?
枉她自视甚高,笑话别人却其实和别人半斤八两。
这一切,让一直很有优越感的章寡妇完全无法接受。
而她现在能做的,也就是和沈念念一样的‘闹脾气’,她甚至顾不上现在情况有多危急,她就想确定自己在李国全心里的分量。
沈念念闹脾气李国全管都不管,那她呢?
她要是在这种情况下还作,李国全会是个什么反应?
会纵着她?会像以前似的哄着她?还是会像扔下沈念念一样……不去管她?
章寡妇心里委屈,对着过来拉她的房学义闹的厉害,房学义本就不耐烦,被章寡妇扇了好几下后也不惯章寡妇毛病。
弯腰直接把人从地上兜了起来。
“啊!房学义你放我下去!让李国全过来!”
正挣扎着,大门猛地开出一条缝。
房学义眼睛一亮:“国全,门撬开了?”
李国全没说话,很快,门被彻底打开,入目的,是一群带着红袖章的年轻人,为首那个,倒是认识李国全。
他先是看看傻站在门口的李国全,又看向原本正满脸欣喜抱着章寡妇往门口走的房学义,啧,这哥们咋看到他们之后,脸上的表情这么僵呢?
“这是不乐意看着咱们?”为首那人嘴角弧度越来越大,活似在河边等了良久终于钓到一条大鱼般的兴奋。
“再怎么说,咱们帮你们开了门,也算是救了你们吧,是吧,章寡妇?我刚才在门外边听动静就像你,我记得前几天我还代表组织上去你家慰问了呢。”
“你说说,你谈对象了咋不和我反映呢?不过……”他饶有兴致的在低着头的李国全和僵在那的房学义身上打了个转。
“不过章寡妇你得跟我好好说说,这俩哪个是你对象啊?为啥我听你喊的是李国全,打开门却看见你在这位男同志的怀里?”
不愧是咱县城最贞烈的章寡妇,挺会玩啊!
“都带走!”那人大手一挥,满脸都是老农对于大丰收的喜悦。
检举信诚不欺他,这下抓住章寡妇搞破鞋,他看再开会,谁还敢说他风气工作抓的不到位!
李国全后退一步:“卫主任您听我说,我和章寡妇可没关系,咱俩认识这么长时间,你也知道我李国全是啥人,就别连我一块带走了吧?”
见李国全把自己摘的干净,章寡妇心头火起,正要开嗓和李国全鱼死网破。
冷不丁感觉自己胳膊被房学义掐了一下!
“你干啥?”她压低声音,用蚊子音质问房学义。
房学义同样嘴唇不动,只发出几乎让人听不见的声音:“他结婚了,要是定了罪,和咱俩性质不一样。”
好似一盆冷水,倏然把章寡妇浇了个清醒。
对啊,她是寡妇房学义是光棍,他俩被逮着了顶多就是名声毁了,游几天街,判不了多重的罪。
但李国全不一样,他是有家庭的人,这个事,李国全还真不能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