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我哥他们还吃饭呢……”
沈锦有些一言难尽。
王春花不好意思的笑笑：“嗐，我这不一生气啥话都往外秃噜嘛，你们继续吃，吸溜，闻着就香。”
沈有武到底没被王春花拦住，很有眼力价的给她上了副碗筷。
王春花腆着脸挟了一个韭菜盒子，顶着老姐妹的眼刀小小的咬了一口，瞬间，眼睛睁大！
“这啥呀，这也太香了！诶呀我的妈，这也太好吃了！”
蔡老太敲敲碗：“好吃你就吃，囡囡做的多，没人拦着你，别整的像我多抠门不让你吃似的，就是嘴别停，咱都等着听下文呢，你别干忙活着吃。”
王春花点头：“太好吃了，我没忍住，下文就是那一群城里来的文化人堵着大壮讲道理，讲一堆大道理其实就为了抢大壮打上来的鱼。”
沈锦在心里总结了一下，就是借着女知青的名头道德绑架呗？
“大壮脾气急，不耐烦跟他们掰扯，拎起鱼想走，没想到城里娃子还挺厉害，上来就要跟大壮动手。”
沈锦挑眉，这不就是上辈子在沈有武身上发生的事吗？
蔡老太一惊：“动手了？！”
“估计馋急眼了，你们都想不到，第一个上手的竟然是李爱兰，她是一点都不觉得臊得慌啊！”
沈锦眼皮子一跳，试探着感慨：“今个儿天暖和，河面上冻不实诚，没出啥事吧？”
王春花朝她竖起大拇指：“要不咋说还得是小锦儿，聪明，嘿，李爱兰跺脚的时候直接把河面的冰给踩塌了！叫都没来得及叫，噗通一声就砸河里了！”
这……所有的事情都和上辈子一样的发展，所以……难不成她大壮叔给她三哥的劫难替了？
这哪行！
沈锦焦急询问：“大壮叔呢？大壮叔不会跳下去救她了吧？大壮叔没事吧？”
王春花感慨的拍拍沈锦的手：“要不咋说大娘打心里稀罕你呢，就这份心，连咱家隔房的亲戚都比不上。”
“没事，你大壮叔又不傻，上次被糊弄着帮她掏鸟蛋，掉下来之后李爱兰自己跑了，那时候你大壮叔就摸透她是啥样人了。”
“一个白眼狼，救她再被她讹上，更何况你大壮叔腿还没好呢，哪能下水，让冰水冻这一下，老了保管老寒腿。”
“啊？”没下水？
说到救人，王春花一撇嘴：“咱们往常都以为城里来的知青不会游泳呢，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人家城里有游泳馆，分到咱村的男知青里头可有好几个游泳健将呢！”
“他们一开始还催大壮下去救人，见大壮不动弹，就有男知青耗不住了，几个会水的直接下去给李爱兰捞出来了。”
沈锦笑容发凉：“哦，原来他们会水啊。”
沈有武气道：“他们会水一开始干啥还催大壮叔下去？”
蔡老太拍了他一下：“你傻不傻，这大冷天谁愿意下水，城里娃子讲究，大夏天就是去河里洗澡都挑村里人不在的时候。”
得，这老太太又抓不住重点了，现在的问题是男知青扭捏害羞吗？
明明是一群自私鬼，自己不愿意受冻救人，催着他们瞧不起的乡下人救，沈锦越看她三哥越生气，上辈子咋就这么实诚。
人家让他下去他就下去，都不用催，自己主动就去捞白眼狼了，下去之前也不想想家里等着他回家的兄弟妹妹。
不过要是沈有武不奋不顾身……那也就不是沈有武了。
沈有武：“啊！小妹你掐我干啥？”
沈锦磨牙：“手指头痒痒。”
沈有武挠挠脑袋：“那你掐我胳膊里边吧，那块肉软和，省的拧不动累着你手。”
