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打人?!”
一直赖坐在地上的老太太嗖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这腿脚要是放在后世,妥妥超市打折抢购先锋啊!
沈锦叉腰,一眼没看趴地上干嚎的小牛犊子:“我打他就打他,难道还要挑日子?!”
姿态极其嚣张,沈家老姑奶奶骂骂咧咧就要招呼儿子儿媳上来和沈锦动手。
沈锦嗤笑:“咋?打了小的来了老的?”你家搁这演葫芦娃救爷爷呢?
她指指藏在最后边的沈姑奶儿子,也就是地上小牛犊子他爹,语带嘲笑:“我刚打完他儿子,老太太你要是过来送人头我也打你。”
“他一个老爷们,下边儿子挨了打,上边老娘也要挨打,结果他躲最后边,诶呀呀,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窝囊废’吧?”
敢说她爹媳妇跑了是绿头王八。
那她就让这老太太睁开眼睛看看现实,现实里到底谁是个缩头乌龟!
别丈八的灯台照不见自己,只知道笑话别人,不知道自己儿子才是王八真身。
屋里沈疆听情况不对,怕闺女吃亏,赶忙开门,正巧进山回来的陈锄子,倒是先一步替沈锦撑起腰来。
眼见一陌生老太太就要挠到沈锦,隔空一只大手趁所有人不备,一把抓住老太太干瘦的爪子,往上一拎。
硬生生把个小老太太跟拎小鸡崽子似的拎远了沈锦。
身高一米八多将近一米九的络腮胡大汉,身上还带着打猎沾上的斑斑血迹,另一只手还拿着个满是血锈的弓弩。
一张脸凶得好似钟馗在世。
沈姑奶被陈锄子吓得哇哇乱叫。
陈锄子一脸懵:“这老太太咋回事,刚才要打人的时候多能耐,这咋突然就疯了?”
他一松手,沈姑奶双脚落地,两个胳膊转大风车似的朝着陈锄子转,企图驱离陈锄子。
陈锄子摸摸脑袋:“这咋回事?我可没把她咋地嗷,你们刚才可都看着呢,没打她没碰她的,她疯了可赖不着我。”
沈念念:“噗嗤!”
沈姑奶:“你才疯了呢!好哇,我说你蔡桂贤现在咋这么硬气,原来是有个钟馗当依仗!”
她一拍大腿,又要往地上坐:“老天爷啊,你可睁眼睛看看吧,她蔡桂贤不做人啊,后嫁进咱家,先前装的还像个人似的。”
“结果儿子出息了立马就翻脸不认人啊,不认继子老伴也就算了,还招呼外人要跟咱们可怜亲戚动手啊!”
沈疆转头憋笑,这老太太逻辑一直都挺妙的。
比如指责他不孝顺亲爹也就算了,但得孝顺亲戚。
现在又说他娘不要老伴继子也就算了,但跟亲戚动手就是不做人。
合着在沈姑奶心里,沈洪林和沈大海几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上门亲戚?
陈锄子说的不错,沈姑奶纯属脑子有点问题。
沈锦笑眯眯:“我应该叫你啥?是姑奶吗?”
地上打滚的老太太动作一顿,哼哼两声:“知道怕了?想讨好我了?”
……这有啥可怕的?
怕你在我家门前打滚把地扫的太干净了?
沈锦无语:“这倒不是,毕竟你喊了这么长时间天老爷,也没见天老爷派天兵天将下来打我们。”
“而且你儿子自从锄子叔回来之后,我眼瞅着悄悄跑屋里去了,现在要论‘怕’……姑奶,或许你才更应该觉得害怕,啧啧,孤立无援哦。”
她半真半假的吓唬沈姑奶。
沈姑奶打滚这么长时间,‘运动’后红润的脸色在沈锦戳破她孤立无援的现状后瞬间变得苍白。
蔡老太心里暗道解气,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己这个小姑子在她面前露出这种害怕心虚的表情。
恨不得大笑几声笑话小姑子一句——你也有今天!
