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沈家四房在场的老老少少全都一副我不理解但我大受震撼的吃惊模样。
陈锄子更是直接失去表情管理,一张嘴张得老大。
这个提议,可比陈锄子说做亲家还要来的冲击大,沈疆半晌才反应过来:“卢、卢知青,不好拿这种事开玩笑的。”
“我没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为了证明自己的认真,卢溪望甚至拿出了邮票:“你看,我昨天去城里的时候,特意给我家里人去了信,说明了情况。”
“我说我不能容许自己成为破坏别人家庭的罪魁祸首,关于这个错误,我愿意用一生来补救,我爸妈肯定不会反对的。”
沈锦:……你爸妈肯定会连夜买车票冲过来打死我爹的。
一般这种事情,长辈知道后,下意识都会觉得是沈疆这个老光棍忽悠了自己单纯的闺女,无耻的用愧疚感绑架了他们那么大一闺女。
蔡老太急促的喘息两声,刚才被这姑娘吓的都忘呼吸了。
她一把拉住卢溪望的手,感慨的拍拍:“卢知青,你是个好姑娘,可我就是再想儿子找对象,也不敢往你身上想啊!”
“我儿子是以前当连长,但你看他现在有啥?除了有一串娃,下地这么多年不下估计都手生了。”
“你说你跟着他,你图啥?闺女,听大娘一句劝,你不能因为歉疚把自己的一辈子都搭进去啊,你是知青,你有文化,你肯定不会一辈子留在农村……”
“我留,我扎根。”卢溪望反手抓住蔡老太,眼神诚恳,“蔡大娘,不要妄自菲薄,沈同志是个好同志。”
“我其实想了很久,的确,给人当后妈对于我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挑战,但是就凭借沈疆能领养烈士子女。”
“我就敢说,我肯定能学习沈疆同志的精神,把几个孩子全都视如己出!”
一番话,慷慨激昂。
就连阴沉着脸出来上茅房恰巧路过的沈三河,都听得呆在当场。
被个女知青这么夸,沈疆的第一念头不是窃喜也不是天上掉馅饼,而是……
“卢知青,你先回去,今天的事我就当没听过,我们两个不合适,回去之后你这个念头不要再告诉第……”
他数了数,在场目击者人数过于多了。
愁死人了。
“反正别跟别人说,你放心,我家人也不会往外说。”
卢知青被他推着往外走,边走还边挣扎回头:“为啥不说啊?我打听过了你没相亲,还是你觉得事没定下来之前先别往外说?”
“我估计我爸妈过完年就能过来,到时候咱们两家坐下来谈也行。”
这都哪跟哪啊!
虽说现在提倡恋爱自由,可这也太自由了吧!
把卢溪望送走,沈疆抹了把额头的汗,和家里人对视,发现一个个都移开目光不敢看他。
倒也不是心虚,就是……这事弄的,怪让人不知道咋面对老树突然开了花的沈疆的。
视线最终停在连茅厕都不去了的沈三河身上,沈疆可不管这小子最近是不是叛逆期,天天拉一张讨债脸。
直接一把把矮他一个头的沈三河拉到自己身边。
“四、四弟,有话好说,别杀人灭口!”
沈疆冷笑,干脆顺势威胁道:“你也知道看见不该看的容易被杀人灭口,三哥,最好别让我以后哪一天在村里听到啥风言风语。”
“尤其是关于我和卢知青的,你懂吧?”
“懂,我懂,你放心,我再咋地也不能坑家里人啊!”
说的好像杀年猪那天造假想坑侄女的不是他似的,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该警告也警告过了,总不能真杀人灭口。
沈疆想着但愿沈三河说话能算回数,松开他,转身欲走,军大衣反倒被沈三河拽住。
“有事?”
“有事,老四,三哥本来就想着要找你唠唠呢。”
“唠啥?”
沈三河扭扭捏捏,一瞬间沈疆在他身上好似看见了陈锄子的身影,不会又是啥让人没心理准备的事吧?
他打了个寒颤:“赶紧说。”
沈三河:“老四,咱俩和好吧,之前的事哥和你道歉,保管从今往后哥再也不算计你了。”
“你别这么看我,你也知道哥最近和沈二湖闹的有多僵,沈大海偏帮着沈二湖,就因为沈二湖发达了。”
“他们看不上我,我也想清楚了,跟着他们啥也捞不到不说,一个个还不拿我当人看。”
沈三河挠挠脑袋:“老四,说句实话,咱们这几个兄弟里边,数你仁义,我不想跟他们混了,玩不过他们,以后咱俩当亲兄弟咋样?”
“起码等以后娃子大了,过年了还有个亲戚家走动走动。”
咱俩不本来就是亲兄弟吗?
沈疆头疼,虽然是血缘上的亲兄弟,可论感情,沈三河对他来说,都不如刚认识的陈锄子。
知道沈疆一时半会根本不可能接受他,沈三河也不强求非得要沈疆立马给他个不计前嫌的承诺,毕竟之前差点给人得罪死。
沈三河想了想,丢下一句:“四弟,以后你看我表现吧!”
说完,撒腿就奔着茅房去了。
与此同时,陈锄子被他闺女拉到了灶房里。
陈红英跺脚:“爹,我的事你和沈叔说没?”
“说了。”陈锄子满脸愁绪,看的陈红英心里一咯噔。
瞧这反应,沈叔该是没同意。
她抖着嘴唇:“沈叔……是不是没看上我?是不是嫌弃我之前差点被二流子占便宜了?”
这是陈红英心底最恐惧的问题,事情不顺利,她下意识就会往这边想。
陈锄子摆手:“你想啥呢,你沈叔不是那人,爹跟你沈叔说了,看他那样应该是想问问你有鹏哥是咋想的。”
原来是这个。
陈红英松一口气:“那你还这个表情,我还以为沈叔给拒了呢,爹你差点没给我吓死。”
陈锄子蹲到地上,表情仍旧愁苦,他攥紧拳头在空中挥了一下:“你爹我是跟你愁吗?我是愁我自己的事呢!”
都不用陈红英问他愁啥。
陈锄子就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脑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全和他姑娘说了。
“你是不知道,刚才那个卢知青堵着你沈叔说要结婚,在这之前我又刚跟你沈叔提完相中有鹏当女婿了。”
陈红英点头,这俩件事也不挨着啊。
她爹在这愁啥呢?
陈锄子捂着脸:“现在你沈叔肯定老闹心了,‘双喜’临门了,全是要让他做主的事。”
“嗯,那又咋了?”
“你说咋了,我还想跟他提我和念念的事呢!我想追人家妹子总得先跟人家哥说一声吧,不然我陈锄子私底下挖墙脚成啥人了?”
“人家待咱们这么好,吃住都供,从来不拿咱父女俩当外人,结果咱父女俩把人家上下两个墙角全挖了,这事你自己说说,地道吗?”
是有点不地道。
沈家四房这是招家贼了。
这一刻,陈红英终于明白了他爹的苦恼,他爹不想干偷偷摸摸不地道的事,想光明正大的对念念姑好。
哪怕这么干念念姑一旦拒绝他所有人都会知道,他也想尊重念念姑,把示好放在明面上。
可现在沈叔一脑门子事,心里肯定燥的窝火,她爹要是再添把火,把他相中念念姑的事跟沈叔一说……
“你俩到时候就打一架,正好把火全撒出去,爹,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被天鹅她哥踹几下咋了?”
灶房门外,沈锦没想到能听到这么劲爆的暗恋八卦,捂住嘴,眼中带笑,悄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