蔡老太不去看她三孙子的蠢样，继续追问：“然后呢？就这也不至于你特意拎条鱼过来谢囡囡啊。”
王春花把嘴里的韭菜盒子咽下去：“你们不知道他们有多无耻，这事还就得谢小锦儿，李爱兰被捞上来之后还挺抗冻，这么冻都没昏过去。”
“反倒往外咕嘟咕嘟冒坏水，跟咱家大壮说，说她要去公社告大壮，说她今天是故意跳的河，就因为我在村里造她谣，坏她名声才把她逼跳河的。”
蔡老太就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之人：“她还要不要脸？！”
脸，当然是不要。
不然上辈子也不能拿自己的清白要挟沈有武，就为了一桶鱼，沈有武不给就要去告沈有武耍流氓扒女同志衣服。
这次大壮没下河捞她，两人没有亲密接触，不能告人家耍流氓，这不，直接灵机一动把大壮娘——王大娘对她的‘迫害’翻出来了。
也是老手段，要挟要鱼。
“李爱兰咬定是被我逼跳河的，说要去告我，把我送牢里啃咸菜去，说大壮要是不想让他娘后半辈子啃咸菜，就把打到的鱼给她平事。”
一桶鱼和后半辈子的主食咸菜，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沈锦摇摇头：“大壮叔要是真给了，那才真是坏菜了。”
“啥意思？”沈有武侧头问他妹，大壮叔为了王大娘，一桶鱼舍就舍了，咋还能坏菜了呢？
沈锦点点沈有武的大脑袋：“你想啊，李知青现在是在污蔑大壮叔，要挟大壮叔，一旦大壮叔投降妥协了，把鱼给她，那不就意味着他被威胁到了。”
“啥样人才会被威胁？别人不管你是不是有苦衷，别人知道后只会觉得你心虚，想拿东西把事摆平，到时候李爱兰把鱼拿回去，美滋滋的吃完，一抹嘴，出来一宣扬。”
“届时谁都知道王大娘把她逼跳河过，大壮叔过意不去给她送了一桶鱼作为补偿，到了那个时候，没理的就成王大娘了，不然儿子为啥心虚给送鱼？还不是因为当娘的做的过分。”
王春花还没想到这个关节，现下听沈锦这么一分析，气的恨不得把李爱兰当碗里的韭菜盒子给咬死。
蔡老太咂摸嘴：“这请你吃饭还吃出仇来了，瞧这一脸的苦大仇深，不爱吃筷子放下。”
“别，爱吃，爱吃，我这不是生气嘛，城里娃这一肚子弯弯绕绕的，大壮今个差一点又着道儿了！”
话说完，感觉哪块不对，王春花赶忙又补上一句：“不过咱们小锦儿不一样，咱们是聪明，聪明人走一步想三步，和那群心黑的娃子不一样。”
沈锦微笑，礼貌收下王大娘的夸赞。
沈念念：“所以大壮哥没把鱼给李知青？”
王春花：“差点就给了，都递一半了，这才想起来树上好几个眼线呢，他怕啥，大壮倔脾气一上来，直接把树上的都吆喝下来了。”
“几个小子一下去，给那群知青吓够呛，也不合计要鱼了，生怕刚才狮子大张口那样被人传出去，一边说好话一边灰溜溜跑了。”
她慈爱的看着沈锦：“大娘就想啊，要不是小锦儿提醒我，我可想不到让大壮去盯人，那群知青今天肯定还会去河上打鱼。”
“听大壮说他们给河上凿了好几个窟窿，就是不打架早晚也得踩塌掉下去，我就想着，到时候李爱兰只要掉下去了，被捞上来之后肯定满村子宣扬的赖我。”
这么好的机会，她实实在在掉进河里过，浑身湿漉漉回去村里人肯定能看着，王春花不信李爱兰不会利用这件事洗白自己名声。
“所以大壮他们今天要是不在，大娘我凭空要背好大一口黑锅，你们说，这事是不是得谢谢小锦儿？”