可她觉得解气,沈锦却在心里惆怅叹息,无他,只因为沈锦觉得现在的局面,认真来说,并不如何解气。
毕竟沈姑奶欺负她奶这么多年,又指着她爹骂王八,在她家作威作福,她却不能真拿个老太太咋样。
多不公平。
毕竟上辈子受到的教育是哪怕坏人变老了,也没有真跟个老年人动手的道理。
没办法,要是真把老人打了,风评肯定一面倒的谴责年轻人。
顶多报个警,上网诉诉苦,可现在报警不方便,诉苦没有网,良心上的谴责……这老太太一看就是没啥良心的。
沈锦只能从精神上打击一下自信的老太太。
也不对。
视线转移到一直在旁边学着他奶在地上打滚的小牛犊子。
她还能抓住沈姑奶的脉门!
注意到沈锦的视线,沈姑奶这下是真慌了:“你要干啥?!”
沈锦想也不想:“锄子叔,爹,快抓住这个小牛犊子!”
一着急,心里给小娃子起的外号都顺口说出来了。
陈锄子和沈疆听沈锦话听习惯了,问都不问,二话不说,上去就把搁地上耍驴的小牛犊子抓了起来。
沈锦嘿嘿笑了两声:“姑奶,想指使孙子上咱家捞好处?”
“没、没有,你快放了牛牛!”
还真叫牛犊子,沈锦心下好笑。
“咋没有呢,这么多年,连吃带拿的,姑奶肯定恨不得天天都是大年初一吧?”
她掰着手指头:“我没记错的话,往年,姑奶带着一大家子人得从大年初一住到正月十五,吃还不算,临走还得拿点东西。”
“你记错了,我们就是来拜个年。”看见小孙子在钟馗手里哭的诚惨,沈姑奶心都要揪起来了。
瞪了眼在旁边吓傻了的儿媳妇,沈姑奶继续找补:“明天我们就走,不对,今天就走,跟我老哥哥拜完年了,我们一会就走!”
第一次当恶人,手持‘人质’,沈锦无所畏惧。
她故作为难的道:“这可不行,奶好久没看见姑奶了,正是惦记姑奶的时候,姑奶要是这么快就走了,那奶该多伤心呀。”
蔡老太诧异看向她的宝贝小孙女。
她啥时候惦记这老刁婆子了?
她巴不得这辈子都看不见这老刁婆子!
“我、我……”沈姑奶一咬牙,“那你说,你到底想姑奶咋地!”
……
平日里热闹的沈家四房,而今依旧热闹。
小辈回来之后吵吵嚷嚷的开始玩牌,沈锦在灶房忙活着做好吃的,大人们则凑在一起唠嗑。
一切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只蔡老太脸上的笑,却是一直都没有下去过。
沈有鹏没心思跟弟弟们玩牌,只一脸玄幻的有一搭没一搭的往他奶那边瞅。
就见往年拖家带口来沈家打秋风的沈姑奶,往年给他奶指使得团团转被伺候得好似地主婆似的沈姑奶。
此时正殷勤的坐在炕边给他奶敲核桃。
敲完还细致的把核桃的渣滓挑干净,凑一堆,送到蔡老太面前。
沈姑奶:“桂贤,你渴不渴?我给你倒点热水润润嗓子?”
被打断说话的蔡老太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不渴,别在我跟前碍事,没看正说话呢嘛,你要是闲着没事,去把我几个孙子的衣服袜子啥的坏了的都给缝上。”
蔡老太说着,似是想起什么,又补上一句:“别缝坏了啊,缝点花啊草啊的遮一遮,别整个大补丁瞧着难看。”
“要是缝的不好,小心我和……”
这些话往年都是沈姑奶对她说的,一般说到这,沈姑奶搬出来的人都是沈洪林。
比如啥啥啥要是干不好,或者做的不和沈姑奶心意了,沈姑奶就会向她老哥哥沈洪林告状。
等她们当亲戚的走了,沈洪林保管跟蔡桂贤冷战好长时间。
因为蔡桂贤让他在亲戚面前丢了面子。
所以拿‘跟沈洪林告状’来威胁蔡老太,这些年一直特别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